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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嘉倩给对方律师打电话，对方急不可耐地约了下午三点，三两句话签完字，付钱走人。 站在路边等车，嘉倩小心观察着方卉的表情，一言难尽。 “嘉倩，你说在他们眼里，我是不是就是网上那种‘仙人跳’，报警就是想坑钱呢。”方卉看着远处的车流，眼睛里成分复杂。 “怎么可能，你别东想西想的。”嘉倩安慰她。 “我没东想西想，我是在想之前网上闹挺大的那个事，自己经历了才明白，自愿非自愿谁能定论呢，通过几个监控录像，几个莫名其妙的证人证言就能判断出当事人是否自愿吗？而且一开始愿意，后来又不愿意了，这不也很正常吗，我们现有的法律关于强奸的判断标准，是不是依然太粗放了呢。” 嘉倩在这个时候是真的想给方卉鼓掌，经历了这么一档子破事，方卉居然还有心去思考背后的本质问题，不愧是社会学都能读到博士毕业的优秀青年学者方教授。 她想起几年前第一次在酒吧见到方卉，觥筹交错之间，方卉贴着她的耳朵跟她讨论了一个晚上的学术问题，她当即觉得面前这个美人也太清新脱俗了，读这么多书还能是 enfp，简直学术瑰宝。 关于这个问题，恰好嘉倩也想过很多次，她说，“确实不准确，可是也没有办法，成年人之间的意愿表示本就模糊不清，我们的不情愿很多时候都是男人的春药，暴力行为还能做伤情鉴定，思想上的挟持却根本没法定性。” “女性的柔弱很多时候都跟巴勒斯坦的人弹一样，在双方势力严重失衡的斗争里，自毁是唯一的武器。” 方卉惆怅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回过头对嘉倩说，“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能退缩，我们已经是女性群体里受过高等教育、拥有法律武器的人了，还有很多人遇到相同的事情选择忍气吞声，我们得给她们指路。所以即使这一次我输了，下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还是会报警，而且我相信这条路一定会越走越亮，只要所有女性都团结起来。” 嘉倩听完方卉一席话目瞪口呆，方教授这鼓舞人心的水平，要是生在美国恐怕她会参加大选。 “但是这事你千万不能告诉王晨宇，他就是以暴制暴的人，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出事的。”方卉坐进车里接着说。 “你和王晨宇怎么样了？” “也没怎么样吧，他离婚了你知道吗。” “啊？真离婚了？我不知道啊。自从他不是我甲方了，我们就没怎么联系过了。” 每次说起这事嘉倩都感觉很无语，四年前他们以五万块的价格签了常年法律顾问协议，第二年续签的时候王晨宇还信守诺言把价格翻了一倍，第三年又该续签了，王晨宇却抱憾地通知嘉倩，他老婆不想让他跟别的女人频繁接触，强行给他换了个男律师。 听闻这话，嘉倩心里的白眼都翻上了天，她早就轻舟已过万重山了，那边却还在旧事新编，真的谢谢了，以及这白眼她也真诚地送给王晨宇，虽然老丈人家大业大，但他也大可不必这么狗里狗气。 “他爸允许他离婚？”嘉倩是真困惑了。 王晨宇这政治婚姻对他家的生意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嘉倩料想他家里人肯定不会同意。 “他爸现在搬国外去了，生意也没管了，鞭长莫及吧只能说，他也总算是硬气了一把，敢跟他爸作对了。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是个怂逼，明明说好了丁克，这辈子都不生孩子，可是真要到快结婚了，他就不敢了，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好失望，就那么一瞬间就没有爱了，你懂吗？” 嘉倩点头如捣蒜，这樯橹灰飞烟灭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 “那他为什么要离婚呢？” “多半都是软饭硬吃吃下不去了吧，还在那搞深情人设说要为了我离婚，我也真的是服了，怎么那么会说呢。” 嘉倩还在复杂的情绪里，太古里就到了，方卉拉着她迅速下车，三两步踏进了 ifs。 “你要买什么呢？” 场景突然转换到了纸醉金迷的奢品店，嘉倩第二人格卡在半路上不了线。 “看上什么买什么吧，这钱是晦气钱，我们今天得把它全部花光。” “今天你要花八万块钱啊？”嘉倩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对。” 方卉坚定得像要收复失地。 两个小时以后，她们拎着大包小包出了商场，嘉倩本没有什么购物欲，却抵不住方卉非要补送她生日礼物，她在连卡佛挑了双鞋，和方卉挑中的百八十件当季新款一起结账，看着柜台上依次摆开的购物袋，她们的心情倒是真的有好一些。 在单元楼下告别，方卉回家拿了个大行李箱，不一会儿就把放在嘉倩这儿的东西都搬了回去，临走之前跟嘉倩说，她要把家里重新装修，这大半年先搬去周序那住。 周序的别墅在城郊，距离她们这小区至少得四十分钟的车程，却刚好就在方卉学校外面，走路十分钟就能到。方卉是个行动派，就像当初帮嘉倩搬家一样雷厉风行，她不到三天就打包得差不多了。 搬家那天两个女生快累晕，周序象征性地左右乱划了几下，说自己头晕去沙发上躺着了。嘉倩撸起袖子，把屋子里不带走的东西都收进了柜子，要带走的东西方卉收了十个大纸箱，最后打了辆货拉拉一口气全搬走了。