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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啊，我还不想搬，我这压根不是搬家的事，我得换律所，而且现在签的几个顾问单位都不知道愿不愿意接受异地，最重要的是，我不想离开成都。” 嘉倩一番话让场面瞬间沉默了。 “那你这婚一时半会儿结不了。”周序一语道破。 “对啊，这事急不得。”每每想到这，嘉倩就觉得心烦意乱。 “但是至少他已经表明心意了，这已经很好了。”方卉说。 嘉倩点点头，可是她心里揪着一桩顾虑，跟谁都没有说。 吃完收完，三个人又躺下继续看起了韩剧《好久没做》，这电视剧在这时候看，也有点太合时宜了，剧里的夫妻经过一场华丽的发疯，最后离婚了，刚好在他们关于结婚的热烈讨论之后，给她一记闪亮的下马威。 “你和游扬现在还有性生活吗？” 周序冷不丁地来了一句灵魂拷问。 “有啊，没有的话不早就拜拜了吗，我和他一开始就是 friend with benefit。” 方卉抻抻腰，换了个动作躺着。 “你们那个不叫 FWB，人家 FWB 是没感情的，你们俩住在一起，而且他还爱你，那根本就叫谈恋爱好吗？”方卉点评。 “也不算谈恋爱啊，我们睡了之后没多久我就回成都了，然后也挺自然就变回朋友了，见面的时候睡一睡，不见的时候各自精彩啊。” 讨论起当年的关系，嘉倩都快自我怀疑了。 周序支起上半身，为她鼓了个掌。 “难怪他恨你呢，你这不就是甩了他吗，还是断崖，回成都还立马搞上了宋涛，你还真挺渣的哈梁嘉倩，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果然真正的猎人都是以猎物身份出现的。” 方卉在旁边笑了笑，“搞上这俩男的，你真的不亏，游扬就不说了吧，就是没有任何技巧的硬帅，宋涛也很帅啊，他是那种古色古香的帅，反正你吃得是挺好的。” “对啊。”周序随声附和，“你真舍得结婚吗？现在这样不是很爽吗，说真的，我要是你的话，我就跟宋涛结婚，然后跟游扬搞婚外情，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所有人都得偿所愿。” 嘉倩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神经病，要爽你找他们爽去吧，我可没那个精力。” “我倒是想，奈何这两个不开窍的东西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不然我早拿下了，还轮得到你吗？” 方卉在一边听不下去了，她戳破周序，“别说大话了，还想拿下这两硬茬呢，张麟其你搞定了吗？天天当舔狗挺费劲的吧？” 方卉的辣评让嘉倩哈哈大笑，直呼过瘾。 “费劲倒是还好，没多费劲，就是挺费钱的。”周序坦言。 “哦对了周序，我结婚你给我多少红包呢？你这可是嫁女儿，得置办嫁妆的，没个七位数恐怕不好交差吧？” 周序伸手摸摸她的头，“那你还是别嫁了，当爹的舍不得你。” “当娘的也舍不得你。”方卉也伸手摸摸她的头。 嘉倩支棱起来站在沙发上，对着她脚下躺平的两个人说，“爹、娘，咱家什么条件，我再清楚不过了，到时候都别给我装穷。” 然后她一个大跳从沙发上下来，上厕所去了。 又过了几天忙得揭不开锅的日子，年前所有人都在赶趟儿，嘉倩一个星期里出了三趟差，去了北京又去厦门，最后从杭州回了成都。一个星期以前，游扬订了他们过年去日本的票，也是在添加嘉倩身份证号的时候，他才想起今年居然忘记了嘉倩的生日。 嘉倩的身份证号码他都记得，却在今年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把她的生日都忘了。后补的礼物就是过期糖，再怎么甜都没用，他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也不再补生日礼物，准备去日本的时候再好好陪她。 律所的年会也终于开了，嘉倩借口自己腿还没有好全，推掉了舞蹈表演，安安静静地坐在下面看各位主任训话，看年轻律师生机勃勃。 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律师其实在律所位置挺尴尬的，按资历来算，不结婚不休产假就该升合伙人了，毕竟在这么一个狼性的地方，不结婚就代表着你还有野心，有野心有阅历，升合伙人就是水到渠成，可是她卡在了这个位置，不知何去何从。 游扬总是在这种时候一语中的，戳中她心里最痒的那块肉，上次在上海游扬问她，是想专心做律师？还是只是想把律师这个职业当成她的标签，专做自媒体人？ 其实这个问题嘉倩已经思考许久，曾经她和普通人一样，以为这二者不冲突，毕竟她刚独立的那两年没有什么案源，是自媒体的收入养活了她和她的房贷，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一个名不经传小律师了，名气上来了，业务水平就得备受考验，不管是做律师还是做自媒体都是这样。 现在她的全网粉丝量已经 40 多万，简单的一条图文广告可以标到 3 万块钱，即使有公司那不合逻辑的抽成，一个月也能到手接近五万块钱，但近年互联网风向已经悄然改变，见多了精英人设，大众已经疲于营销洗脑，对挂着人设的空架子有一种仿佛血脉觉醒般的仇恨，再像以前那样做内容就是死路一条。 