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揽子事接连发生,梁序之也被闹得心烦意乱。 回港岛没几天,梁穆远的病情又重了,再次昏迷不醒。 对梁序之而言倒算是好事,老爷子昏着总比醒着好,不会再叫来一群人瞎折腾。 只是,如果梁穆远一条命这样交代过去,跟他也算是脱不开干系,传出去不好听。 但梁序之也早不在乎这点名声。 好容易能暂时歇下,明早集团还有个必须出席的会议,梁序之离开梁家老宅,让林叔先送他去酒店,明早也方便过去。 没成想,车子刚停在酒店门口,钟晚那间套房的管家就抱着个东西,从大厅迎出来。 梁序之将车窗降下一半,面色疲惫,了无生趣地看向他,淡声:“有事?” 管家颔首,托着小纸箱,毕恭毕敬道:“梁先生,这是钟小姐委托我交给您的。” 这段时间梁序之还真没顾上她,杂七杂八事情太多,几乎连睡觉都抽不出时间。 他掀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问:“委托你?她人呢。” 管家说:“钟小姐离开有七八天了…” 梁序之微蹙眉:“离开?” 他拉开车门,伸手,接过管家递来的纸箱。 梁序之低头,将封箱的胶带一扯,看见最上面放着的一张字条。 字迹娟秀,写得一笔一划的,出自钟晚之手。 [梁先生,两年了。 想来想去,还是不应该收您的东西,这些太过贵重,还是物归原主。 钟晚]
第42章 Chapter 42 梁序之看完那张纸条上的内容, 折回去丢一边。 他打开纸箱中最上方的那只盒子,里面是那条蓝钻项链,组成他的名字, Keelan。 梁序之抬头,扫了眼还在车门边候着的管家,声音平静地重复一遍:“她人呢。” 管家对上他的眼神,莫名就有些忐忑,战战兢兢道:“应该是搬走了, 这半年钟小姐跟您一样,也不常在酒店住, 我也没多问…” 那纸箱里余下的东西, 基本都是些印着高奢品牌logo的盒子,梁序之不用再打开也猜到是什么。 林叔在驾驶位上听到二人对话, 已经拿出手机, 主动道:“我给钟小姐打个电话,问她人在哪。” 梁序之没应声, 算是默认, 轻阖眼,疲惫地靠在座椅上。 许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 他此刻都有些麻木。 那张纸条中提到“两年”这个期限,梁序之凝神回忆片刻,也没想到这是哪门子期限。 好似,前年在马场刚见到钟晚时, 也是这样的夏末时节。 他们认识有两年了, 仅此而已。 前排林叔打电话时开了扬声器, 刚拨通号码,梁序之就听到他手机里传来的声音, 机械般地冰凉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梁序之缓慢睁眼,眉头蹙得更深。 林叔也有些麻木了,语气算是冷静,挂断电话,先道:“我让人去查,钟小姐是…” 话还没说完,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是纪为南。 “稍等,梁先生,纪总的电话。” 林叔同样开着扬声器接起来。 纪为南在电话里说:“林叔,有个事情…我想来想去还是因为跟梁先生同步一下。上周我打过两个电话,你和梁先生都是忙线,知道梁先生最近很忙,想拜托你代为转达。” 林叔:“纪总您说。” 纪为南语气带着些犹豫:“钟晚…前段时间找过我,说是要回杭市了。这事不知道她有没有跟梁先生说过,但跟我倒是最后见过一面,当天没聊什么,都是些家常的话,也没细说为什么要回去。” 他这么一说,林叔就明白他这通电话的用意。 纪为南跟梁虹姗已经离婚,在公司里的职位也没变,现在就完全是在替梁序之做事。 钟晚离开港岛前见过他,若他不主动说,梁序之也同样会查到,但性质就不一样了,他是想撇开干系。 这时,梁序之出声,嗓音淡漠:“你跟她提过卢文茵案子的证据是哪来的吗。” 纪为南大概没想到会直接听到梁序之的声音,怔了一瞬,立刻道:“没有。您说不用让她知道的,就当是我查的…” 梁序之没在说话了。 林叔又模式化地寒暄几句,将电话挂断。 梁序之揉揉眉心,想起前阵子他收到的一条银行卡大额转款到账提醒,也是她转的,数额是他前年给她的那笔钱,稍多一点。 当时原本要打电话过去问,结果马上又有别的急事找过来,后来也就把这事忙忘了。 梁序之毫无温度地笑了下,想起月前,梁虹姗的案子已经移交律政司。 早就知道钟晚当时找上他,不全是为了那笔钱,大半原因也是想查卢文茵的事。 梁序之并不介意此事,但倒没想到,她是个过河拆桥的主,达成目的就甩手走人,全没有半分留恋的。 他也难得会看错人。 车内的气压极低,须臾,他沉出一口气,吩咐道:“去查,她人在哪。” 林叔:“明白。刚才纪总说她去杭市,让杭市的人先查,有任何动向再跟您汇报。” “嗯。” 梁序之心中一时烦闷,无意地屈指点着座椅,片刻后,正欲开口,他的手机铃声又响起。 