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恩仲说罢拂袖离开,临出门前恶狠狠撂下一句:“真是竖子不可与谋!” 宝星原是要进来汇报工作,听见争吵,一时没敢进来,待梁恩仲走了,方才溜进办公室,“……梁总发好大的火。” 楼问津“嗯”了一声,却不说什么,只把那报纸拿起来,漫不经心地扫了一遍。 宝星义愤填膺道:“宋亓良那样的人,是该给他一点教训。赌场只是整改,又不是吊销牌照,已经很便宜他了。” 楼问津瞥他一眼,“你这么支持我,也不怕竞标失败,一起喝西北风去?” 宝星嘿嘿一笑,“我知道无论如何,只要跟着楼总你,总是少不了我的一口汤喝。” 楼问津笑了一声。 梁稚生日在四月十八日。 往年这个时候,梁家上下恨不得提前一个月便开始做准备,生日当天酒店包场,遍邀宾客,舞会开上一天一夜。 今年楼问津原本还想按照往日的规格操办,但被梁稚严词拒绝,从前不觉得,现在只是想一想那场景,便觉得聒噪得令人头疼。 她因今年生日在周四,便说周五回庇城,就在梁宅里,宴请几个相熟的朋友聚一聚就足够了。 周五,梁稚同王士莱告了半天的假,中午便乘飞机回了庇城。 楼问津亲自去接,见面先把一束玫瑰塞进她怀里。不知有多少朵,沉甸甸的抱都抱不住,她走两步便觉得累,又把花递给了楼问津。 楼问津一手扛花,一手搂住她的腰,把她往旁边一带,避开一旁揽客的德士车。 车停在地下的停车场里,未免停在室外阳光晒一会儿就成了蒸笼。大捆花束放在了汽车后座上,楼问津绕到前方去打开主驾车门,点火以后先开空调,又把手伸到她那边的出风口去拨了拨格栅,因为梁小姐喜欢凉快,却又不喜冷风直对着吹。 “喂。”梁稚忽然出声。 楼问津抬头看去,“怎么了?” 梁稚不说话,只是望着他,地下车库里,那灯光是一种褪了色的浅白,叫一旁的承重柱一挡,车厢里面半明半昧。 她的脸也就在这微暗的光线里,眼睛里有幽幽的情绪,他望着她,不很确定那情绪的意思。喉结微微滚动一下,也不多想了,倏地倾过身去,捧住她的侧脸便吻上去。 她探出了一丁点的舌尖,他立即把它绞住吮咬,手掌在她穿着粉蓝波点短衫的腰侧摩挲片刻,最后试探着往前方挪了一挪,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也就一把覆握住了。 梁稚把双臂搭在楼问津肩膀上绕过去,有点任由他的意思,到后来胸衣给揉得乱七八糟,却又不能更近一步,而前方时有人经过,于是不得不叫停了。 楼问津坐回到驾驶座,身体往后靠去,没有第一时间将车子启动,仰着头,阖着眼睛,好像非得缓一缓不可。 梁稚望着他,笑得很是幸灾乐祸。 车开回到梁宅。 屋里自是洒扫一清,各处摆满了新鲜花束。楼问津提着行李箱,将梁稚送上楼,一关上她卧房的门,便把她往门板上一推,低头咬在她的嘴唇上。 梁稚推他,说马上要下去吃饭——她因为赶飞机,没有吃中饭,兰姨特意为她留了饭,在她上楼前叮嘱她放了东西就下去吃,免得一会儿凉了。 楼问津一边拉她后背的拉链,一边含混地“嗯”了一声,她迎着他的吻,也很动情,就想先不管了。但他在她胸前亲了片刻便停下来,低声说:“怎么办,又怕你饿,又怕你饿。” “嗯?”梁稚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之后立即踢了他一脚,换得他一声闷笑。 梁稚吃了这顿延迟的午饭,困得不得了,就先上楼午睡去了,楼问津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先行离开,说晚饭的时候再来。 天将黑时,梁宅点灯。 楼问津进门,沈惟茵和沈惟慈也紧随其后,此后是宝星两兄妹。 将到饭点时,却又有人揿电铃。 古叔接通以后,去了一趟大门口,而后回到餐厅里,低声同梁稚汇报,说来的是合裕酿酒厂的老板郑永乐,他因为和庇城的老朋友约了晚饭,故今日就先不打扰,只把东西送了进来。 是两瓶酒,说是厂里所有新设备装配调试完成以后,酿出来的第一桶酒,听说今日是梁稚的芳辰,因此特意拿来请她尝鲜。 梁稚忙叫古叔拿一份特产给郑老板,再派车把人送去聚餐的地方。 梁稚把那两瓶酒拿出来看了看,是她最喜欢的玫瑰酒,换了新的自动灌装设备,酒液的颜色看起来更显清亮,瓶身标签也重新设计过,很有焕然一新的气象。 ——那时春节刚过,梁稚便接到了郑永乐的电话,说答应她的要求,只是希望再降一点股份,最后两人以7%的股份达成协议。效益不好,再熬下去厂子只有一个死,倒不如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之后,梁稚立即马不停蹄地帮忙联系设备商,花了一个月时间交付、运输和装配设备,又花了一个月时间进行调试。 沈惟慈这时候问:“什么酒?” “朋友送的。”梁稚打开瓶盖,“我们今天就喝这个吧。” 