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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楞了一下，然后又低下头闷了一口啤酒，说道，“你对我的认知一直都有盲区。” “我相信你，无论发生什么。”她坚决地说道。 “你真傻，你一直都不知道真实的我有多么可鄙。” “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她走到距离他更近一点的位置，然后坐下来，问道。 “没什么，我想我可能要离开西安了。” “那你想去哪里？” “具体还没想好，我想去南方看看，最好是海边。”他把喝空了的酒瓶用手捏扁，扔在了地上。 她想到了晴空万里的蓝天，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海和天的颜色交融在一起，海边的岩石上盖满了一栋栋漂亮的白色房子。 “也好，出去散散心总是好的。”她安慰道。 “我是说，我会去那里生活，我会离开西安，永远都不再回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透出一股凌厉的目光，看着有点渗人。 夏宇晴默默地看着他，她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就在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完全陌生，仿佛他已经成为了另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第二十四章 尘封的秘密 不错，人人都是孤独的。 她最近时常会无缘无故地冒出这样的想法。 夏宇晴最近一直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吞噬，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向更深的海底沉去，越来越孤独，越来越冷，她想不出任何办法来自救。或者说，自救也无济于事，所以只能听天由命。 她每天回家都很累，明明也没干什么，但就是没有一点力气。 下班后，有时她会去徐木阳那里陪他聊天，但他总是显得冷冷的，有时她在说话，他根本没有在听，她不得不尴尬地停下来。他时常都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也不吃饭，甚至连水都忘记喝。 真的很难想像，他就近在咫尺，但她甚至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最近，他找了几个中介在谈售卖房子的事，但今年房地产市场尤其冷淡，价格上他一直都不太满意。他之前提过，房子是他按揭买的，直到现在还不得不还房贷。 他说的是真的，他就要离开西安了。 他刚刚从人群中向她走来，现在又将要消失在人群中。然而，她还是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总觉得不真实，像是眼前被蒙上了一层潮湿的雾气，也像是他开的一个玩笑。 这天下午下班，她走在街上，这几天气温有点反弹，路上的行人有的甚至又开始穿起了短袖。 天桥上有人摆摊售卖小盆绿植，她选了一盆开满粉色花骨朵的绿色盆栽。那位大叔说就剩最后一盆了，给她算便宜。最终她花了八元买到手，觉得挺值。养了一周后，绿植的叶子就开始枯萎，她怀疑是自己浇水浇太多了。 这天晚上回到家，她躺在床上敷着面膜，等待骆奕欢直播结束，最近她的粉丝已经积累到将近 5 万了，还出了好几个爆款。听她说，现在已经开始在接广告了，但是商家的报价并不怎么高。 十分钟后，骆奕欢直播结束，她径直走向厨房，打开冰箱门，拿了一瓶老酸奶。夏宇晴揭下脸上的面膜，扔进了垃圾桶，用手在脸上按摩。 “你们婚纱照拍的怎么样？”夏宇晴问道。 “就那样，千篇一律，白色的婚纱，黑色的西装。”骆奕欢边喝酸奶，边活动着肩膀。 她发现人们在婚姻没有到来的时候总是充满期待与美好的幻想，但是当婚姻真的来临时又总是争吵不断。骆奕欢和王俊翔最近就因为各种琐碎的事情在发生争吵。 “最近木阳还好吧？”骆奕欢问道，她在左右转动着脖子。 “比之前状态要好一些。”夏宇晴泡了一杯热茶，拿在一只手里拖着。 “你没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问了，压根就不说，再等等吧，我觉得这件事一定很严重，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消沉过。” “好吧，人这一生是真的挺不容易的，从生下来就注定要经历很多事情。”她把喝完的空瓶子放在书桌上，用手扶着桌沿，又开始踢腿。 “其实他经历的比常人更多，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早早地就离开了他们。” “这样啊，难怪他上学那会一直打工。” “是的，他一直都很自立。你什么时候搬出去？”她看着骆奕欢问道。 他们已经领完结婚证了，王俊翔在公司附近有一套房子，骆奕欢正在考虑什么时候搬去他那里住。 “还在考虑，快则下周，慢则月底吧，你呢，想继续租还是换一个地方？” “我想先住着，今年太折腾了，真是有点怕了。” “但房租还是有点高，不过你只要考虑好就行。” “嗯，我工作目前还没完全稳定，等稳定了再换也不迟。”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周六，夏宇晴打算徐木阳那里，她去附近的早市买了很多新鲜蔬菜，她知道他喜欢做饭，这样也许能让他心情好一点。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菜？”他问道，他正坐在书桌前看书，他把一件小卧室做成了书房，书架上摆满了书，很整齐，像一个小型图书馆。 “我想吃你做的菜，好久都没看你露一手了。”她笑着说道。 他淡淡地回道，“真不好意思，最近一直在忙房子的事情，本就该早早地请你吃一顿大餐了，这次还让你破费，我真是该死。” “嗨，你我之间还这么客气，你只管去做就行，我就是有点嘴馋了，你今天可得好好发挥哦。”说完，她把买好的食物放在厨房，然后走进了书房，她能闻到一阵阵淡淡的书香。 “真好，你还是这么爱看书。”