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以为自己让步很多,龙池一定会答应。然而,龙池思考一会儿之后,却笑着道:“虽然你提出的条件很诱人,应该没有人会不接受吧。” “但是,我拒绝。” 庄家:…… “我自认为是个不幸运的人,赌运自然也不好。而且对于庄家来说要操控赌局的输赢太容易了,我也不是那种很轻易就能接受损失一亿日元风险的人。” 堀北没说话,但是满脸都是赚钱难的社畜的支持。 “那看来是必须采用非常手段了。” 庄家话音刚落,包厢四周的墙壁轰然落下。全副武装的保全人员举着枪对着龙池和堀北,红外线的末端落在他们身上,烫出一个光点。 “怪不得是圆形。”龙池忽视了那些停在她身上的红点,气定神闲地和庄家继续聊,“会看上去更开阔,是吗?毕竟有一部分空间被隐藏了。” 墙壁落下之后,包厢呈现一种更宽阔的矩形,头顶的圆形射灯在完成了它们误导来访者空间感的使命后熄灭,换成了更亮的顶灯。 “雕虫小技而已,只能生效一次。” “庄家是非得要赚我这一亿元吗?”龙池假笑着打趣,庄家也虚伪地应答,说钱总是不嫌多,拙劣却有效地把真实目的掩盖了起来。 堀北拉了拉她的袖子:“要不要……?” 龙池摇了摇头:“监控开着。”和水无屋那个时候不一样,当时有山口组的人在,能及时控制堀北相关的视频不流出,但现在可没人收拾烂摊子——堀北好不容易开启了正常生活,可别再出事了。 至于别的方法……她肉体凡胎,也不会能对应这种情况的法术,仅仅只能做到逃走而已。但是逃走之后,庄家还会在吗? 似乎看透她的想法,庄家补充道:“机会只此一次。您也是专业人士,想必肯定知道离开以后,我就会结束和这里的通讯。不瞒您说,那之后我会立刻进行物理转移,安全之后再想找到我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了。” 他说的对,龙池无法否定这点。时间不等人,踏入陷阱又心怀软弱的她,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好吧。”龙池坐到赌桌旁,道,“我和你赌。” 正当松田友代在联系商会去调查云下空洞赌场的庄家时,赌场的音乐在一瞬间停止了,随后换上了更加热烈激昂的旋律。而人群在短暂的困惑与安静后,随着投影幕布的落下,爆发出了欢呼声。 荷官在外面向观战的人群将游戏规则娓娓道来,只隐去了一些不方便说的部分。而包厢内的龙池坐在赌桌旁,不知道选什么玩法好。 游戏规则不允许出千,所有操作都会在赌桌上进行,直播范围也仅限赌桌。千术要躲过人眼很容易,躲过摄像机却难。她这么想着,排除了自己“拿手”的游戏。 庄家:“决定好了吗?大家都很期待呢。” 龙池似笑非笑地道:“局外局也这么快开好了吗?” 庄家说当然,他甚至自己都委托人代下注了。 “你赌我们谁赢?”龙池问。 “当然是我赢。” 龙池短促地笑了一声,拿出自己的那张白色玩家卡,用右手推到了桌上:“那麻烦荷官了。这张卡里的余额ALL IN,赌我赢。” 庄家表示许可,荷官就拿了这张卡离开包厢。 “您这么自信吗?这可不像运气不好的样子。”庄家看龙池给局外局下注,不知为何心情很好。龙池皮笑肉不笑,语气都懒得装:“输人不输阵。” “好吧。”庄家拍了拍手,“那、玩什么呢?考虑好了吗?” “……”龙池默默盯着他,过了好久才说道,“猜大小。” 玩法一出,本以为能看到花式百出的赌博的赌徒们哀鸿遍野。松田友代倒是不意外,他知道龙池一直把赌博当作运气的艺术,而所谓技术和千术并无差别,只有微表情和心理的博弈还算有看点。但在庄家蒙面、双方又都不能出老千的情况下,还是越简单的纯拼运气的规则越好。 猜大小,使用三颗骰子,由赌场内随机抽选的客人轮流坐庄,庄家倒反天罡、和龙池一起做闲家。为了避免平局,两人不能同时猜大或猜小,第一局通过抛硬币的方式决定谁先下注,其后每一局都轮换一次下注顺序,最终每人能先下注的次数为五次。 局中不猜数字,只猜大小,如果三颗骰子点数相同,无论猜大还是猜小都输。 庄家笑道:“您委托外面的朋友帮您赌数字也是可以的。” 龙池挑眉:“你不怕我打电话给同事让他们查你?” “没这么做的必要。” 龙池沉默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张深蓝色的卡,交给桌旁的荷官,“帮我给门口的先生,密码是我的生日。” 刚刚替她下注完才回来的荷官:…… 门外的松田友代拿到这张卡,真不知道是该说龙池太放心他呢,还是该说她太信任他能记住她的生日。荷官见他拿着不动,好心提醒:“购买筹码在接待台,下注时间快截止了。” 松田友代捏紧龙池的银行卡,认命“上号代打”。 荷官没有立刻回包厢,而是跟着松田友代去了接待台,拿了一筐花色相同的实体筹码,估摸有两三百枚。他把这堆筹码带回包厢的时候,龙池有些意外:“这么有仪式感?” 庄家:“就是这么有仪式感。” 