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例子举得好,苏景秋满脑子都是狗吃屎的臆想,一边点头一边说:“好的,妈,您慢走。” 司明明站在他身后,一声不响目送了聂如霜一脚油门走了。车虽然老旧,但架不住她驾驶技术好。 苏景秋的礼貌姿态一直维持到聂如霜拐出地库,然后回头瞪着司明明。 司明明学他的口吻说话:“瞪我干什么?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苏景秋就上前虚捏住司明明脖子,咬牙切齿:“把你这小细脖子拧折!” 司明明知道他虚张声势,就哼一声。苏景秋沮丧地松开手,早知道结婚这么麻烦,他才不要为了跟郑良较劲结婚呢! “办婚礼,那就办啊。”司明明说:“这又不难。” “办婚礼不难?” “不难。我出钱。”司明明说:“这事儿我妈找的,钱我出。” “不是,你瞧不起谁呢?是钱的事吗?” 司明明明知故问:“那是什么事呀?” 苏景秋一口气憋在心口,那狠话被他吞进了肚子。能是什么事?是他压根就不想办婚礼的事!司明明看他一眼,咳了声,对他说:“老兄,既来之则安之。你知道的,除非你现在就离婚。” “那就离婚好了。” “那不行……司明明眼睛眯起来:“我还没过够呢!” 要说司明明的头脑可真不是白给的,她当即拿起电话打给张乐乐,问她她姐姐那个婚庆公司最近有没有哪个新人临期要取消婚礼,她准备办个婚礼。她的行事作风真像一个悍匪。苏景秋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她能在职场混得开了。 张乐乐挂断电话就去问,三分钟之后回话:还真有一个。说要去新疆搞雪山婚礼,定金交了,场地定了,当地的拍摄也安排好了,结婚男方婚前出轨被女方抓到,现在要取消婚礼,正在协商,现在属于客户不想交违约金,婚庆公司拿着合同好说歹说,闹到要报警。 “行,让他们别取消了。把请帖名字一换,婚我替他们结。”司明明挂断电话,看着苏景秋,耸耸肩,解决了。 地下车库里车来车往,俩人站在通道边上,十分钟时间解决了这一件对于苏景秋来说天大的难事。他震惊地看着司明明,三十载人生首次遇到这么一个平静的“疯人”。偏这疯人又有着令人不敢小觑的脑力和魄力,解决问题的能力优于苏景秋认识的99%的人。 “你要问什么?问。”司明明捂着鼻子咳嗽一声:“问题是能不能不在这里说?” 俩人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一个好的谈话场所,于是一前一后上电梯,最终坐到了健康餐厅的靠窗位置。也就是当初司明明来相亲时坐的那个位置。 那位置其实不错,窗明几净,外头的车水马龙人群熙来攘往都清晰得见,若愿意耗点工夫在这里待一天,那人生百态也是能看到个七八的。 这次司明明对面坐的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相亲对象,而是更“不可一世”的苏景秋。相亲对象的傲慢在于形,而苏景秋的傲慢在于心。 司明明并没轻易开口。多年的职场历练让她明白话可以不说,真开口那就是要“蛇打七寸”。苏景秋也不开口,他单纯就是懒得说话,并对自己被司家母女轻易摆弄这件事感到懊恼。 服务生涛涛首次直面自己的老板娘,餐厅里温度得宜,他额头的汗却是冒了一层又一层。让别人上前招呼这对特殊夫妇,偏别人跟他有同样感受,不想惹祸上身,寻个借口就溜了。 涛涛硬着头皮上前,笑得小心翼翼:“老板,喝点什么?” “问她。”苏景秋回他。 涛涛又微微转了身体,在开口前脑子过了一遍什么称呼能不得罪司明明,又让老板容易接受。 “叫我老板娘就行。”司明明故意板着脸,其实是在逗涛涛。这个人视她如洪水猛兽,那她可不得来点态度么!吓唬人她最在行了。 涛涛偷觑了眼苏景秋,见他看着窗外,仿佛对眼前的事不关心,于是咳了一声:“那老板娘,您喝点什么?” “免费的柠檬水,谢谢。” 周末加班的人出来觅食,街头的人多了起来。老天爷似乎在帮助司明明,因为它把郑良送到了街上。司明明想起那天苏景秋酒后喊“郑良”、“郑良”,心想这机会不就来了么。 她指尖点在透明玻璃上,轻声说:“诶?我们公司的同事。”她装作不知情,低声念叨:“郑良她们部门今天加班…… 苏景秋老早就看到了郑良,这会儿听司明明说起,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她在夕阳余晖里穿过街道,这一天穿了一件碎花衬衫,头发别在耳后。 人总会喜欢自己得不到的一切,因为得不到,所以有关那人那事的想象都会趋近于美好。司明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此时此刻,她利用了窗外的诗情画意,故意说道:“落日下的雪山,应该也很漂亮。大概可与世间一切相较。” 直至此刻,洞悉人心的司明明已经完成了对苏景秋的初步观察。她精准掌握了苏景秋的单恋故事,并一瞬间就确定了解决方案。她不动声色,像一狡猾的狐狸,但已经准备围猎苏景秋了。 婚礼是要办的,她迫切想体验下。聂如霜说得对,等她到了晚年,看看自己的婚姻观察报告,发现少了“婚礼”这样的论据,这可不行。 “也不知别人的婚礼是不是很幸……司明明念着,看到郑良越来越近,起身隔桌揪住苏景秋衣领,在别人震惊的目光中亲吻了他的嘴唇。 苏景秋下意识去擦嘴,她眼疾手快按住他的手。 “老公。”司明明轻声说:“向前看,看着我。” 说完又亲了他一下,轻轻地。
