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上书,准备仔细问问,下一秒,却见她的脸上有些犹疑,眼神闪烁望着他:“陆一舟帮我联系了这个医生,是他今天带着医生找我,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 陆一舟主动邀请,她没有办法拒绝。 空气有些寂静,四目相对,秦屹淮从她澄澈的眸子里看出了担心、不安。 担心什么?不安什么? 她在犹疑什么? 无非是害怕他会拒绝,会阻止。 秦屹淮在那一刻思虑了许多,他是个把结果看得比过程更重要的人。 他表达自己的不满后,她会拒绝这个千载难逢的治疗机会吗? 不会的,她不会。秦屹淮很清楚。 在结果既定的情况下,那他会表达不满,让两人这次聊天不欢而散吗? 也不会。 再退一万步说,单纯关于她,他知道钢琴对她多重要,他会让她失去康复的机会吗? 更不会。 秦屹淮掀起眼皮看着面前的姑娘,她知道陆一舟对她念念不忘吗? 他把人抱在腿上,手在她腰间摩挲,黑眸凝着她,开了个不轻不重的玩笑:“你跟他出去,我怎么想?” 甘棠知道自己理亏,垂眸思考片刻,眼中清亮,试探:“那你也去?” “我去算什么?”秦屹淮知道她的态度,她坦然,不心虚。他并不需要怀疑什么。 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他没什么好阻止的。 甘棠有时候脑子很直,不打算弯弯绕绕,想也没想:“那你明天来接我?” 秦屹淮掂量怀里的姑娘,思忖过后:“晚上七点多?” 甘棠爽快一口答应,秀气眉梢扬起来:“好,我到点了给你发消息。” 平稳的生活似是一如既往,众人按照各自的步伐往前走。 甘棠没有停留在过去,她大概永远不会为谁停留。 可是架不住有人硬把她拽在过去。 晚上七点多,秦屹淮准时到了饭店,一家古典乐为主题的餐馆。 店里音乐师或许是认识他们,都说他们般配,他只站在那里,听他们谈论不说话。 心里想的却是:哪儿般配? 都一个鼻子两只耳朵,除了都会点乐器,还有哪儿般配? 他心中冷嗤。 秦屹淮站在甘棠后面,跟陆一舟对上了眼神。 两个男人视线交集,充满火药味,可旋涡中心的女生丝毫不知,她正低着头。 下一秒,秦屹淮收到了她的消息:【胡教授很晚发打电话过来说有事来不了,我们还没吃,你要不干脆一起?】 胡教授是江尧爷爷介绍的,他在意大利帮江尧爷爷治疗过,陆一舟这才拜访到他。 秦屹淮原本只是打算接她回家,这下不得不停在这里。 他也无所谓,坦然入座。 前男友和现男友在场,几个人竟然能心平气和坐下来,任谁见了,都要说一句:诡异,实在是太过诡异。 菜单被交给甘棠,她或许也是觉得有点奇怪,说不上那里不对劲,只想草草结束这顿饭,开始点餐。 先以客人为主,青梅竹马十余年,她知晓陆一舟爱吃什么,一路顺畅点下来,话语声却忽然顿住。 她不知道秦屹淮的喜好,抬起菜单遮住半张脸,弱弱朝他瞥了一眼。 秦屹淮没说话,眼神轻飘飘,却莫名很有压迫感。 陆一舟却忽然笑出声,一声笑突如其来,太扎耳,他松懈下来,倒叫旁人莫名紧张。 甘棠握紧菜单,只能硬着头皮点下去,点几道招牌菜总不会出错,最后才轮到自己。 秦屹淮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但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怪没面子的。 但他面上表情极淡,一如既往很有风度,谁知道他心底在乎面子工程?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甘棠将菜单放下后,悄悄捏了捏他手心。 两人私底下的动作没谁知晓。 秦屹淮坐在席间,能明显察觉甘棠对陆一舟的态度却不似前几天避而远之。 或许是人都帮她这么大一忙,再怎么样,都不好冷下脸。 或许还有其他,比如年少情谊。 如果两个人都走出来,说不定见了面,还可以大大方方打招呼,或许会有尴尬,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似是在隐匿着什么。 如果陆一舟跟她再也没交集,或许什么都能被时光冲淡,可他又回来了。 秦屹淮见过她伤心的样子,她当时肯定极其不甘心。 所以连释然都装得很艰难。 不关乎爱,但是心里有个结。 这顿饭说是陆一舟主动邀请,甘棠不好拒绝,最后结账的人还得是她,人情不是一顿饭能还的,可她不能不还。 但有秦屹淮在,结账的人怎么也轮不到她。 一顿饭钱,谁都没在意。 甘棠去了卫生间,秦屹淮结完账在饭店门口等她。 陆一舟看见他,朝他走过来,两个人没什么好说的,秦屹淮没开口。 陆一舟倒是装起相来,冷笑:“她有一时迷失,走错了路,这也不算什么,我会把她拉回正轨。” 秦屹淮慢条斯理掸掸外套上并不存在的灰,云淡风轻道:“世上哪儿那么多错路,正在走的这条路才是最正确的路。” 