看着货拉拉远去，嘉倩依依不舍，从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们都不能一有空就蜷在客厅里吃东西看电影了。 周序把嘉倩的心思看在了眼里，他坐在他那辆红色法拉利里，对着嘉倩挑眉挤眼。 “你要舍不得的话，你也搬去我家啊。”他说。 “你那也太远了，进城不方便。”嘉倩摆摆手。 “你又不上班，有什么可远不远的，我看你就是舍不得你那俩男朋友吧。” 周序说到嘉倩的雷点上了，气得嘉倩暴跳，手伸进车窗里去掐他的脸，周序这一次是有备而来，一巴掌就把嘉倩扇开了。嘉倩拉开他车门，对着他就是一顿袋鼠打拳，周序也不客气，回她一顿乱拳，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 方卉在一边看着，只想哐哐一人一拳。 “别玩儿了，走了走了，都奔四的人了，你们就不能成熟一点吗。” “是梁嘉倩先动的手！”周序告状。 “我就动手了，打的就是你这个贱人。” 周序趁其不备赶紧把车门一关，车窗锁闭，等方卉坐上车，他油门一轰，扬长而去。嘉倩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就像幼儿园放学后，没有家长来接的小孩，没人抢的游乐设施瞬间不香了，硕大的教学楼阴阴森森，她站在原地哪里都没法去。 回到家打开周序送她的投影仪，这东西在跨年夜那天她苦口婆心地让周序送她一台，周序还岿然不动，却不料一个多月以后当成生日礼物买给了她。 而且她属实没想到，周序竟然是唯一记得她三十四岁生日的人，真该记得她生日的那个人，却什么都忘了。
第52章 52你既然要，那我就给啊 宋涛最近在一档职场类综艺里当嘉宾，主要任务就是坐在演播室里点评职场新人，这节目的制作人是他北大的学妹，从去年就开始力邀他参加，他本来嫌麻烦，拒绝了一次，但转念一想，这是一个难能可贵的宣传机会，可以借势好好宣传一下远天，还不用广告费，简直一本万利。 他坚持去录了四期，却不料才播出一期，他就在网上火了起来，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他的评论。 “宋律好帅！多金又自律，这种男人哪里找啊。” “宋律的老婆是谁啊，她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地球。” “前同事，本人确实很有魅力，工作能力非常强。” “他律所还招人吗，我简历都写好了。” “是不是经常骑绿道就会遇到他啊，那我马上去买自行车！” …… 嘉倩把下面的留言翻了个精光，在每一条别开生面的评论下面驻足，却总是被那些刺眼的字挟持目光。 “听说有大瓜。” “这种大佬有几个玩得不花的，滤镜别太厚了。” …… 一条条地往下念，心情起起伏伏，她看着那些真真假假的评论，仿佛启用了新的观察视角，难能可贵地看到了别人的眼里宋涛。 成功、幽默、自律、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他因此被很多陌生人喜欢，但也因为这些片面的特质，而遭受揣测。但不管是被喜欢还是被讨厌，宋涛都不以为意，他只知道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蝴蝶效应他并不打算理会。 节目之后又多了很多商务合作的邀约，他一时之间忙得昏天黑地，但答应过的事情他依旧稳步推进，即使内心不情不愿，他还是跟着嘉倩去见了游琴。 游琴最近一个人在家没事干，就没日没夜地看电视，宋涛这档节目她一期不落地刷完，她也像普通女性一样，对宋涛这种所谓的律政精英男有着许多不切实际的想象。 所以当她看到电视里的人就站在她家门口，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不是旁边站着嘉倩，她就要以为自己高血压病入膏肓，都能看见幻境了。 请两人进来坐下，游琴拿出最好的茶叶，冲冲洗洗好一阵，才弄出来杯茶。此情此景让嘉倩又似曾相识了一回，几年前去见王晨宇他爸王耀平，他也这么一杯茶倒来倒去，让她十足是看不懂，只觉得口渴得不行。 好不容易茶是泡好了，游琴又上厨房去乒乒乓乓地忙活，也不知道是在干嘛，嘉倩回完手机里的消息，抬头看见宋涛脸上已经阴云密布了。 “你去看看她在干嘛啊，我待会儿还有事儿呢。”宋涛抱怨。 嘉倩听命去厨房打探，出来之后如实汇报。 “她在做蛋糕呢。” “做蛋糕？做给谁吃啊。” “当然是给我们吃了。” “你去叫她别做了，我又不是来吃蛋糕的。” 嘉倩瞥他一眼，意思是叫他闭嘴。 “你烦不烦啊，人家好心好意招待你，你还不耐烦，你不吃我吃，你就安安静静坐一会儿不行吗？要不了你多少时间。” 宋涛被怼了才终于乖乖闭嘴。 “行吧，您说了算。”他投降。 他从沙发上起来，不耐烦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这摸摸那看看，十足像一个注意力缺乏症患者，和他在节目里深邃沉稳的样子大相径庭。 十几分钟之后，游琴终于端出来两盘精致的瑞士卷。 “蛋糕是我亲手做的，你们尝尝呢。” 游琴期待着他们的反应，嘉倩赶紧连连称赞。 “宋律师本人比电视上还要帅。”游琴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宋涛被夸了之后，心里有点得意，怨气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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