第17章 一场硬仗 向前看, 向我看。 司明明带一个职能团队,不停解决人和流程的问题。她清楚地知道:在一个协作的团队里,必须统一目标, 必须有合理的行动方案。她允许下属各有风格, 但团队必须融合。 在她和苏景秋的婚姻里,他们两个看起来毫无相近之处, 所以他们要融合;他们毫无目标,所以必须建立目标。 当司明明带着目的性亲吻苏景秋的时候,她看到郑良朝这里看了一眼。司明明是聂如霜的女儿, 聂如霜生平最喜欢“找事”,司明明自然也是。她喜欢将一团乱麻理顺的成就感。譬如此刻,她的婚姻是一团乱麻。她不能就此等死。 而苏景秋还在愣着,司明明坐回去看向窗外。郑良身边的同事忙转过脸去,司明明知道,明天开始, 公司会有关于她新的情感流言了。内容她也猜得到:火速晋升的零度人换口味了、攀高枝了、开始找富二代接盘自己的人生了。 她在桌下踢了苏景秋一脚, 对他说:“打起精神,该干活了。” “干什么活?”苏景秋强忍着擦嘴的冲动, 语气并不好。 “经营我们的婚姻。”司明明决定跟苏景秋摊牌, 她开始推心置腹, 她向来如此游刃有余:“我知道我们对这场婚姻都无所谓, 我是为了体验,你是为……猜是为了跟谁较劲。不管怎样, 咱们结婚了,就绑到了一起。虽然是以游戏的心态开始, 但游戏体验也非常重要。不如就一起努力通关。” “试想在漫长的人生里,如果不能跟爱的人结婚, 那么跟一个志同道合的人结婚也是不错的选择。你和我,是有能力成为志同道合的人的。我们的婚姻未必会比别人差。”司明明说完又重复了最后一句话: 我们的婚姻未必比别人差。 “别人”二字,她加了重音。像在苏景秋心头凿了一下,又像对他进行了当头棒喝。 司明明太擅长说服别人了,在她过往的职场经验中,只要她坐到那里,经过细致的观察和思考后,谨慎开口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人。或许是她的理智赋予了她这样的能力,又或许她内心比看到的更细腻。总之,在这个傍晚,在她相过亲的餐厅里,她胡乱结婚的对象就坐在她的对面,也没能逃过她的语言煽动。 苏景秋投降了。 “那就好好过日子吧。”他说:“你说得对,反正跟谁都是过日子。” “那你不能这样说。”司明明说:“你运气好,你的结婚对象不错。” 苏景秋也没听到过有人这样笃定地夸自己,被她逗笑了。郑良的背影已经迷糊了,他被亲吻的那个瞬间就想:人这一辈子,总有不可得。他有种认命了的念头。他的妻子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苏景秋和司明明在此之前,从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有一场婚礼。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意外,二人都不想在为此费什么心神,但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婚姻带着复杂的社会属性,它很难成为他们两个自己的事,总会无可避免地牵扯很多。 司明明因为怕聂如霜持续搞事,又迫切丰富结婚的体验,在第一时间内就决定满足她的要求,而苏景秋因为放弃抵抗,就成为了被摆弄的木偶人。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从简。 “从简到什么程度呢?”司明明与他探讨。 “简到不能再简。” 司明明恰有其意,她也怕麻烦,也不想给自己找事,就顺水推舟:“就你、我,双方父母,一起参加。如何?” “再好不过。” 司明明松了口气,说实话,她真怕张乐乐和陆曼曼在她婚礼上打起来,就像当年她和陆曼曼差点扯头花一样。而苏景秋,实在想把生活过得简单些。他没有把司明明介绍给朋友们的念头。 他们两个各自陷入思考,一时之间无话了。司明明看到郑良的身影远去了,直至彻底消失。再抬头看一眼苏景秋,他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涛涛端着柠檬水上前,小心翼翼放在司明明面前一杯,连“您慢用”都没敢说,转身走了。他站在收银台前看窗前的老板和老板娘,越看越觉得这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能凑到一起呢? 但涛涛又觉得奇怪,他在他们之间又看到某种奇怪的关联。涛涛相信自己不会看错的,餐厅每天有那么多男男女女来往,他总能一眼看出他们的关系。 这或许是命运。命运会将不相干的人扯到一起。涛涛为此找到了说法。 就是这样不相干的两个人,竟然同时站起身来,向外走了。 “回家吗?”司明明站在餐厅门口问。 “回。收拾一下去酒吧。” “那你捎我一段。我没开车来。” “走吧。” “我先回趟我那,再拿点东西。” 苏景秋就嗯了声。上他车前司明明仔细看了眼,他的改装车真的挺酷,跟他的花臂纹身很相配。看他的车能想象出他是哪种人,大概是不被世俗所累,说走就走,上山下海,其乐无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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