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明正在看叶惊秋送给她的小玩意儿,树皮、石子,没有一样正经东西。聂如霜对她说:“我跟你说,那个小神………” 聂如霜说起叶惊秋来也有点慎得慌,当年她去接司明明放学,叶惊秋拦着她说:你女儿命很硬,命里无情无根。 聂如霜快要气坏了,指着叶惊秋:你这个臭小子你说什么呢!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虽说性格淡了点,怎么就无情无根了!聂如霜揪着叶惊秋衣领子,非要他说清楚。 叶惊秋面无波澜,口中念着天机不可泄露,走了。 打那以后,他每次看到聂如霜,表情都带着悲悯。聂如霜每每见到他都捂着心口道:造了什么孽啊,我女儿要跟这个小神棍一个班。老人当然也好奇,问别的家长:那小子说你家的命犯孤星了吗?别的家长都摇头。 聂如霜心里膈应,自然也偷偷去看过,骑着自行车去道观后面的小区找叶惊秋爸爸妈妈,谁知那些人都说:跟奶奶相依为命呢!爸爸在前面道观,妈妈云游四方去了!感情一家子神棍!聂如霜叹口气走了,但这事儿算是在她心里落下病根了。 那时她还自诩没见过什么大风浪,夜里因为这事唉声叹气,老公司明天就劝她:那都是小孩子的戏言,你怕什么? “你懂个屁。”聂如霜说:“那小子爸爸妈妈都神神叨叨的。”于是她找人去破解,在司明明床头放碗、扎小纸人找没人的地方烧,一个好好的人被叶惊秋吓破了胆。 这会儿聂如霜捂着自己心口对司明明摆手:“赶紧拿走赶紧拿走,我看不得这个!那个小神棍打小就吓人,我一看他就头皮发紧。” “你怕他干什么!”司明明抱起快递纸箱,对司明天说:“快给我妈宽宽心吧,她胡思乱想了。” 出了门,上了苏景秋的车,苏景秋回头看一眼后座上的破箱子,问司明明:“你那神棍朋友的东西也配上我的车?” “那我打车回去。”司明明作势要下车,被苏景秋一把拽住:“罢了罢了。走吧。”苏景秋拿司明明没办法,也拿那神棍没办法。那神棍看不到摸不着,单单寄这么一箱子东西膈应人。 路上司明明头一回没有心思听电台,而是在想新加坡的一幕。她在采访间隙看到一个像叶惊秋的人,跑到街头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他的明信片上恰巧显示那几天他在新加坡。 苏景秋见她不动作,自己拧开了电台。他现在觉得那破故事倒也有趣,至少比司明明好玩多了。 但这一天司明明不准备听,顺手给关掉了。苏景秋就打她手:“犯欠是不是!” “叶惊秋是个神棍。”司明明突然说,跟苏景秋对视一眼后又说:“我妈也知道。他跟我说他三十岁当天会死,我以为他已经死了呢。”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他的生死?那跟你有关系吗?”苏景秋问:“你为什么偏不肯承认这个叶惊秋在你心里独占鳌头呢?” “问题是没有。” “我说的并不是爱情。”苏景秋平心静气地说:“说实话司明明,跟你相处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一件事: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不爱任何人。我感觉你也不爱叶惊秋,但他在你心里挺特别。” 苏景秋一语点破司明明,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利索就把这些话说出来了,从某一点上来说,他觉得他们俩真是绝配:他不爱她,她不爱任何男人。这个现实没让人多难受,反而感觉到轻松。但苏景秋也不得不承认,在他心里,司明明也很特别。 就像交朋友一样,总得慢慢交心,最后才知道那个朋友值不值得托付。 “你不生气吗?”司明明问。 “我生什么气?我会因为自己没有任何知情权而生气。这么说吧,咱俩好歹吃在一起睡在一起,虽然吃得不多睡得也不太多,但总比别人亲近点吧?你不能对我像对陌生人一样,那样你就太孙子了。”苏景秋说:“我能保证不把你当外人,你能保证不把我当外人吗?” “暂且无法保证。”司明明如实说。 “好好好,你牛逼。”苏景秋要被司明明气死了,下车时候不让帮她开车门,又抱起那个神棍的快递纸箱。司明明跟在他身后进家门,对他说:“叶惊秋给我写过一封很长的信,信的内容我不能告诉你。” “那你说个屁?” “你不是要知情权?” “我要的是遮遮掩掩打着马赛克的知情权?” “哦。”司明明索性闭嘴,这事儿也事关叶惊秋的隐私,她这么多年守口如瓶,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只字不提,只因为信的最后叶惊秋对她说:这是你的和我的天命,请你替我守口如瓶。 司明明当然也不会对苏景秋说,但她说了别的:“你竟然会告状。堂堂七尺男儿,跟我妈告状,你…… “有理走遍天下!你欺负我我就让妈评理。”苏景秋说:“你也可以跟我妈告状,只要你有理。你有吗?” “你抽烟、喝酒、熬夜,这是猝死三件套,你妈知道吗?” 苏景秋就上前去敲她脑子,威胁她:“司明明我劝你别找事!” “我就找!” 司明明丢下这一句抱起箱子跑了,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又打开来看。