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众人都看呆了,都忘记要往前走了,心知多半是京中贵人,却也不知道这样的排场会是什么人。 这一时路边也有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丫鬟掀帘,走下来两位衣着华丽的姑娘,一位穿了一身水蓝衣裳,另一个则着海棠红,虽然面貌不算出众,但气度都不凡,尤其水蓝色的那个,眉眼间带着凌人的傲气。 她是盐铁使齐仲家的二小姐,齐琴,刚从宛州的外祖家探亲回来,旁边穿海棠红衣裳的是她的表姐,袁珂。 按说以齐家这样的身份也是能走居中门的,只是此刻叫人给占了,不得不在旁边等着。 齐琴望着那边络绎不绝的马车,疑惑道:“贵妃娘娘今日从这门出宫了?” 袁珂是从外州府来的,不知这儿情形,听她说了便吓了一跳道:“那是贵妃娘娘?” 怪不得这样的气派。 齐琴的大姐姐在宫里当差,知道一些后宫的事,便与这位表姐说道:“陛下早一阵便去盘河行宫住了,贵妃娘娘原来身子不好,便没一起去,今个儿出宫多半是得了旨意。” 袁珂这时望了眼,又奇怪道:“那后面那辆马车呢?” 虽然没有前头华贵,但似装饰得也更鲜艳漂亮些。 齐琴道:“那多半是中书李家三小姐,李鸳,贵妃娘娘的亲妹妹,年后就要嫁给成王的那位。” 齐琴的眼眸掠过一阵淡淡的嘲讽,“她之前是被太后指给永宁王的,如今见永宁王醒不过来,竟央着亲姐姐换了成王。” 袁珂这一回进京便是为着自己的亲事,她若留在宛府,是能嫁给当地的显贵的,但她心气高,想进京看看,可纵使进京,她能选的也最高也不过齐家这般的人家,此刻听到这李家小姐,姐姐为贵妃嫁入后宫,妹妹更是厉害,能在几个王爷挑来拣去。 她酸涩地捏了捏帕子,心头生出数不尽的羡慕来。 王公贵族,她是怎样都高攀不上的。 齐琴不知她表姐的想法,还在叽咕道:“不过我听父亲说,论品貌风度,成王可输当年的永宁王一大截呢。” 北周王室的谱系复杂,她也不算太清楚,只知永宁王是太祖一脉当之无愧的正统。 而成王虽然名着叫王,但宗谱上却是很远的,他母亲身份也不高,原不过是个破落亲族,因人机灵,一次宴会上叫太后看中了,带入宫里养着,成年后放到北边打了几场仗,回来将底下年轻将军的战功揽在自己头上,这才给了封了定王。 不过如今按得宠的势头,确实是前途无量了。 李家三小姐也是会挑夫君的。 齐琴周望了几眼,小声与袁珂八卦道:“且说永宁王当年没生那怪病,昏迷不醒,那九五至尊的宝座,可落不到咱们陛下头上。” 袁珂惊道:“怪病?什么样的怪病?”
第118章 寻亲 这怪病的事,齐琴也是听父亲与姐姐说的。 “初时似是白日久眠,夜中方能醒转,渐渐的,原来惊才绝艳、过目不忘的人竟突然开始忆不起人事,便是昨日见过的人也如初见一般,到最后便是一日睡下,再也不醒了。” “请太医看了呢,都说不出个缘由,这永宁王原是板上钉钉的新君,就这么成了王府的活死人,不过咱们陛下对他那位宗谱上的小皇叔,也称得上尽心尽力,非但隔三差五地往王府去问候,还拟了旨寻天下各地的名医,如今求医的皇榜都还贴着呢。” “皇榜?” “对啊,贴在城楼上呢,早年是有很多人揭,只是没一个有用的,至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半点都没有起色。” 袁珂攥着手里的帕子,她方才听表妹说起这病征,便隐隐约约有些熟悉,似乎和她儿时从乳母那儿听过的某种离魂魇症相似,她乳母是从西南古云岭出来的,那里荒僻野蛮,还未开化,蛮族合居,有好多奇闻异术,她隐约记得乳母提起过有人得了这样的病症,最后也是给治好了的。 如果她能把永宁王治好呢? 那永宁王妃的位置会不会…… 袁珂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不过我爹说,这不过是皇家的体面,做给世人看的。”齐琴玩着手中的帕子,向她这位远道而来的表姐笑道,“你说若真叫永宁王醒了,那天子之位,又该谁来做呢?” 这般倾王室之力治了那么多年,究竟是真治不好,还是现在的陛下故意拖着不肯治好? 宫闱深深,那巍峨的皇城里的阴谋算计,便连她做女官的姐姐都难看清,更何况她们这些外头的人。 听了表妹的这番话,袁珂刚冒出的心思便悄然熄灭了下去,她也不是笨的,也知道没有哪个天子得了位会甘愿退位让贤,便笑了笑道:“说的也是。” 她方才想得真是太简单了。 这边管家小姐闲语攀谈,那边贵妃娘娘的车驾已经出得大半,丫鬟搬凳,齐琴和袁珂也重新上了马车。 袁珂正登车时,忽然瞥见正门后面还有一辆马车追上来,虽还有兵甲护卫,但随从已然少了很多,指问道: “那车里坐的又是谁?” 齐琴认得出前面两辆马车,是因为她随姐姐进宫时拜见过几位娘娘,也被姐姐指点过她们的喜好,不过眼下这个看着就是一般宫室马车,和她姐姐出宫时乘坐的大差不差,只是帷帘青灰,色调暗重,她猜测道:“许是宫中的嬷嬷吧。” 