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金红阳在外面打牌输了,回来就想打人,妻子不在,女儿就成了他的泄愤工具。 他打完女儿,又像对待李敏一样将她锁进漆黑的地下室。 第二天早上,金红阳把两人都放出来。金果刚要说话,就被金红阳扇了巴掌,他说要把她找个人卖掉。 金果害怕,硬是拉扯着李敏和她一起上楼住。 一直疯癫的李敏回到楼上。 那天晚上,金红阳喝得酩酊大醉,他让女儿给他拿水。 金果没注意水温,金红阳把她揪起来要打,一直疯癫的李敏拿起菜刀用力砍向金红阳的后脖颈,金红阳倒地后,李敏又补一刀…… 在那吵人的广场舞音乐里,刀子再也没有停下。 “她当时清醒吗?”凌霜在女孩说完,问过一句。 “我……不知道。” “你爸爸的尸体是谁放进冰箱的?” “妈妈。” 凌霜捏了下眉心,不管李敏后来的精神状态怎样,至少在那一刻她是清醒的,存在故意。 “姐姐,这样就可以了吗?我妈妈她还会不会死……” 凌霜给不了一个确切答案,只说:“能再带我们去一个地方吗?” * 李敏被囚禁的地下室,面积不足四平米,潮湿阴暗,白天也没有光线。 金红阳殴打她的工具还在,墙壁上有残留的血痕、指甲印、还有额头撞击留下的泥印,地上散落着他烫李敏后留下的烟头。 有人说:“李敏家暴后起了杀心,证据齐全,可以抓人了。” 如果金红阳没有死,这些都是送他进牢狱的证据,可是他死了。 眼前这些,摇身一变,成了她的牢笼。 技术人员取完样,凌霜熄灭手机,站在黑暗里久久沉默。 她似乎听到一声声呜咽穿墙而来…… 她一直觉得刑警的职责是判定善恶,可在这一刻,她突然感到无力和懊丧。 这就是正义吗? * 晚上的案情分析会,凌霜直接缺席。 秦萧打过电话,无人接听。 赵小光挠了挠头说:“老大肯定还有别的证据要找,会明天再开呗。” 凌霜没回家,她开车绕着橙湖跑了五圈。 夜跑的人很多,她靠在围栏上,看着远处湖面明灭的灯火发呆。 过了十点,夜跑的人没了,她依旧没走。她想起昨天和吴胜男的约定,想起自己和小金果说的话。 她可能要全部食言了。 “在这里做什么?”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 凌霜回头,错愕地对上一双幽暗的眼睛。徐司前单手插兜,迎光而立,湖风吹拂着他利落的短发,英俊还有几分痞。 “你怎么在这里?” 他从兜里摸出个打火机,迎风点了支烟,淡笑:“出来夜跑,碰见块望湖石。” 凌霜反应过来“望湖石”是在说她。 “有心事?”他抬了下眉梢问。 “一点点吧。”凌霜收回视线,继续看向远处。 “难得碰见,请你喝瓶饮料?” “好呀。” 徐司前说完,转身去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一罐汽水,他右手夹烟,左手持罐,食指灵活一拨,铁环打开,清新的橘子气味溢进温和的晚风里。 “谢谢。”凌霜接过去喝了一口,继续看湖发呆。 “遇到什么事了?”他问。 “工作上的事?”他背朝湖面椅靠,胳膊往后,架在金属栏杆上,目光平静地落在女孩身上。 “嗯。” “给你做个树洞?”徐司前问。 凌霜没说话。 “不愿说就算了。” 凌霜忽然开口:“徐司前,你觉得法律真的能做到完全公正吗?” 他闻言顿了一下,才说:“法律当然可以约束许多事,却不能掌控所有,所以它才常常需要完善,在1979年以前,我半夜跟你在湖边吹风,说不定会被判为流氓罪,可现在我要是亲你,顶多被你打一拳。” 他故意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和她说话。 凌霜侧过身,听见他说:“尽力去争取,问心无愧就好,你也不是神。没有法律,还有公共道德。” 凌霜心里松快许多,她不想放弃,还想争取。 她笑了下,朝他伸出手:“喂,徐司前,做个约定,只要你不做坏事,我们就做朋友。” “行,我尽量,”他偏头吐了口烟,看向她伸过来的手,笑得有几分坏,“不过,我从不和女人做普通朋友。” 凌霜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刚刚开个玩笑,要不再握一下?”他灭掉烟,主动朝她伸过手。 “好啊。”凌霜笑着来握,却在将要碰到他时,突然化掌为拳,朝他手心砸过一记。 力度不大,但是正中他掌心伤口。 “嘶——”徐司前甩了甩手,叹气,“凌警官,你交朋友往朋友伤口上砸啊?” “活该!”她转身过来,喝了口汽水,眼睛被笑意点亮。 徐司前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小天鹅退掉雪白的羽毛,长成了一只鹰。 朋友的距离刚刚好,他可以看到她,可以了解她,必要时也可以保护她。 “你换香水了?”凌霜忽然凑到他肩头轻嗅了一下。 她这个动作很突然,鼻尖靠近一下快速撤离,徐司前的心绪被什么东西打乱了。 他轻咳一声,掩饰那一刻亲昵引发的反常。 “还是这种香味更适合你,之前那种味道太……” “太什么?”他问。 “太干净。”她说。 干净到不敢接近。
