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癫狂的状态让人心惊。 贺承流仰头喊远处的卫队,让他们先把黎弃搬到安全的地方,又嘱咐边上的医生先救他。 管家见情况紧急,一个猛扑上前把景亚扑倒在地,侧身避过他的几次攻击,将他持刀的手腕死死摁在地面上。 景练的炮火对准了这里。 “轰”的一声,军艇震荡了下,挪腾了一个小小的距离。 景亚被压着仰在地上,听见炮火声响,血影盖住他的眼帘,他看见硝烟从血影里飘过,整个人笑得不能自抑。 他给家族带来了耻辱,所以,母亲到场的第一件事,不是救他,而是不厌其烦地杀他。 不愧是家族掌权者啊。 哈哈。 哈哈哈哈。 他松开手,匕首落入参差的砖缝之间。 管家见他失去气息,松开他,刚要带贺承流走。 未曾想他一转身,身后的景亚竟然睁开眼睛,整个人从地上直挺挺弹了起来,伸出双手就要来撕贺承流的脸。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他的指尖要刺进少爷的脸了! ! 就在此时,一阵疾裂的气流骑脸而过,轰鸣声由远及近,在耳边爆响,那黑影迅捷极,像鹰击一样从高空俯冲下来,及地而起! 弹幕又沸腾了。 [ ?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 [! !救美桥段!我嗑晕! ! ] [好可怕,什么仇什么怨] [前面,两个美O为俏A反目成仇] [两个?哪两个?别来拉踩? ] [贺少什么时候出道? ] [没人关注银发A的骑术吗] [啊啊啊啊啊我老婆] [家妻救人] [贺少:问过我了吗? ] [贺少:没看见我是吗] [抱了吗?哪里哪里,哪里抱了我看看(戴眼镜)? ] …… 贺承流反应过来的时候,迎面有炮火袭来。 迟弥雪一个压弯避过,双臂把他圈在身前,“不懂躲的?” 贺承流:? 他脑袋还是懵的,嘴上喃喃,“那么大一个炮,我怎么躲?” 迟弥雪:“我说刚刚!” “刚刚就是那么大一个炮,我……”他反应过来,声音越发低沉,“哦,你是说刚刚……”
第54章 景亚见人就撕。 浓稠的血液蒙住眼皮, 徒留两三根卷翘的睫毛在血痂中顽强翘起。 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了,就连从守卫那里借来的衣服都已经破败不堪。残破的地方露出泥泞的血肉,有的地方森然见骨。 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步履蹒跚,张牙舞爪往前撞去。 “贺、贺承流!” ——元素随着血液流淌,入侵神经中枢。他的唇舌已经僵硬到难以打直,可每抓住一个警卫,他的眼神都会变得狠毒可怖。指甲在他们身上划出血沟,每划一道,都会磕磕绊绊喊一次贺承流的名字。 他的指甲有一次嵌入警卫手臂,狠狠拉下! 警卫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他腹部。 景亚远远飘飞出去,像断了线的风筝,重重落在废墟之上。 他的指甲很毒,很有力量,警卫的手臂出现一条细长的沟。 鲜血迅速涌填, 覆盖苍白透明的伤口。 警卫捂着手臂紧紧皱起眉头站在原地,他的同伴们端着激光枪迅速向景亚靠近,打算彻底把他摁死在这片废墟上,算是报仇。 贺承流收回视线。 他听不见景亚的声音,可长大的嘴型却很清楚,他在喊他的名字。 空气中充满硝烟的味道。 原本筒子楼里的劣质营养片味道已经完全被覆盖了。 炮火擦着星摩的镜子边缘划过。 尤清迈甩开一轮追击, 从一旁打了个圆弧回来, 与迟弥雪并驾齐驱。 “是时候了吗?”她问。 迟弥雪闻言,垂眸往胸前凌乱的金色脑袋瞟了眼,随即转头朝尤清迈示意,坚定点了下头。 “告诉关遇鲤可以了。” “嗯。” 关键时刻,尤清迈没有任何废话。她吹了声流氓口哨,拧动加速阀门,压了个弯绕到关遇鲤的可视区域,向上竖起大拇指,随即打横,划了两道。 贺承流安静得与环境格格不入。 迟弥雪垂下头看他的发旋,眼神软化下来。 她松开左手,轻轻扶了下他的腰,说,“抓好。” 贺承流听言,微微回了回头,随即压身扶住前面。迟弥雪长臂一横握住把手,压身把他圈在中间。 她围合出这方空间不大不小,刚好舒适,足够让人安心。贺承流敛眸,背部感受着她的体温,绵绵密密,丝丝入里,像冰天雪地里围裹在身上的大衣,暖暖的,很安心。 身后的炮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息。 贺承流余光看见关遇鲤的人陆陆续续从景家的星艇下来,他回想起刚刚迟弥雪让尤清迈转告关遇鲤的那句“可以了”,倏然一愣,问,“你和遇鲤姐姐早就计划好了吗?” 迟弥雪说,“嗯。” “……什么时候?” “在医院的时候。” 她垂下眼皮,看了眼贺承流发懵的脑袋,突然手心一痒,很想揉揉。 事实上,早在管家找她聊过之后,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贺承流在医院穿着情致衣服自胃勾引她,让她出去买粥的那会儿,她遇上了关遇鲤。 粥是关遇鲤买的。 她半路截胡,分了支烟给她,把接下来的计划言简意赅地说完。 关遇鲤一开始无法接受,后来见事情大差不差,像迟弥雪预料的一样,爆发地点是绮丽街区,先出现的人是赫樊,她看迟弥雪的视线就不一样了。 