她听姐姐说宫里有个安嬷嬷很得娘娘们的青眼,地位超然,想来这会儿能随贵妃仪驾出宫的,多半便是她吧。 这边贵家小姐上了马车。 那边接受完盘讯,正要入城的苏遮月也是不经意地望回一眼,遥遥地便见最后那一辆马车驱驰而去,扬尘蔽日。 “傻姑娘,瞧什么呢,快走吧。” 邹大娘见苏遮月望着那车驾愣神,多半也是眼红那贵人的待遇,不过那香车宝马、兵甲随从的,可不是她们能轻易肖想的。 她拽紧了苏遮月的手臂,生怕她再说认得里头什么人,没头没脑地一股劲儿地跑过去拦驾。 这可不是什么迎亲的小厮下人,呵斥她几句就算了,那可是穿甲带刀的护卫,怕是没等她近前,就将人头砍下来了。 没准连带着他们都得送性命! 她可得将这傻妹子看住了。 苏遮月被她一呼唤,自己也不知怎么呆望出了神,回过头来笑了笑:“嗯,走吧。” * 穿过高高的城洞,京城便如同一幅富丽的长卷,展现在她们的面前。 一路望去,街市鼎盛,人流攒动,沿街店铺林立,商贩叫卖声、路人交谈声混杂在一起。 车在城里,还不如人双腿走着。 苏遮月之前只在小小的苍梧县呆过,后来到了浮云阁也没的机会出来,这也是头一回见到这般热闹的景象。 听乔叔打听这东城门进来的只是京城最普通的街市,多住的是一些商贩和平民百姓, “离官家贵人们住的地方还远着呢。” 苏遮月也和不知事的小阿喜一般,睁着大大的眼眸,东看看,西瞅瞅,只觉目之所见,都是新奇玩意儿。 他们越往里走,马车越少,大多都是人抬的轿子,抬轿的高壮轿夫穿得都是比他们体面,有陪着轿子走的粗使丫鬟,也有自己也有轿子坐的的高等丫鬟。 不论哪一种,苏遮月她们遇上都得停下来,让道避行。 等来到王家宅子前,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邹大娘将阿喜给苏遮月抱着,自己收拾得体面了些,便走上门阶敲门。 不一时大门从里头打开了,有下人出来。 “干什么的?” “这是不是王家相公的府邸,尊夫人是不是姓姚,我是她的姨妈,我姓邹,从阮州来的,你与她说,她一定知道的。” 那下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几眼,见她说的倒是清楚,又往门阶下的马车看了一眼,说了句:“您在这儿等会儿,我去里头问问。” “哎哎。”邹大娘连声应下,心道没认错地方就好。 过了好一阵,那门又打开了。 看门的下人只探了头说道:“您怕是给找错地了,我家夫人没有阮州的亲戚,我看您还是换别处打听打听吧。” 邹大娘一愣,方要追问一二。 那大门“砰”地一声就在她面前合上了。 苏遮月望见她呆立原地,神情不对,便抱着阿喜下了车,上前询问, “不是这家么?” 邹大娘也奇怪,抬头看了看是王家宅子没错,但这京城里头姓王的海了去了,她是从同乡那儿问的地方,难不成真给搞错了? 就在她们要重新回马车时,也是巧了,旁边正有一轿子抬了过来。 那轿子前头是开路的小厮,见了她们在宅子前站着,边上还有破旧的马车,顿时便疑问道:“你们是谁啊,怎么在这儿站着,快快让开!” 一面又责怪起门房来,这样的人都不给赶走,影响大人下轿子了。 “我们这就走。” 邹大娘还在疑惑着没动作,马车上的乔元连忙出声应了下,他原就猜家里那个甥女未必记着他们,劝过妻子好几次,可他向来窝窝囊囊,生意上的事也是邹大娘说了算,这时开一句口,一贯强硬的婆娘哪听得进去一个字,只说他尽泼冷水,于是乔元也不说话了,全随她去。 这下好了吧,真叫人家给赶出来了! 一时二话不说,拉着马鞭,沉默地将马车往边上赶。 另一头那轿子在空腾出来的府门前停下。 门帘一掀,里头的人俯身走了出来。 邹大娘本来就是一步三回头的,这时见了人,双眼一瞪,冲乔元大喊道:“那就是王家小子呀!” 真名唤做王忡的! 她瞧得真真切切,就是一张脸! 邹大娘声音高亢,刚要上门阶的王忡也听到了动静,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见了他们,也是一愣, “您二位怎么从阮州过来了?”
第119章 打发 王忡上回见着邹大娘,还是她在阮州渡口送他们夫妻上京,送钱又送干粮,殷殷叮嘱。 眼下才过去一年多,自然是能认得出来。 这会儿在外头寒暄问候几句,便请人进府。 旁边的贴身小厮听大人的头一句话时,那脸色早已换了个样,此刻笑容堆了满面,前后张罗起来,一面派人将他们的行李包袱接过,一面又将马车引到后院安顿。 不过目光扫过抱着孩子的苏遮月时,好生愣了一下,不由纳罕怎么还带了个这么个标致的人。 完全不像是穷乡僻壤里头出来的,倒像是富贵人家如珠似玉的小姐。 不过他也机灵,很快收回怔愣的目光,站在门边,躬身与苏遮月道, “姑娘里头请。” 另一头后院屋内,孟茵躺在床上,听了下人禀告,气得将床上的引枕一个接一个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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