这段时间都是这样,他的私人号码,外加林叔的电话,从早到晚都没个消停的时候。 这次是梁家逸打来的电话。 梁序之扫了眼,接起来,听到梁家逸焦急的声音:“哥,你现在有空来趟医院吗…刚才承安叔在这,跟爷爷说了几句话,爷爷有点激动,这次…没抢救过来。” 梁序之默了一瞬,平缓道:“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 钟晚来剧团后,排的第一部 戏是改编自一部匈牙利小说,《伪装成独白的爱情》。 他们先排了其中的第一部 分,名叫《真爱》,讲的是一个市民阶层的女人学习所有贵族的礼仪,尽可能让自己变得完美,也用晟敏去爱自己的丈夫,但他们的婚姻最终还是归于毁灭。分开之后,女主依然爱她的丈夫,但也学会了爱自己,从而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他们把原本用双方独白形式创作的小说改成了戏剧形式,但原著在国内的名气有限,翻译后的台词纵使再改编也留有翻译腔的感觉。 张老师都没对这部戏的成绩抱有太高期待,对于一般观众来说,戏中的背景和剧情都有些陌生和晦涩。 但没想到,有钟晚在,前两场都是座无虚席,他们剧团的上座率也破了成立以来的记录。 虽然大多到场观众都是冲着钟晚来的。 她在港岛拍的悬疑片《放生》也开播了,虽然钟晚戏份不多,但她饰演的角色给观众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甚至被做成各种发疯表情包,在社交媒体上广为流传。 剧团的演员拿的都是底薪+提成,票卖得好,大家收入就高出一大截。 张老师是那部匈牙利小说原著的死忠粉,能够用话剧的方式将它呈现给更多人看,自然也喜不自胜。 既然所有人都开心,钟晚也就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好好排练、好好演戏,谢幕后也不拒绝粉丝的合影要求,每天都过得热热闹闹。 除话剧之外,钟晚和吴邈邈的自媒体账号后台还收到私信,有许多内地的娱乐、传媒、经纪公司向钟晚发出签约的邀请,甚至还有不知身份真假但自称导演、制片的人问她要联系方式。 回杭市前,钟晚起初是打算就此离开影视行业,在内地从零开始发展,不再像前两年一样,倚靠梁序之给她的资源。 但此番下来,她才真正意识到,人在一生中做过的事、遇到过的人,都是会留下痕迹、带来影响的,哪可能完全斩断。 也许这就是“因果”的直观体现。 如果没有梁序之,她也不会有现在的名气,那么她的自媒体账号、话剧演出都不会如此顺利。 以这种方式,他已经成了她过去无可分割的一部分。 …… 这天晚上的演出和合影都结束,钟晚回后台打算先去换衣服卸妆,张老师叫住她:“晚晚。” 钟晚应声回头:“怎么了老师?” 张老师问:“你下个月初有时间吗?京市的戏剧学院办了个戏剧节的比赛,前天我把我们演出的视频投给负责人,今天就收到入围的回复。展演大概就安排在下个月初,其他角色倒是好说,但女主角肯定换不了…得你有空才行。” 钟晚笑了下:“有空啊,我现在也没别的事,剧团的事就是排在第一位的。” 张老师笑:“那行,到时候我就直接订票了,戏剧学院那边都给报销。” “这栋老百货大楼听说是要拆了重新招标,毕竟占着这么好的位置,成天也没几个人购物的。但到时候我们演出的场地就得搬,其他地方我打听了一遍,租金都贵得离谱。听说这次戏剧节有不少业内的投资人也会去,要是能拉点投资就更好,也能解我们的燃眉之急。” 前两天表演结束聚餐时,张老师就提到搬场地这件事,愁得头发都更加稀疏。 剧团日常的开销中,场地就是最大头,毕竟要租的空间大,还得有高昂的灯光音响设备,当时租下这个废旧电影院,张老师就几乎垫了大半辈子的家当,老婆都差点因为此事跟他离婚。 钟晚试探着问:“…其他场地,大概需要多少啊?” 张老师一脸苦涩地给她比了个数。 钟晚倒吸一口凉气。 张老师叹声道:“这只是场地租金呢,现在经济情势不好,最低也是三年起租,大部分都是五年十年的。除了租金,还有演员工资、宣传运营费用、灯光师、音效…” “罢了罢了,好在也没那么着急,现在的场地暂时还能用,等哪天真拆了再说吧。” 钟晚抿了下唇:“张老师,我这还有点积蓄,但也不够…到时候这边拆了,应该会把预付的租金还回来吧,那加起来应该就差不多。” 张老师:“怎么好意思借你的。这不是去京市还有机会,要是真能拿到一笔投资赞助,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先好好准备着吧。” 钟晚点点头:“好,但愿能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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