第19章 19. 三伏未过,南城日日闷热,不见一丝凉意。 主干道梧桐成荫,绿意盎然,白色SUV疾驰转入小道,在南山别墅区里停下。 这里花木茂盛,光线略微转暗。 男人身材高大,脚步轻快,黑衣黑裤,气质冷冽。 他在一幢三层独栋别墅前停下,摁响门铃,腕间的表盘被太阳照射得金光灿灿。 “叮咚——”两声过后,大门从里面打开。 凉风席面,混合着笔墨纸砚味。 开门的是别墅主人吴先锋。他推推眼镜,不确定在哪里见过这位不速之客。 徐司前主动朝他伸出手:“吴律师。” 吴先锋确定自己不认识这样一号人物,他扶着门框,正想下逐客令—— 忽然听见男人说:“您还记得一个叫凌霰的学生吗?” 吴先锋瞳仁肉眼可见地颤动起来,他犹豫再三才问:“你是?” “徐司前。”报完家门,他用下颌朝里指了指说,“外面热,能去您家里避暑吗?” 吴先锋侧身,将大门位置让出来。 徐司前迈腿进去,鞋底在瓷砖地面上划过一阵尖锐声响。 门口有拖鞋,他看到了,但没换。 接着,椅子拉开,他大摇大摆在客厅中央坐下。 那样子看上去有几分傲慢无礼,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吴先锋缓缓吸进一口气,走至近前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徐司前开门见山道:“凌霰接的第一起案子,是你牵的线。告诉我,案子的委托人是谁?” 吴先锋的表情变得非常不自然,他结结巴巴地说:“时间太久,我……我一时想不起来。” “是吗?”徐司前点了支烟,隔着那烟雾冷冰冰地笑过一声,“您轻描淡写翻篇,凌霰却死的不明白。” “凌霰是个好后生,我当年本想提携……谁知会出那样的事。” “我听闻您从前在大学做老师时很朴素,”徐司前说着话,眼底嘲讽意味明显,“这别墅是您飞黄腾达后购置的?” 吴先锋没说话,两人无声对峙着。 徐司前眼神太压人,吴先锋鼻梁上渐渐渗出细密汗珠,他拿手帕擦了擦,说:“回头我去事务所里查查档案,也许能找见。” “那行,”徐司前起身,将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便签,压在着桌沿上,“我会再来,在那之前,您要是找到了,记得打电话。” 男人匆匆来,匆匆走,不招呼也没有寒暄。 吴先锋站在那里,半天没缓过劲儿…… * 凌霜上早班前,又去找过一次金果。 七点半,案情分析会,她准时参加。 平常凌霜都是等众人汇报完再上去总结,今天她第一个上去,语气严肃道:“我主张李敏在这起案子里无罪。” “什么?无罪?”众人面面相觑,就连向来处变不惊的秦萧,也有些惊讶。 “是的,她没有罪,”凌霜转身在ppt里放大了一张照片,“李敏在两个月前被金红阳强迫发生性|关系后疯了。” “这……” 凌霜继续前面的话:“金红阳曾对李敏进行过长达五年的殴打虐待,致使她全身多处骨折,试想这种力道要是落在六岁的小金果身上会怎样? 案发当晚,李敏在金红阳动手打女儿前,持刀反击金红阳致其死亡。我个人认为,这是一种母性本能,并非她突然清醒过来。当然,如果她清醒,那么这起案子应属于正当防卫,同样无罪。” 有人提出异议:“李敏在金红阳死后,对他连续砍了几百刀,这怎么说?” “精神病人的行为,本来就不受控制。” “可分尸后再冷藏,充分说明她头脑清醒。”那人继续提出反对意见。 “你在那个地下室里待过吗?”凌霜冷瞥过去反问。 “什么?”那人皱眉。 凌霜敛起眼睫,缓声道:“如果你在里面待过一个小时,就会知道,一个精神正常的人,绝对不愿意把那里当住所。可是,金红阳死后,李敏却一直待在那里。如果她精神正常,为什么杀人后不逃跑?” “那怎么解释她冰箱藏尸的行为呢?” 凌霜叹了口气:“她本能害怕金红阳,藏起来仅此而已。” 赵小光举手说:“可是现场没有找到李敏的指纹,她有消灭证据的行为。” 凌霜点头:“这点也是我要马上要说的,金红阳死后第二天,六岁的金果出于对母亲的保护,曾专门打扫过卫生,清除了案发现场的关键指纹。” “那个小女孩之前就撒谎,现在怎么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凌霜又点开一张照片,那是装尸体的冰箱抽屉。 “抽屉正面只有金果的指纹,侧面却有两种指纹。金果因为结冰搬不动抽屉,只清理了外侧。” 技术科的人说:“凌队,那几个抽屉还没送到我们这里。” “我知道,”凌霜淡定回应,“我早上特地去法医室取的样,一会儿你可以再去取。” 王嘉怡轻声叹气:“话虽这么说,法官那里恐怕很难判定为无罪。”毕竟李敏被鸥打那么久都没有反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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