她想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找到行踪不定的叶惊秋。他过了三十岁了还活着,那么他的天命是又让他三十一岁死吗? 这时陆曼曼给她打电话,听起来非常生气:“司明明,太狗血了!操!” 司明明蒙了,连忙安抚她,让她慢点说。 陆曼曼一边说一边骂,一边要被气哭了,原来是她翻朋友圈,在一个朋友的朋友圈里看到了白杨,白杨在给别的女的过生日!可上午张乐乐刚说白杨出差了不在北京! 陆曼曼强忍着情绪问那姑娘:“在哪里过生日呀?” 姑娘答:“北京呀!” 陆曼曼对司明明说:“牛逼了,白杨真牛逼了。我现在就去撕了丫挺的!” “你先冷静。”司明明说:“这只能证明白杨在说谎,不能作为他出轨的直接证据。你不能去撕了他。” “那我怎么办!”陆曼曼气得跺脚:“张乐乐这个大傻子,我跟她说了多少遍了,白杨…… “也别指责乐乐。”司明明打断她:“你等我想想好吗?” 陆曼曼终于冷静下来:“好。” 司明明想了一会儿,对陆曼曼说:“你跟白杨不是好友,这是好事,他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明天你带份礼物去找那个姑娘吃顿饭,装作不经意探探口风。” “好。要不要跟乐乐说?” “先不说。万一是误杀,对他们夫妻关系不好。”司明明对陆曼曼说:“乐乐现在精神状态不对,如果贸然告诉她,她会崩溃的。” 司明明挂断电话,发现拇指上的死皮被她抠掉了,留了一点血,她扯了张纸包在指头上,将叶惊秋的箱子收起来。 苏景秋去酒吧前敲她门跟她打招呼,她去开了门,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苏景秋看到她的手,一下子就火冒三丈:“司明明你怎么回事呀?再抠你的手就要烂掉了!” “我下次注意。” “你注意个屁!”苏景秋转身走了。到了酒吧调了几杯酒,就去外面吹风。想起司明明的手,就骂骂咧咧打开手机,去网上找指套。有人说可以买解压的小玩具,思考的时候攥在手里,当作代偿;也有人说不如物理防抠。 他打开手机找指套,再过一会儿司明明收到十来张产品图片,还有他的消息:“选。再抠把你手指头掰折。” 司明明逐一打开那些图片,挑着挑着就笑了出来。她抠手有好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发这些东西。她也着实不懂,就说:“都行,你随便挑?” 苏景秋也不回她,但是下了单。 苏景秋送给司明明的第一个礼物竟然是这种东西,他跟顾峻川说起,顾峻川对他竖拇指:“又抠门又暖心。” “这抠吗?她需要这个。”苏景秋不服气,什么时候给人买东西要看价值了? “那她要跟你说换车呢,你送不送。” “那就换啊!我早就看她那辆破车不顺眼了,夏天跟蒸箱似的,坐一会儿我就熟了。我这富贵命坐不得那种破车。” “她要换房呢?” “换呗,她那破房子也不行,我一抬头都能撞到屋顶,也不知她赚钱花哪去了。” 苏景秋就是这样的人,对人真是掏心掏肺没有什么心眼,顾峻川很庆幸他没遇到一个杀猪盘,不然很容易就被骗干净了。 苏景秋自然没想这么多,他单纯希望司明明别再抠她那个破手了! 夫妻两个相处到这个程度,已经超出了他们自己的认知。司明明看着苏景秋给她的那些威胁的话,也都带着搞笑的温暖。他可真是一个好人。 张乐乐的事让司明明分心,晚上睡不着起来吃了片褪黑素。她其实也是有心事的人,有时也算被动养生。近来冒出来的两个故人,好像在一点点打扫她的过去,让不擅长回顾的她也闭上眼睛回顾。 她高中时候性格就冷淡,跟叶惊秋打过那一架后看他不顺眼好长时间。叶惊秋呢,每天跟在她身后,说司明明是他的有缘人,说他潜心钻研五行八卦,司明明是他成功占卜出的第一人。他想帮助司明明,那时的他说:天命是可以改的,你别担心,你不会孤独终老的。 司明明根本不想理他,觉得他这个人太奇怪了。他们生在北京城,长在红旗下,家里距离天安门直线距离不过五公里,怎么就要搞封建迷信了?她对叶惊秋说:你再缠着我,我就要打你了! 叶惊秋则悲悯地看着她:打吧打吧,这是你的权利。 司明明对叶惊秋打打不得、骂骂不得,偏偏这个小神棍长相上乘,不搞八卦五行的时候篮球打得风生水起,提笔也能挥毫泼墨的主。喜欢他的女同学也不少,久而久之,大家都觉得当初二人打那一架,是司明明不知好歹了。 我多冤。司明明时至今日仍旧这么想。我的少年时代都被叶惊秋毁了。 司明明的褪黑素没有完全发挥作用,她睡睡醒醒,脑子里尽是奇怪的画面。期间她迷迷糊糊接了一个电话,也听不清对方说什么,于是就给挂断了。 到了凌晨两点,她索性起了床,将那些东西平摊在床上,一件一件去看,企图去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但都无果。 她主动给苏景秋发消息:“你认不认识道上的朋友,就是那种走偏门的,能江湖寻人…… 苏景秋的手背上正滴滴答答流着血,疼得他直冒汗,下意识就凶司明明:“你也变成神棍了?你找他干什么?” 司明明听出他不对劲,就问:“你怎么了?你在哪?” 苏景秋没回答她,司明明急了,她也没意识到自己急了也会骂人:“你他妈在哪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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