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吃饭的餐厅是祝世让来选,乔宁落座,发现他已经点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怎么点这么多?”乔宁轻轻皱眉,“还有别的朋友要来吗?” “之前没吃过这一家,我想都尝尝。”祝世让拿起筷子。 “我们两个人吃不完这么多。”乔宁说。 “不用吃完,每一样尝尝味道就好了。”祝世让心不在焉回答着,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她碗里,“来,试试。” 乔宁沉默一阵,开始夹菜。 吃到最后,乔宁看着桌上基本上只动过一两筷的菜,正犹豫要不要打包,祝世让问她,“好吃吗?” “还好。”乔宁擦擦嘴。 “觉得浪费吗?”祝世让突然问。 乔宁一愣。 祝世让语气随意,乔宁不明白他是否意有所指,但如果他真的是意有所指,她也不明白他想暗示什么,于是迟疑着点头,选择坦诚,“是挺浪费的。” 祝世让轻笑一声,“所以,尽管一道菜做得不合口味,但只要它被端上了餐桌,你就会把它吃完,是吗?” 乔宁隐约懂了祝世让的意思。 “乔宁,我们分手吧。”
第24章 重要的人 祝世让离开后,乔宁把剩下的所有菜品一一打包起来,带回家里当晚饭。 孟今尧出差还没回来,孟今墨懒得进厨房,下楼拿外卖时碰巧看到乔宁拎着大包小包餐盒在等电梯。 “乔小姐,这么巧。”孟今墨轻轻一拍乔宁肩膀,凑到她面前,“刚吃完饭回来吗?” 乔宁从分手后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点点头,笑着提一提手上的袋子,“不小心点太多了。” 孟今墨认出袋子上的标志,惊喜道,“我和我哥也经常去吃这家。” “要尝尝吗?”乔宁用力往上提一提左手的袋子,“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我帮你提一半吧。”孟今墨留意到乔宁指节都被勒得发白,空出一只手帮她提,“我买了减脂餐,你分一点点给我吃就好。” “在减肥吗?”电梯门开,乔宁顺手将较轻的一袋递给孟今墨,舒展一下右手五指,去按楼层。 孟今墨跟在后面走进来,无奈点头,“这半年来我哥为了恢复厨艺,把我喂胖了好多。” 乔宁没看见过孟今尧系上围裙下厨的模样,在脑海里粗略想象了一下,忍俊不禁,“我以为你哥不会做饭。” 就算是和孟今尧同居的那段时间,乔宁也没看过他进厨房,三餐不是在公司解决就是去外面吃。 “看不出来吧?”孟今墨笑,“他很小就学会做饭了,家里的家务也一直都是他在操持。” 乔宁想问为什么不是父母照顾他们,话将出口又觉得这是人家家事,她一个邻居不好探听太多。当初她和赵欣桦刚搬进出租屋时,杨兴远就不停问她父亲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她不愿意说,杨兴远不死心一直问,最后赵欣桦把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他,他才消停。 她从那时便开始从心底里厌恶杨兴远,也是从那时起,她更加注意自己言行,不想让自己变成像杨兴远那样的人。 孟今墨故意抛出钩子,却不见乔宁问下去,只好不再谈孟今尧。 电梯门开,孟今墨帮乔宁把东西搬进家里放好,“小乔姐,晚上我能不能来找你一起吃饭?” 乔宁留意到孟今墨对她称呼上的小小改动,“怎么了?” “我不习惯一个人吃饭。”孟今墨眼神探询,“我哥出差了,家里只有小豆陪我。” 见乔宁愣怔,孟今墨忙补道,“要是你不方便也没关系的。” 乔宁浅浅一笑,“没关系,可以来。只是我晚上打算继续吃完这些剩菜,怕你介意。” “那我能和你一起吃剩菜吗?”孟今墨兴奋问道。 乔宁看她十分稀罕这几盒剩菜的模样,忍不住打趣她,“要是你哥知道我给你吃剩菜,会怪我的。” “那就不告诉他。”孟今墨调皮地吐吐舌头。 乔宁发现孟今墨其实很爱笑,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很有感染力。想起她第一次在酒庄见到孟今墨的时候,孟今墨一袭素白长裙,端庄娴静,典雅大方,和面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小姑娘完全不同。 乔宁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了。 孟今墨敏感捕捉到乔宁眼神的变化。她们第一次见面握手时的乔宁也是这个眼神看她。 “小乔姐,怎么了?”孟今墨问。 “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我们好像见过。”乔宁一笑而过。 孟今墨觉得这是个机会,“其实我看着你也觉得很眼熟。” “是吗?”乔宁没想到孟今墨也有同样的感受。 “嗯。”孟今墨认真起来,“一年前我和我哥去参加他一个朋友的生日,看到一个女人和你长得很像。” 乔宁心里有了底,基本可以确定那晚看到的就是孟今墨,嘴上仍问,“是吗?” “我哥说要带我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要求我打扮得优雅一点,举手投足也要端庄,给人留下好印象。”孟今墨认真不过三秒,又笑了起来,“但是后面没见到人,我就换上我的跑鞋了......” 乔宁一时失神,后面孟今墨的话都没听进去。 很重要的人…… 会是她吗? —— 晚上,孟今尧跟在管家的带领下进入许依扬的房间。 房间很大,宽敞昏暗,许依扬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在窝在床尾沙发上看电影,五六个烟头散落在地,桌上摆着各种零食和酒瓶。 