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让妈妈不厌其烦的讲了一遍又一遍。 语鹿也只能给他讲。 慢慢的,小五一合上眼皮,小而薄的眼帘还看得到皮下的青筋,细长的睫毛盖在粉红色的脸颊上面,嘴巴里吐出清甜的气息, 他已经很困了,但还是拉着妈妈的手,告诉他自己睡着了也要继续讲故事。 小脸上带着淡淡的满足,逐渐睡的很沉。 语鹿缓缓停下述说,细细端凝着五一,他的眉宇间有她的影子,可更多的还是像薄司寒。 唉…… 她有点头疼,薄司寒和五一如果久久不能相认,对薄司寒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五一来说,实在是有些残忍。 她又有一些心软,想到为了五一好,也该向薄司寒服个软,认个输。 语鹿关掉卧室小台灯出去洗漱。 路过爸爸的灵位,看到岳静宁正在给爸爸上香。 她把香插进香炉后,双手合十,默默念叨着什么。 语鹿福至心灵的,也从香筒里抽出三支香,用打火机点燃,给爸爸上香,然后默默念叨了几句。 当了母亲,好像能体会到那种父母对子女的爱。 这时岳静宁看着女儿,又看了看丈夫,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无能为力的惆怅来。 “你爸爸的事,是我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他倒是当了大英雄,轰的一声什么都没了,只留给我一坛小小的骨灰,他是别人眼里的英雄,但是是我心里的罪人。” 她的嗓音莫名让旁人听的有些心酸。 语鹿走过去拥抱她,轻声说:“爸爸也不想的,他多喜欢你啊,要不是意外他怎么舍得离开你。” 岳静宁拍了拍语鹿手背。 她从前也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丈夫去世后的打击,还有独自撑起一个家的压力,让她也变成一个疑神疑鬼又尖锐的女人。 其实岳静宁条件不错,苏杰去世后,很多人劝她再婚。 但她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 再婚这件事说起来就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再简单不过,若是她结婚了,找到了归宿,她的语鹿就成了外人。 何况,岳静宁心里还装着苏杰。 要是再嫁,跟老苏前面十几年的感情就像被玷污了一样,岳静宁宁愿忍受一个人的孤独,让空虚和荒芜啃啮着自己的心脏,也不愿意让自己美好的回忆有污点。 好在,语鹿还算乖。 虽然曾经误入歧途,但好歹结果不坏。 姑爷是不顾家了点,但毕竟人家时间都花在打拼事业上,倒也不好说什么。 岳静宁又开始担心起语鹿来,毕竟语鹿跟薄司寒阶级差距太大,她要是没工作做一个全职太太,安安心心的相夫教子还好。 怕就怕她为了那份工作因小失大,像那样的豪门大户,犯不着要一个少奶奶挣个千儿八百的薪水出去抛头露脸。 “你也该为五一想想,小孩子都是需要陪伴的,你小的时候最喜欢一只手牵爸爸一只手牵妈妈,在路上一蹦一跳的走,况且你那份工作又危险,指不定哪天你就走了你爸爸的老路,你总不能让五一那么小就失去妈妈吧?” 语鹿一颗心往下沉了沉,眼前又浮现出五一肉嘟嘟的小脸,肉乎乎的小手。 她并不与岳静宁争执。 只是笑了笑。 “妈,你还记得爸爸去世以前的事吗?那时候我高三……都记不清楚他当时怎么会突然就去了泰国,然后死在异国他乡。” 岳静宁深吸一口气,也陷入了沉思。 “你爸爸是很少跟我说工作上的事,只记得那段时间他特别忙。有一回大半夜我醒了,看着他还坐在书桌前用电脑看什么资料,我叫他赶紧睡了,他却对着我嘘了一声,说钓到一条大鱼,叫我别影响他。” 以前从来没有仔细去回想过那些细节。 因为爸爸是因公殉职,妈妈去国外把他尸首接了回来,语鹿并没有见到他最后的样子。 岳静宁端回来的时候只是一坛骨灰。 可据说,死相特别难看,除了身中数枪,脸更是被揍的面目全非。肖莱前两日又告诉语鹿一个她从不知道的新线索,尸检报告上,苏杰的致命伤只有一枪,对准了心脏,而那颗子弹是苏杰自己的手枪。 其余的子弹全部是人死后,才开枪的。 肖莱的结论是杀害苏杰的凶手十分凶残,杀了人还枪尸。 “妈妈,你还记得陈叔吗?”语鹿眉心微动,眸光也沉了几分:“就是那个爸爸以前的同学,他在炒股破产后过的十分落魄,成了混子,爸爸偶然有一回认出了他,不仅接济他,还帮他戒毒。”
第251章 为什么不来? 以前语鹿跟岳静宁从来都没有这样平心静气的谈父亲去世前的事。 而苏杰去世以后,母女也过度沉溺于他逝去的悲伤中,从未去思考他生前最后一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 此时,语鹿突然提起老陈,岳静宁沉睡的记忆就跟复苏一样,消失掉的人从模糊变的具体。 “那可不是,不仅接济他,帮他戒毒,还找各种关系让他重新就业……那时候陈吉好像被你爸介绍去了哪家大公司做保安。不过,虽说施恩莫忘报,但你爸爸去世以后,陈吉来葬礼都没参加。” 语鹿“噢”了一声,目光落到母亲身上。 “那他现在过的怎么样?还在当保安吗?” “发达了,好像成立了一家公司在做外贸生意。有一回在路上遇到他,他硬拉着我喝茶,说这些年跑泰国做生意,挣了些养老钱。”