这一顿晚餐,即便楼问津与沈惟慈互相看不顺眼,也丝毫不影响饭局和乐的气氛。 晚饭结束,大家暂且都吃不下蛋糕,就先移步客厅。 沈惟茵捋了捋披肩的长直发,问梁稚:“阿九,有没有多余的发圈借我用一用?” 梁稚站起身:“梳妆台有,我去给你找。” 沈惟茵也便起身跟她一起上楼去,想借一借她的梳妆台补个妆,顺便单独同她聊上几句。 到了楼上卧房里,沈惟茵在梳妆台前坐下,梁稚拉开抽屉,从里面寻出一根米色的发圈。 沈惟茵取了齿梳,一边梳头,一边说:“上周我又提了离婚的事,屈显辉还是不松口。” 梁稚看着镜子里的沈惟茵,等她继续说。 “沈家目前在关键时期,我暂时不想多生事端,免得屈显辉从中作梗。我打算,等拍地的事情结束了,就找个机会离开。” “打算去哪里?” “我在利物浦有个朋友,她的上司想给小孩找一位家庭教师,我想先过去试一试。往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 梁稚很是高兴,“我最好的朋友在伦敦,到时候我和她联系,她是个非常热心的人,也一定乐意提供帮助。” 两人又聊了一阵,把具体规划也聊了聊,这才下楼去。 大家闲来无事,开了两桌麻将,打到九点整,吃完蛋糕,继续玩到十一点,这才散了。 梁稚打了个呵欠,一边往楼梯走去,一边交代兰姨:“帮忙把没开的那瓶玫瑰酒放进冰箱去,我下回回来喝。” 她迈了两三阶楼梯,脚步停了一停,转头望去,楼问津站在摆着花瓶的条案那儿,单手抄袋,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个人,像是故意的,每次都一定要她开口,他才会随她上楼,好像她的主动,在他那里是一件极为受用的事。 梁稚今天懒得担待他,轻哼一声之后径直上楼。 上了半层,听到脚步声终于跟了上来,她暗笑一声。 二楼静静悄悄,两侧壁灯在夜里看来是一种更显柔和的光。 梁稚手肘挨过走廊贴着壁纸的墙面,呼吸不稳,脚步有点浮,心也像是揪了起来,也不是第一次,但好像每一次都有种偷情似的紧张。 楼问津跟在她身后,脚步声轻叩木地板,一声一声,不紧不慢。 她握住金属的把手,旋了一旋,门一打开,正要去开灯,楼问津一步挤了进来,从背后把她一搂,扳过她的脑袋就吻了下去。 黑暗里,一边接吻,一边急促地去解对方的纽扣,两人沿着散落一地的衣物到了床边。 梁稚被按着肩膀倒下去时,伸手推了推楼问津的胸膛,“你先等一下,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等不了了……”楼问津声音低哑。 “不行,我等下会……” 梁稚想逃,又被楼问津搂了回来,滚烫呼吸挨住她的耳朵,低声说“不要紧”,怎样都不要紧。 等逐渐适应黑暗,便能瞧见大致轮廓,她双手扶住了床柱,他从背后撞过来的动静简直叫人惊悸。 她无法相信那样甜靡的声音是由自己发出的。 动静暂歇,呼吸未稳之时,楼问津忽开口问她:“阿九,礼物看过了吗?” 她摇摇头:“……你什么时候送过来的?是放在礼物堆里了吗?” 楼问津捋一捋她汗湿的额头沾上的头发,亲了一下,暂且地离开她身边。 片刻,他回来了,搂着她坐了起来,而后他把头低了下去,十分冷静地说道:“一直不觉得有机会送出去,之前放在抽屉里,都快放忘记了。如果你觉得不合适,不愿意收,也可以理解……” 伴随他说话声的,是典型的首饰盒子被打开时,那不大明显的“啪”的一声。 梁稚心脏突跳了一下,紧跟着缓慢地把头低下去。 这点光线足以让她把他手里的东西看清,倘若是开着灯,那么大颗的钻石,切割面必然十分夺目。 梁稚喉间塞棉,骤然说不出话来。 楼问津试探般的握住她的手,顿了一顿,把戒圈套上她的无名指,又顿了一顿,似乎在确认她是否会抗拒。 见她没有反应,他于是一鼓作气地推到了底,而后一把攥住了她手指,仿佛不会再给她将其摘下的机会。 那钻石沉甸甸的,好像把她整个人都往下拽。 有个词语叫“一晌贪欢”,她从未有如此直观的感受,尤其这个“贪”字。 明知不应当,却要强求,是为“贪”。 “楼问津……” “嗯?” “去年我的生日,你记得吗?” “……嗯。” 那时衣香鬓影,高朋满座,她穿漂亮纱裙,像只穿花蝴蝶,与人说闹一阵,总会下意识去灯光暗处寻楼问津的身影。 他全程都在场,只是分外的沉默,比平日更加的阴郁而不可接近。 后来回想,才知道他是心事重重。 “……去年的这个时候,你就有动手的打算了对不对?是因为我要过生日,所以你特意地把时间定在了生日之后。”她实在忍不住,因为此刻心底那种喜悦与痛苦交织的情绪,要把她憋坏了,即便知道是禁忌话题,也非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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