副业卡 bug，她的主业也让她有一种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感觉。 算上实习期，这已经是她当律师的第九年，各类案子都做过了，即使没有亲手做，也深度参与过了，她终于成为了一名经验丰富、收入可观的诉讼律师，可她也是真的迎来了职业倦怠。 永远都要为案源发愁，案子多的时候觉得自己呼风唤雨，没案子的时候又焦虑得睡不着觉。民事案子她甚至都不亲自做了，除非标的金额特别巨大，否则就交给助理操办，甚至不亲自出庭。刑事案子做着压力又特别大，警方、检方、当事人，甚至当事人的七大姑八大姨，没一个好对付的。 而且做了这么多年“杂家”，也是时候选个方向去钻研了，可是，她是真的选不出来，这么多年之后，依然没有找到适合她的那条路。 她依然记得她的梦想，要成为一名闪闪发光的诉讼律师，那梦想就像长在她身体里的翅膀，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隐隐发痒，但那些年看《傲骨贤妻》羡慕的那种威风凛凛，落到现实里，却是没有滤镜没有 bgm 的日常堆砌。 愁得后脑勺疼的时候，她总是想起宋涛当初劝她那句话，“就好好做你的民事就行了，千万别碰刑事，虽然刑事来钱快，又能让人产生救世情怀，但这东西太消耗心力，挣的钱不够看病的，你一个女孩子，没必要这么拼命。” 要不是这句“女孩子没必要这么拼命”，说不定她当初就真的放弃了，正因为宋涛这句话，让她平平生出一份志气，她非要在这个逆水行舟的世界，开创一片天地，即使这个世界全是男的，她也要留在牌桌上，替所有被劝退的女同胞摸牌。 而她苦心经营的自媒体事业，也同样是她叛逆的表征，这些年拿“大网红”这几个字开涮她的人不少，说她立精英律师人设，实则下海捞钱恰饭的人也很多，这些明里暗里的流言她看在眼里，嘴上什么都没说，只在心中暗暗记了仇。 所以律所年会这种场合，在她眼里就是一场华丽的装逼，打着团结一致的旗号，比赛谁是逼王之王，互相捧杀，以趁口舌之快。嘉倩身在其中，只觉得无聊透顶，节目看到第二个已经濒临睡着，策划逃跑。 但精神恍惚之间，她听到了“宋涛”两个字。 “他律所是叫远天是吧？好像就在天府二街那边，你知道他们律所提成多少吗？招人吗？” 坐她旁边的两个女同事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 “不清楚，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对他有意思啊？不是传说他今天会来吗，你当面问问他呗。” “现在都没到，应该不会来了吧……我只是觉得他很帅啊，你不觉得吗？又帅又有钱还自律，简直了，中年男人之光啊。” “帅吗？我怎么觉得他有点油呢，你看他那头发得是抹了多少发胶啊，增光瓦亮的，苍蝇都飞不进去。” 嘉倩在一旁默默听着，却在这句话后面忍不住笑出了声。 “梁律看没看那个节目啊？你认识宋涛吗？” 嘉倩正想装傻充愣，回个全否，却不料左手边坐着个烦人精男律师，非要在这个时候插话。 “梁律认识的吧？你们以前不都是泰呈的吗。” “认识倒是认识，没有很熟。”嘉倩赶紧以退为进，打个防守战。 旁边女律师听闻这话立刻来了劲，“那你能把他微信推给我吗？” “那个……我没有他的微信。”嘉倩继续装傻充愣。 “微信群里总有吧？” “泰呈那微信群我早就退了啊，而且他也没在泰呈了，当然也不可能在群里啊。” “那你认不认识有他微信的人呢？老同事什么的，总有人有吧。” 嘉倩被她问得鬼火都要冒起来了，她想骂一句，“滚滚滚，不知道不知道。” 可是她也只能咽下这口气，笑着回一句，“宋涛那个级别的大佬，哪是我能高攀的呢？你去问问刘主任吧，他那多半有宋涛的微信，整个成都的高伙他都认识，说不定还能替你牵牵线呢。” 嘉倩指指舞台上正在表演合唱节目的高级合伙人刘墨涵。 女同事悻悻地“嗯”了一声，让她去找大老板要另一个律所大老板的微信，这简直就是送她去死。 嘉倩用一种难分好歹的手段，成功摆脱了女同事的纠缠，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不过这倒提醒她了，两周前她站在大马路上骂了宋涛就走，而后的时间也没半句解释，想来歉疚，就发了个微信过去。 “你在干嘛呢。”她问。 “没干嘛，你干嘛呢？”宋涛回。 “在酒店开年会呢。” “我是问你找我干嘛呢？” “不干嘛。” “不干嘛你找我干嘛呢。” 再说绕口令得把自己绕进去，她干脆有话直说。 “刚才有人找我要你微信，我没给。” “谁啊？” “一个女同事。” “长得好看吗？” “挺好看的。” “照片给我看看呢。” “神经病，不给。” “那你说个屁，浪费我时间呢？” 宋涛这态度让她觉得很烦。 “想看你就自己来看。” 她甩了个地址在微信对话框里，却不料半个小时之后宋涛还真的来了。
第55章 54你这女人好狠啊 看见宋涛的时候，嘉倩在会场外面接一个当事人的电话，靠在走廊的扶手上，顺便手拉伸一下肩颈。同在场外接电话的还有好些同事，大家相视一笑，这就是律师聚会的日常，永远都有相当数量的人在接电话，接完又换一拨人出来接，里外交替，轮流做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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