陆一舟笑得意味深长:“别太自信,秦二哥认识她多久,我和她认识多久,你不会真以为几个月的相处能比得上我们十几年的情谊吧?你以为自己在她心底能有多重要?” 秦屹淮掩下心底的酸胀,好整以暇:“比不上,那你们怎么分手了?” 陆一舟被噎住。 回林港的路上,两个人有些沉默,甘棠盯着窗外发呆,思绪发散到天边。 秦屹淮在一旁看着她出声:“不打算跟我说些什么?” 甘棠似是被惊醒:“说什么?” 秦屹淮还没先说话,甘棠的手机发出震动声音,他看着她低头回消息,白净小脸慢慢柔和下来。 挺刺眼的。 甘棠没有忘记身旁的男人,抿唇说道:“如果快一点的话,下个月可以动第一次手术,最近的地点是港城。” 胡教授那时在港城任职,甘棠家里的医院还没来得及购买胡教授所需器械。 秦屹淮点头,她身体能早点康复当然最好,修养完以后,也能离陆一舟远一点。 他心中思忖:“我最近可能要回北城看看。” 甘棠点头,脸上没有要跟他分开的黏糊劲儿。 秦屹淮这个月回北城的次数很多,大多是为了公司的事情,原先招标案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趁这个时候修理残枝败叶最好。 他刚回北城时,甘棠还会时不时给他打电话,后面两人通讯的时间越来越少,秦屹淮忙于工作,没有太多精力管她。 秦父并不是完全偏袒秦屹淮,不知是不是因为亏欠,他生前打算留给秦酩许多东西,外面的散股被秦父拖旁人买过来,打算到时候交给秦酩,可惜没来得及事情办完,秦父就去世了。 办事的人只能去监狱找秦酩,这些股份威胁不算太大,但能狠狠恶心人一把。秦酩半点不客气,在他看来这都是秦家欠他的,清高什么完全不需要,直接狮子大开口,气得秦老爷子直骂这两人是混账,孽子孽孙。 秦屹淮对自己父亲仅剩的半点温情都耗尽了,但他没有将实情告知甄淑华和秦歌。 直到甘棠动手术前几天,秦屹淮跟她视频通话频繁,早早订好机票准备赶去港城,可惜飞机晚点。 她身边关心她的人太多,可她还是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没有人接。 她肯定是有点失望的。 秦屹淮去医院的时候,正值凌晨,甘棠还没醒。 她身边看望的人都早早离开,半夜只有一个护工,护工在视频里见过这个容貌出众的男人,让他进去了。 他们有一个月没有见过面,甘棠昏昏睡去,一张白净小脸安静。 秦屹淮看向她的右手,裹了厚厚一层纱布,左手的细白指尖上,却用黑色马克笔画了几个简笔笑脸。 还挺有意思。 他抬手在她指尖捏了几下,甘棠似是有了反应,在睡梦中嘟囔说着什么。 他凑近去听,听清了她似是撒娇般的轻细几个字:“痒,别画了。” 秦屹淮捏着她的手,唇角微勾。 他没打扰她,在医院外的酒店睡下。 早晨起来时,秦屹淮给她发了消息,站在病房门外,听见陆一舟含笑的声音:“我就说这笑脸有用,有点花了,要不我给你补补?” 甘棠说了声不用。 秦屹淮站在门外,敲门。 他进去时,屋内又回到那种诡异的气氛。 甘棠瞧见他,眸子晶莹,小梨涡抿起来,像只灵动的兔子。 陆一舟心中不是滋味。 秦屹淮心中也不是滋味,垂眸看见了她指尖的笑脸,眼底凉了几分。 陆一舟没在这里久呆,秦屹淮抬起她的手,低声道:“这有点儿脏,我帮你擦了?” 甘棠面上满是不舍:“别擦了吧,好不容易画的。” 秦屹淮眼神在她脸上逡巡,试探道:“我给你画?” 甘棠想也没想:“你画的肯定没这个可爱。” 秦屹淮现在一点儿也没觉得这玩意儿可爱,但他没表现出来,不好多说,索性由她去。 他陪了她一会儿,接个电话准备出去时,温思茗正好推开门进来,一开口就吵吵闹闹:“我的天呐,宝宝我睡过头了,你休息得还好吧?秦屹淮你也在啊?” 男人朝她点了个头:“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先聊会儿。” 秦屹淮推开门往楼梯口那边走,自然也没能听见两个女生后面的对话。 甘棠让她坐一旁,吐槽道:“我肯定休息得没你好。” 温思茗十分坦然,垂眸抬起她的手:“哈哈哈,这马克笔质量这么好,我画的笑脸痕迹竟然还没掉。” “对啊,我洗手沾了水都没掉,他刚刚叫我擦我都没舍得。” 温思茗趁着人不在,肆无忌惮:“不许擦,别理他。” 甘棠摇头:“不理不理。” 秦屹淮站在空旷楼道里,电话那边是刘钦,说秦酩有问题,对股份价钱不满意,要求见他。 秦屹淮有些心烦意乱,耐着性子回复完,挂了电话。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一个男人看见他,递了支烟给他,用粤语问道:“来一根?” 秦屹淮见了他手心的烟,心里有些痒,但是摆手推辞,国语清正:“谢了,我不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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