管家将人带到,无声离开,孟今尧关好门,走到许依扬身边,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 沙发因为新的重量下陷,许依扬抬眼,认出是孟今尧,往边上挪一挪,给他腾出足够大的空位坐下。 沙发不大,两人一人一边,安安静静看完一场电影。 第二场是2005年的傲慢与偏见。放到一半,刚好是男主角达西冒雨对女主角伊丽莎白表白却遭到拒绝的情节。 “Forgive me,madam,for taking up so much of your time.” ——原谅我,小姐,耽误了你这么多的时间。 许依扬关掉了投影仪。故事戛然而止。 “为什么不看完?”孟今尧问。 “故事结束了。”许依扬收起手脚,蜷缩进沙发里。 “没结束。”孟今尧拍拍她的肩膀,“他们最后在一起了。” “那只是电影。”许依扬吸吸鼻子。 “艺术取材于生活,依扬。” 许依扬把头埋得更深,没答话。 孟今尧起身,把地上的烟头打扫干净,空酒瓶也一一码好,许依扬换了个姿势,看着他忙活,突然说,“我喜欢的人结婚了。” 孟今尧动作一停。 “和一个男的。” “他们认识了不到两个月,她就怀孕了。”许依扬越说越小声。 孟今尧蹲下来和她对视,却发现她眼里没有泪水,只剩下空洞。 “你知道吗?我发现我分不清什么是爱了。”许依扬看着他,却更像透过他看着其他东西,“我本来不觉得我喜欢女生是病,我也不需要任何心理治疗,但是现在我好像分不清了。” “我不知道我对莫既成是不是爱,我也不知道我对乔宁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们对我来说其实没有那么重要,我可以随时接受任何人的离开。” “性和爱……它们的关系太乱了……”许依扬喃喃自语,开始说英文,“发生性关系不需要爱,但是承接我的爱的人,却要符合性的要求。” ——只能是异性,不能是同性。 他们这样要求。 孟今尧盯着她,同样用英语问,“你的父母还在为你安排心理治疗吗?” 许依扬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现在是心理咨询,不是治疗。” “你看起来状态很糟糕。”孟今尧有些同情许依扬。她的基础认知已经被动摇了。他担心她会崩溃。 “觉得我的生活很颓废吗?”许依扬环顾一圈,房间还算整洁,就是昏暗了一点,“可是这样很舒服。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野心勃勃。” “还是你嫉妒我可以休息,你不能?” 孟今尧知道许依扬的理解跑偏了,也知道争论下去不会有结果,于是避开她锋芒,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许依扬摇头,“不回去了。我想留在这里。” 说完把衣领拉下,掏出一条项链,底端缀着一颗硕大的蓝宝石,又开始说中文,“我爸爸为我定制的生日礼物。好看吧?” 孟今尧看着面前这一条价格昂贵的项链,浅浅笑了,“好看,适合你。” “既然我再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赚得比我爸妈多,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买任何我想买的珠宝,那我还不如留在这里,什么都不干也能恢复以前的生活水平。”许依扬把项链宝贝地收回去,自顾自地说。 离开家的这几年,她再也没定制过珠宝,都是买一些现成的首饰来过过瘾。曾经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现在也在世界各地到处游玩,只是合照里少了她。一开始,她迫于父母压力和交往八年的前女友分手,后来却发现离开了父母她照样可以活得很好,等她有能力承诺未来,想复合,最后却收到了女友怀孕结婚的消息。 一旦深埋在心底的刺开始发疼,她就不想挣扎了。 “你说我要是祝世让该多好。”许依扬丝毫不掩饰羡慕,“经济自由,恋爱自由。让人梦寐以求的生活,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在过。” “你的人生也很好。”孟今尧说,“不要只看别人。” 刚说完,孟今尧收到一条消息,点开一看,是孟今墨发来的照片——乔宁和祝世让在小区门口牵手。 许依扬看孟今尧盯着手机久久不语,凑过去看,看清楚之后毫不留情笑了出来,“你比我还惨,还好意思安慰我。” 原本沉闷的房间一时之间充满了许依扬幸灾乐祸的笑声,孟今尧叹一口气,关掉手机,“看我过得不好,你就这么开心?” “是啊。”许依扬大方承认。 看她终于有了一点活力,孟今尧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顺着她的玩笑往下开,“祝世让说得对,你确实不厚道。” “能有他不厚道?”许依扬反问。 两人对视,又是一笑。 “你先说,他们多久会分手。”许依扬来了精神。 “月底之前。”孟今尧答。祝世让的女友一年一换,从他第一次在社交平台上发出两人合照开始到这个月月底,刚好满一年。 “你太谨慎了,我觉得这周之内,必分。”许依扬势在必得,拿过手机放大照片开始分析,“你看,天是黑的,在他们那边是晚上。然后是祝世让后面这辆车,他去见客户的时候习惯开林肯。你再看祝世让这一身装扮,精心打扮过,但这个时候他没戴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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