夏宇晴说道，她用手摸了摸书架上的书脊，上面贴有他手写的标签。 阳光透过窗玻璃洒进来，给人的感觉很温暖，也很安静。 “我也是好久没读了，最近又拾起来了，不过确实感觉很好，像是又回到了学生那会儿。”他脸上洋溢着一种淡淡的微笑，真是久违了。 夏宇晴在盯着他一直看，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眼神躲闪地问道，“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她回过神来，急忙说道，“没，没有。”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静止了。 朦胧中，夏宇晴感觉自己像是窝在一个很舒适的地方，她睡得很沉，甚至能听到自己均匀的呼吸，她感觉到有人在盯视着她的脸，但她实在是太困了，她不愿意现在立刻就醒来，于是又继续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醒了过来，徐木阳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在等着她了。 “对不起，我怎么睡着了。”她褪下身上的毯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没关系，平时工作太忙，周末是该好好补补觉，来吃饭吧。”他站在房门口看着她说道。 她跟着他走向了餐桌，她闻到饭菜诱人的味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哇，好烫。”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徐木阳笑着说道。 “记得上次吃你做的饭还是高中那会儿。”她说道。 “嗯，真没想到现在我们都这么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哼，我才能不老呢，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他们吃的差不多了，都放下了筷子，夏宇晴靠着椅背，一只手抱起折叠的腿。是的，这么多年了，这个问题积压在她的身体里，每当想起来，那种痛苦都会像一股股浪潮般淹没她。 徐木阳静静地看了她几秒，他好像知道接下来她要说什么了。 “那个晚上，你为什么拒绝我？”她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正常，声音也保持正常，没等他答应，她就已经问了出来。 “你知道，我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说道。 “哪里不一样？” “我从小就是一个人生活，那会儿，我很迷茫，对未来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将来会怎样，不知道我能不能带给你想要的生活。” “所以，你是因为害怕？”她张大眼睛望着他。 “也许是吧，我担心我的未来。”说完，他轻叹了一口气。 “我一直怀疑你是因为看不起我才拒绝我的。” “怎么会，你从小学习就很优异，相反，我一直都很羡慕你。”他惊愕地看着她说道。 她像是不敢相信这个回答，她站起身来，走到阳台上站了几秒，阳光强烈到她不得不眯起眼睛，她看到楼下有几个小孩子在互相玩耍追逐，她现在终于得到了答案，但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就像她一直都被密封在一个瓶子里，现在才被放出来，还没缓过神来。 吃完饭后，徐木阳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上，阳光开始变得强烈，但照着依然舒服。 “改天我想回家一趟。”他用手遮住眼睛，避免阳光直射。 “回去做什么？”她在把刚才洗好的碗用抹布擦拭干净，然后垒整齐，放在水池旁边。 “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算是和他老人家告个别吧。” “你说的是你父亲。” “对，我想去上个坟。”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陪你一起。”她转过头来看着他说道。 他摇晃摇椅的频率变缓了，像在认真地思考。 几秒种后，他说道，“算了吧。” “你就这么抗拒我和你一起回去？”她把最后一只碗擦拭完，放在其他碗上。 “不是抗拒，我是觉得我一个人会更方便些。”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用你随时看管，没什么不方便的。”她把手用桌面上的抽纸擦干净，然后走了过来，站在距离他一米左右的位置，斜靠在墙上。 他拿开了手指，转头看向她，说道，“我怕村子里会有流言。” “关于什么，你和我？” 他点了点头，说道，“你知道村子那些人一向就爱捕风捉影，搬弄是非。” “那你是怕我给你丢脸吗？”她问道。 他急忙坐了起来，有点惶恐地答道，“怎么会，我是怕大家会因为我而去说一些对你不利的话。” 她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说什么我都不在乎，再说了，你在村子大家都很喜欢你。” 他用手捂住脸，变得沉默起来。 “但现在不会了，宇晴，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他看起来有点忧郁，眼神迷离。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你都是那个你。” 他低着头，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默然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像是又陷入了一阵深深的沉默。 第二十五章 一滩烂泥 骆奕欢选择在一个清冷的周末搬出了这所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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