岳静宁拧起眉头:“在你爸面前别提这些晦气的人,让人觉得不舒服。” 可是岳静宁说的话成功引起了语鹿的好奇心。 “他就只是跟你说这些?没说点儿别的?没提到爸爸?” 因为陈吉落魄那几年,跟苏杰实在是走的近,经常在语鹿家吃饭。 苏杰出世前,陈吉还经常出现在语鹿视线范围,苏杰去世后,陈吉来葬礼也没有来参加。 而现在他又东山再起,任谁都会对他多追问两句。 岳静宁想了想,兴许是时隔多年,她实在是记不起来,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他当时好像说,看到我们母女过的还不错,他就放心了。本来是想给我钱的,但是我没要,泼了他一脸茶水就走了。” 语鹿抿了抿嘴角,这句话听上去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警察的直觉又让她觉得,陈吉这句话的意思还有另一层涵义。 就好像是……他的预料中她们母女会过的很糟…… 不过语鹿和岳静宁都没太把陈吉放在心上,翌日,语鹿接到温知知的电话,叫她这周六回家来吃饭。 语鹿翻了翻日历,发现那天正好是自己生日,都忙的忘了这茬。 她对过生日并不是很在意。 读书那会儿,班里有家境很好的同学,过生日时会邀请大家去她爸爸给她买的游艇上开趴,晒那些限量版的奢侈品礼物。 她总是把自己生日过的简单冷清。 而从小到大,每年都是苏杰提前问她想要什么。 她很乖,并不觉得自己缺什么东西,什么都不想要。 是真的不想要,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庆祝的。 但苏杰会跟她说:“但那是记得值得纪念好日子,不是为了纪念你过生日,而是纪念当下陪你过生日的人,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当时陪你过生日的人,下一次还会不会陪在你身边。” 于是,苏家形成了一个传统。 每到语鹿生日那天,苏杰会在上班前,用自己的大手掌丈量女儿的小手掌,记下尺寸,在下班途中买一块跟她巴掌差不多大小的蛋糕。 并开玩笑说,等到吃过语鹿的婚礼蛋糕,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以后每年的生日蛋糕都轮不到他买了。 哪里晓得……他一语成谶。 还没吃上她的婚礼蛋糕……就已经不能再陪伴她每一个关键的人生节点。 后来跟薄司寒在一起,最开始他都不记得她生日。 只是有一天他一时心血来潮,大半夜应酬完酒局,跑到星河湾把她硬从床上拉起来,问她想要什么? 她困得东歪西倒,只想睡觉。 结果他就把她睡了……睡完时间还没到十二点,又把她硬拖出去夜游北城,在海边放烟花给她看。 放烟花这种把戏……土是真挺土的。 她坐在石礁上被海风吹的冷得要死。 但这人自娱自乐玩的像个三岁的小孩。 那时,是他养她的第一年。 后来每一年,他都记得替她过生日,准备了很多礼物,很多节目,只不过越是隆重,她就越是觉得那是他施与自己的酷刑。 毕竟身为笼中鸟,鸟笼是不是黄金打造它根本就不在乎,她想要的只是自由。 还有一次,薄司寒提前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她随口说想要一把真枪。 他就真的让人打造了一把银制的女士五发左轮,枪柄上镶满钻石。 那天晚上,等薄司寒睡熟后,她把枪从礼盒里拿出来,直接对准薄司寒的眉心。 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第一次,没动静,第二次……第三次……都没动静…… 每一次扣动扳机,都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但每一发,都是空弹。 等到第四枪时,她终于对杀人这件事失去了所有勇气,情绪崩溃到嚎啕大哭。 因为她明明看到手枪里上了子弹,但他什么时候拿走子弹的,她都不知道。 而那个睡得很沉的人,赤裸着上半身坐起来,讥诮地勾了勾唇角,抬手就从她手里夺走了枪。 他甩开弹夹,露给她看。 得意洋洋道。 “宝贝,你看,连老天都站在我这边。” 弹夹里只装了一粒子弹。 语鹿只要鼓起勇气,再扣动一次,薄司寒就会死在她手上。 他已经把命交到了她手上。 但她实在是没有那个运气,收割他的人头。 而这个男人冷眼看着她精神崩溃,高枕无忧的缓缓合上了眼,根本不觉得她能杀的了自己。 …… “二嫂?二嫂!” 听筒里传来温知知的声音,语鹿从走神中清醒……不知道最近怎么老是走神,而且总想些不相关的事。 “知知,我听着呢。” 温知知“嗯”了一声,继续道:“正好二哥回来了,家里人还没一起吃过饭呢。就是个家庭小聚。” 语鹿迟疑了一下,然后问:“薄司寒真的会来吗?” 温知知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句问懵了。 “为什么不来?” 语鹿想了想,因为拿不准薄司寒会是什么态度,而且这段时间他对她的主动求和视若无睹,这让她在寂寞失落的同时,渐渐感到屈辱和愤怒。 口头先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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