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说:“先不要浪费了厂里的设备机器。” 她现在能搞懂的就是修船,她想办法去拉船来,先养着厂子运营。 周其均闭着眼休息,但林颂说的每个字眼都钻进了他的耳朵里,大哥处事作风大胆,是因为他背后有东环。 他和林颂的想法是一致的,福兴暂时修船挺好的,管理得当,修船盈利不会少,先活下去,再讲其他。 周其廷还在跟林颂聊天,两人的笑声断断续续,相见恨晚。 周其均此时的念头倒是很干脆利落了,大哥跟林颂挺合适的,两人做事都随心所欲,大哥也有足够的实力帮林颂,而他不必要去蹚这趟浑水。 偏偏这时候,他的指尖上覆上了温热,她用指腹轻轻地在他掌心里划过,如同羽毛。 当她柔软的手完全捏住他指尖的那瞬间,她还在一本正经地讲话:“在船市不好的时候,继续造船很容易拖死企业,船东只付百分之十的定金,银行现在不肯贷款了,风险太大,就是可惜了龙门吊……” 周其均眼皮不经意地颤了下,他抿直唇线,脸色阴晴不定了半晌,最终反手攥住了林颂作乱的手,力道渐渐加重,成心想让她疼。 就那样握着,在车内的黑暗中,车窗外的城市光斑流转,已经是秋天了,榕城依然多雨潮湿闷热,肌肤相触处,像是幼时学校行道里的印度橡胶树汁液滴落其间,黏且湿。 周其廷在问林颂:“吃不吃包心芋圆?” 林颂说:“吃。” “这么晚吃清茉莉,会不会不好消化?” “不会,铁胃。” 清茉莉软软糯糯的触感大概和她的手心差不多,周其均想。 周其廷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阿均睡着了?” 林颂明明知道他醒着,却靠近他:“阿均好像是睡着了。” 周其均对林颂的这个亲昵称呼下意识抗拒,但林颂却好像找到了新的挑衅方式,叫了阿均就算了,还喊他:“均均,下车了。” 就连大哥也跟着起了玩心:“均均,吃饭了。” 明明可以面对面坐着吃,非要三个人并排坐,周其均被两人夹在了中间。 林颂也就算了,大哥平时明明不这样。 周其廷拍了下周其均的肩膀,大方邀请林颂:“小颂,你也休息一下。” 大哥的话还没说完,林颂就搂住周其均的手臂,贴了上去,她还谢上了大哥。 周其均有些无奈,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他看着窗外走神一会,放任他们俩胡说八道,然后就听到林颂说:“大哥,我亲一下,你也亲一下。” 周其廷:“好。” 吓得周其均立马转头,警告的眼神盯着周其廷,大有他敢亲上来,就同归于尽的架势。 周其廷忍着笑意,假装伤心:“哎,伊弟长大了,都不让亲了。” 林颂安慰他:“那大哥你亲我吧。” 周其均又转头看着林颂,黑眸幽深且平静,周其廷火上浇油:“哎,更过分了,弟媳也不让亲了。” 恰恰这时服务员推门进来,僵了僵,又尴尬地重新关上门。 周其廷没一会就说自己有事,让周其均送林颂回家,车子留给他们了。 包厢里就剩下两人,十分幽静,林颂更是肆无忌惮地靠在周其均的肩膀上。 周其均非常确定,是林颂主动的。 她让他转过头来,然后柔软的唇印在了他的下颔,再往上,温热的触感在他下唇上,是很温情的一个吻。 林颂察觉得出周其均的冷然生疏,她理解是男女间关系的较劲拉扯,他不愿意主动,也不愿意落于下风,所以就要她自愿地交出主动权。 但她不是很在乎。 她咬了下他的唇,直到他伸出手,捧住了她的脸,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腰。 闷了一晚上的天终于开始下雨,狂泻而下的暴雨打在了玻璃窗上,潮气和黏腻仿佛穿进了房间里。 林颂说:“下雨了。” 周其均的声音有点哑:“嗯。” “你累不累?”林颂低语。 “还好。” “仲裁顺利吗?” “还可以。” “清茉莉好吃吗?” “还行。” “你喜欢我吗?” “还……”周其均及时收住了剩下未说出口的话,他对上林颂的笑眼,在她的眼底明晃晃地看见了他的身影。 他没有给出答案,却也是另一种答案。 林颂生气了:“我要回家了。” 周其均把林颂送回家后,又接到周其廷的电话,周其廷催他赶紧去接狗:“你家小白再见不到你,估计要气死了,你把小颂也送回家了吧?” 周其均想到那只蠢狗,有点头疼,听到小颂,头更是疼得要裂开,又下楼去开车,说道:“送回去了。” 周其廷慢悠悠道:“见到了真人,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 “什么?” 大哥反问:“你觉得她喜欢你吗?” 周其均觉得这个问题不需要答案,如果她喜欢,那她喜欢的也不是真正的周其均,都不了解的人,扯喜欢不喜欢做什么? 如果她不喜欢…… 她不喜欢,那她还亲他?! 这点小小的火气等他接到小白时,已经燎原了,恶霸小狗原本做好生气发飙的准备,看见主人黑沉的脸后,炸毛瞬间软化,只会“嗷嗷嗷”地撒娇转圈,疯狂地摇着尾巴示好。 “回家。” “汪!” 小白回到了自己家,就开始撒野,四脚朝天,这么晚了,周其均还是给它发了点小零食。 “吃吧。”周其均蹲着摸了摸小白的头。 他捡到小白的时候,这傻狗也一身都是伤,腿上血淋淋的,身上掉毛,皮肤发红、脓肿、溃烂,见人来就炸毛龇牙。 等他打开了车门,静静地看着它,它颤抖、恐惧、犹豫,最终在他关上车门前,一瘸一拐地爬上了他的车。 周其均有一种荒诞感,他问小白:“我那天蹬破旧三轮车,你上不上我车?” 小白啃着洁牙骨,又舔了舔起司块,太富有了,它又换了鹿耳点心嚼,幸福得眯起狗狗眼,完全听不进它主人的问题。 周其均用力地揉它脑袋:“傻狗,笨狗,嫌贫爱富狗!” 林颂发了条朋友圈,说:“现在还有唇友谊哦!”等第二天,她终于收到了周其均的评论,他发了一个问号。 她回复他:“怎么啦?我的唇友谊小伙伴。” 周其均猜得到,这一条仅他们俩可见,他用……初吻换来了个唇友谊小伙伴? …… 林颂跟喻宁约了打台球,喻宁是个中好手,林颂仅限于会打,但她今天学得格外认真。 喻宁靠着台球桌笑问:“因为船东他们喜欢啊?” “是啊,发了一百多封邮件了,石沉大海。” “你说那天晚上那个男的是周其均的哥哥?” “对。” 喻宁眨眨眼,暧昧地笑:“所以,你跟周其均?”她没等林颂回答,就想起了从前,“这一次,什么时候会到厌倦期?” 林颂闻言,一杆子把白球打进洞了,她好笑地强调:“我对待感情,很认真的。” 喻宁赞同:“说的是,只不过有句话说,欲望总是以厌倦收场,是加缪说的吗?” 林颂哪里知道,她问:“你记得梁真吗?” “你大学舍友?很讨厌你的那个?” 林颂放下杆子,去洗手,在水流声中说:“嗯,她要来榕城了。” 喻宁不解:“她来做什么?这么多年,她还不放过你,来抢你的新对象?” “她来投奔我。” “啊?” 林颂把两人的聊天记录给喻宁看。 喻宁看了半天才明白,眉头紧紧地皱着,轻声道:“她说,她被领导的老婆闹得没了工作,待不下去了,她做第三者了?” 林颂说:“应该没有。” “你信吗?她之前可是抢过你男朋友。” “我信啊,她如果真的做小三会直接告诉我的。” 昨天林颂给梁真确定了机票信息后,梁真给她打了电话。 梁真问:“林颂,你为什么要帮我?” 林颂说:“我需要你的人脉。” 但两人都知道这个“人脉”显得多可笑,梁真第一反应是愤怒,觉得林颂在嘲讽她,但又听林颂说:“你大学毕业就开始做船舶经纪,应该认识不少船东吧?” 梁真回:“废话。” 大学时,出身贫寒的梁真极度渴望融入大城市,到处参加社团,聚会拼酒讨好混圈,以为有了联系方式,人家就成了她难得可贵的人脉。 她总在林颂面前炫耀,虚伪的林颂毫不留情地嘲笑了她,还把那几个社团男的在背后笑话她愚蠢廉价的录音发给了她。 女人的关系很奇妙,共同留宿的那个夏天,她们的关系似乎好转了,一到毕业,林颂就发现,梁真拉黑她了。 结果,又在各个平台偷偷视奸她。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梁真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你不怕我再抢你男朋友了?” 林颂浮现了周其均冷漠傲慢的脸,她微笑:“你可以试试,他恶毒得会让你真的自卑羞愤得想跳楼。”
第21章 花束 出发去接梁真前,林颂在家又重新洗了一遍车,昨天才去车行洗过,大半夜下了雨,从船厂开回来,又溅上了泥点。 当然,林颂不是自己洗的。 十块钱就可以让林屿卖力干活,附加条件是,她得帮林屿去学校参加家长会。 林屿提着水桶,拧着抹布,一边吭哧地擦车,一边小声问:“林颂,你真的答应帮我去学校了?” “是啊。”林颂悠哉地躺在椅子上,看着头顶的蓝花楹,雨后天色如洗,如同崭新的画布。 “你不会告状?” 林颂笑起来:“只有你这种小人才会告状,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伊妈说你早恋、你打架、你抽烟的。” 吓得林屿立马扔了桶,冲过来要捂住林颂的嘴。 “我就试了一下烟,谁知道年级主任在蹲坑,还有打架,我就是去看看,早恋,那更无!” “没有早恋,你脸红什么?”林颂冷笑,“我怎么不知道你外号叫黄莱?你还每天跟人家发信息。” 林屿支支吾吾:“她家卖四果汤的,没有菠萝我不吃,她才叫我菠萝的。” 见林颂不讲话了,林屿跑回客厅,拿了那份四果汤给林颂,还自觉捏肩捶背:“你跟一个男的在我们家门口牵手,我都看见了,我也没说。” 林颂笑着反问他:“那个男的看起来怎么样,配得上我吗?” 林屿冷嗤:“真自恋,看起来比你好一百万倍,一看就不缺女人喜欢,你,无人要,到时候孤独终老别来求我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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