荷官没有把筹码分开,而是放在他那里,只把一枚筹码推到了赌桌中央、摄像头下:“一枚筹码,代表本次最低赌注,一千万日元。”他又用同样的方法展示了一枚硬币,随后高高抛起、按在了他戴着白手套的左手手背上:“请两位先猜硬币,本次采用的是五百日元硬币,字还是花?” 看着双色的金属五百元硬币和代表一千万日元的塑料筹码,龙池一瞬间觉得额角隐隐作痛。 庄家抬手邀请龙池先选,她随口说了猜字。 “那我猜花。”庄家道。 荷官点点头,拿开手,硬币朝上的那一面赫然是花,龙池感觉头更痛了。 “承让。”庄家道,“接下来就拜托各位客人了。本次机会采用抽选,请被叫到会员编码的客人向离您最近的荷官示意即可。请各位不要买卖该庄家资格哦?” 正在下注的松田忽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一串熟悉又陌生的号码在大屏幕上显示、广播轮播。帮他下注的接待员小姐看着手上那张会员卡,朝松田友代露出了恭喜的笑容:“我帮您叫荷官来。” “……好。”松田友代在心中祈祷,希望自己能给龙池一个开门红。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第一局龙池就赔出去一千万,被庄家笑纳。第二局她又赌一次“小”,又赔一千万,这次庄家的赌注是两千万,现在两人差距已经五千万了。 龙池沉默好久,让堀北来猜。堀北犹豫了一下,换了“大”,但结果没换,现在差距七千万。 庄家:“要是这位小哥没换就赢回去两千万了,可惜。” “……小。”堀北有点上头了,咬牙切齿地换了回去,还下的两千万的注。龙池想了想,随他去了,结果又输。这下子他们连输四局,差额一亿,倒欠五千万。 场外客人们被这一边倒的局势吓到了,不知道是庄家出千,还是神秘客人真的倒霉——连着输四次,什么水平?松田倒是赌运很好,用龙池的卡赚得盆满钵满,已经快翻了一番,赚的比龙池输的只多不少,恨不得进包厢去代打,可惜敲了好几次门,里面人都不睬,把他拒之门外。 堀北满含歉意地退场,心虚到不敢看龙池。而龙池看着赌桌另一边堆积着的属于庄家的十枚筹码,深深叹了口气。 “我要申请场外援助。”龙池道。 庄家好奇:“怎么个场外援助?” “我知道有一个人赌运比我好得多,我想委托他来帮我猜。”龙池道,“只需要电话联络。” 庄家允许了,不过不让她用自己手机打电话。荷官很快推来一台黄铜制的复古座机,站在一旁看着龙池拨号。 她打的是白石的私人电话,因此就算来电显示陌生号码,他也还是接了。听到手机那头是龙池的声音,他愣了愣,第一反应是她又遇到了什么事、怎么连手机都没法用。 “我现在说话不太方便,具体情况之后再说。我打电话是有事情要拜托您。” 龙池的语气听不出异常,没有特别紧张,也没有很虚弱,这让白石稍稍放心。他站在东京综合医院的天台上,望向平原的另一端,那里陆地平缓地下沉,风慢慢吹过来,驱散夏季正午的燥热。他好像能看到龙池拿着听筒和他讲话——等等,为什么这次的想象里她用的是座机,还是大正风的? “你说。”他把脑海里穿着大正风和服小皮鞋的龙池幻影扫开,注意力重新回到龙池的来电上。 “很简单的,赌博。”龙池说,“为了拿到我想要的信息,所以要和对方赌博,玩法是猜大小,Boss只要告诉我大、或是小就可以了。” “怎么因为这种小事找我。”白石笑出声,“怎么?输很惨?” 电话那头龙池的声音很委屈:“赌注一局最少一千万,已经输了四局了,白送对面五千万。” 白石默默算了算这一串零,得出结论:“这是小事。” “主要是我要的线索,得赢了他才能拿到。您是我知道运气最好的人了,所以只能靠您了!”龙池对着话筒压低声音,“Boss不是总能实现我的愿望的吗?这次也当一下我的流星吧——为我带来胜利,我无论如何都想赢。” “……” “……” “……” 夏季,没有蝉鸣,东京的车水马龙沉重到安静,淹没到东京综合医院的最高层,白石像在波光粼粼的空气中浮沉,说话显得窒息的艰涩。 “我总是能实现薰的愿望?” “当然啦。”龙池话说出口,又暗戳戳地补充了一句,“我的愿望都很好实现的嘛,也没有让您摘星星摘月亮给我过。” ——是这样没错。 环游世界也不是什么过分的愿望,怎么可以让她失望呢。 为了让你和我环游世界的计划能成型,必须让山口彻安稳的继承组长的位置;为了让他平稳地接过权力,必须保证就算组长去世了也没有人能威胁、伤害到他。 所以,任何一个野心勃勃的人都不能留下。 必须杀了山口秀信。 不是因为想要与山口秀信争夺权力;也不是因为想要成为未来的年轻组长最信任的人从而能挟天子以令诸侯。白石枫的愿望如此简单,简单且锋锐地指向那条最快的道路。他短暂地忘记了山口拙对他的知遇之恩,忘记了曾吸引他走入里社会的信义侠道,龙池闪闪发光的愿望和闪闪发光的龙池令他目眩神迷,久违地产生了与“合法化”宗旨相违背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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