与贺承流相关的问题,迟弥雪那天也同她探讨了。 表明是迟楚和萧显的女儿以后,关遇鲤无法用身份进行压制,毕竟元帅一直以来都在找机会为鸻痕平反,她完全看在眼里。 她本身也不是多叽歪的个性,既然都能为心仪的男O提供物质保障,那女A之间的较量就变得很简单。 结局就是,迟弥雪脚上的力要是没及时控制住,踢断的就是她的肋骨。 如果不是已经说开,按照关遇鲤的性格,贺承流那天在迟弥雪的病房待到天亮,她不早把医院翻个底朝天才奇怪。 她们越过贺承流达成战斗策略理念上的一致,管家乐见其成—— 总比两个人在少爷面前斗得面红耳赤好,那样不利于团结,少爷也会为难。 所以提供了两架可以变形为轻型机甲的星摩重机。 此时,管家已经被警卫保护着,半拉半架地退回军艇。 他扶着舱门,担忧地望向那抹穿梭的身影。 本就破败的绮丽区此时满是疮痍。 天空灰蒙蒙的,到处冒着硝烟,绵长的尖叫声充斥耳膜,零星的火力声穿插其间,唯有死去的人和废墟一样,在这荒唐的幕布下彻底沉默。 星摩陡然轰鸣一声,像蔑视战场的野兽,盘旋一圈,落在“故人”附近。 迟弥雪长腿一扬,从星摩下来。染血的黑靴踩上废墟,发出“啷当”脆响。 军用匕首在她手上挽了个刀花,她伸出右手,让贺承流借力下来。 贺承流兴致不高,更不明白她把星摩停在这里的目的,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迟弥雪没有回应,牵着他的手走。 两个人的手都很好看,指节修长,骨感分明。迟弥雪的手和她的身体温差很大,冰冰凉凉的,干燥舒适。贺承流的手看着没什么肉,却比她的软嫩一些。 此时,两个人的手自然而然地交握在一起,缝隙卡着缝隙,像榫卯一样契合。 这种严丝合缝的极端适配感满足了强迫症,让人心里觉得格外舒畅。舒畅之余,贺承流抬起眼看前面的她,银发高马尾飞扬,侧脸犀利冷淡,轮廓勾勒出生人勿近的疏离冷感。 可就是这个“生人勿近”的人,此刻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踏过废墟。 贺承流正神游着,迟弥雪已经停下脚步,他恍然未觉,闷头撞了上去。 脚边传来嘶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叫着谁的名字。 “呵……瑟……咧……” 是景亚。 他已经面目全非,强弩之末。 废墟成为他最后的温床,他不甘地喊着贺承流的名字,却因为舌头已经僵化,连说出来的字眼都不清晰。 迟弥雪蹲下身来,匕首插在他鬓边的废墟里,系着鞋带。 冷冽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像凛冬早至,像覆盖一层冰霜—— “命运是有逻辑的,贺承流不该是你的假想敌。很多事情,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要跟着你走完这个世纪。你成长在冰冷的算计和利用里,所以爱恨与勇气都贫瘠,不怪贺承流。不是他,你依然会是你,或早或晚。没有脱离景练的魄力,走到哪里,都不会生出自由的羽翼,还是被她放在手里盘来盘去的牟利工具。” 她说完,抬眼看地上的景亚。 他用尽最后一丝理智,竭力抬起眼皮。可惜风干的血痂太硬,他只能颤动眼皮。 血淋淋的手抬起,他想说些什么,终归还是太无力,说不出来。 这时节,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劲风过境,一行血泪从他眼尾流下,把底下的破砖碎瓦染上斑驳血迹。 他的手臂失去力气,重重摔下,却也只是一声脆响。 景亚死了。 可怖面容回归温和模样。 像那天在敦行星第一次看到他的那样。 迟弥雪回头,扬起脸看高高站着的贺承流。 两行清泪顺着他脸颊落下。 他看向别处,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话根本不是说给他听的,我根本没有因为他怪我而受影响。” 才怪。 莫名背负他人的命运成因,谁能不受影响,心境泰然? 景亚到死都想着要杀了他,贺承流心里生出来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苦涩的悲哀。 就仿佛,真的是他打扰了景亚的人生。 如果没有他,景亚就能没有阻碍地追求迟弥雪,就能借迟弥雪的力量顺理成章摆脱景练的掌控;如果没有他,景亚不会成为被关在鸽笼里的拍卖品,不会在赫樊的控制下屈辱地活着;如果没有他,景亚今天不会在这里,不用这么悲惨地死去。 可如果真的接受“他打扰了景亚人生”的说辞,他也不甘心。 论先来后到,他更早与迟弥雪产生交集;论远近距离,她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论迟弥雪的态度差别,她明明更关心他…… 所以,凭什么怪他? 贺承流想,凭什么呢? 可景亚就是怪他了啊。 从前那么温柔和煦的一个人,到临死的时候失去理智,也要下意识拉着他下地狱。 旁观者或许会说何必内耗,就是他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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