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江年宴的嗓音很低。 低得让人心里压抑,他又道,“老刘,我知道她无辜,可一想到虞翼远,我就恨不得想要毁了他的一切。” 良久后江年宴又低低地说,“我信过人,曾经那么信任虞翼远……” 老刘静静地陪着他,不说话。 已经很久没见江年宴这样过了,自从他回了江家后他比以前看上去还要不快乐,比以往更沉静也更冷漠了。 也就是再遇上虞念后他的情绪有了明显的变化,甚至有点喜怒无常,老刘觉得自己很了解江年宴,可唯独在虞念这件事上老刘不敢有任何的猜测,也揣摩不了江年宴的心思。 像是把虞念扔封窑这件事,老刘当时听到后都能用“震惊”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那是个什么地方啊,平时就连江年宴一提到那种地方都厌恶得很,更是从不踏足那里。 江年宴又沉默了,这次沉默的时间很长,他就一直看着窗外的月亮,眼里像是染了尘埃。 就在老刘以为他不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他开口了,嗓音听着很干涩,“可能是她太干净了。” 老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虞家千金,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如果她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也好,但她没有。她就像窗外的月亮,明明靠着太阳才能有光,却能怡然自得,自在长辉,活得干干净净,哪怕虞家落难了她也不染半点世俗尘埃。”江年宴微微眯眼,盯着月亮的眸蒙了深沉,嗓音却愈发低哑。 “老刘,你知道吗,当她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在想,虞家千金也终有落进泥土里的一天,曾经那么高傲的女人可以任人踩踏。” 但是他错了,虞念眼睛里的高贵不曾消失,哪怕她抖着唇跟他说,求您…… 他想把她变脏,彻底毁了她眼里的高贵和自信,让她变得彻头彻尾的卑微甚至一文不值。所以他想到了封窑,想到了那个能令人坠入无间地狱的地方。 然而即使她身陷封窑也不曾坠入地狱,她始终倔强地死死扒着深渊的边缘不下坠。那一刻他眼里的虞念像极了一株带刺的玫瑰,浑身沾着血,凛然地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江年宴的拳头攥了又松。 他毁了她的纯洁,又想将她毁得彻底,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老刘思量许久,轻声说,“虞小姐并非等闲,她很聪明,现在虽说没什么,可终有一天她能跟男人一争高下。” 江年宴沉默不语。 所以,虞念不是一个能被男人轻易困住的女人。 这是老刘的心里话,可是,哪怕今晚江年宴开诚布公的聊天他也是不敢轻易倒出口的,他觉得虞念就是江年宴的心结,轻轻一碰就总会牵扯他的情绪。 良久后江年宴才开口,问的却是虞倦洲的事。 “黄继发什么态度?” 老刘见他不提虞念了,也马上进入正题。“黄继发花样百出,晚了一小时去见的虞倦洲,听说一直在玩牌。名酒茗茶名烟伺候着不说,等应酬完了又往会馆里钻,叫了四个公主伺候着。听会馆的经理说黄继发玩得挺变态,在包厢里就起了性解了裤子,虞倦洲看不下去上前劝说,他还对虞倦洲出言不逊,最后以要毁约为名,逼着虞倦洲喝下两大瓶洋酒。” “虞倦洲扛下来了?”江年宴问。 老刘说,“是,扛下来了。” 江年宴嗤笑,“这股子狠劲还是挺像虞翼远的,真不愧是在虞家长大的人。” “宴少,虞倦洲怕是搞不定黄继发。” 江年宴嗯了一声,“黄继发是个老油条了,向来看人下菜碟,现如今虞家衰败,黄继发不会真心实意合作。” “虞倦洲应该能想到这点,何必还一头扎进去?”老刘不解。 “能想通是一方面,但凡事事在人为,生意场上无绝对。再说了,黄继发手里的厂房是虞家的不二选择。所以明知山有虎,虞倦洲就只能偏向虎山行。”江年宴语气轻淡。 老刘轻轻点头。 良久,江年宴突然想起一件事,“黄继发前两天是不是托人递话了?” “是,他来了北市,想要拜访你,当时是托人递话到了江家。”老刘说。 江年宴嗯了一声,“江家他还拜访谁了?” “想见老太太,老太太以身体不适为由给打发了,之后没见他见过江家其他人。”老刘如实告知。 江年宴冷笑,“还是挺聪明的。” “可不?”老刘也笑了,“知道江家现如今的局面,哪怕你不见他,他也不敢去见其他人,界限倒是分得很清晰。” “黄继发心眼比蜂窝还密,他想的比寻常人还多,势必很能拿捏人情世故。”江年宴语气讥讽。 “你的意思是?” “这两天找个时间段让他过来吧。”江年宴抬手掐了掐眼角,似乎真挺倦的,“既然他有心递话,我也不能太驳人面子。” 老刘,“好。” 却是心知肚明,宴少能见黄继发只是想见,跟面不面子的无关。 - 虞念把虞倦洲弄到床上之后差点累吐血,醉酒的人死沉还真是不假。 这还是在虞倦洲都酒醒了多半、他自己还有行动力的情况下。 虞倦洲从床上爬起来,费力地往床头靠。虞念叹气,上前扶他,“能不能消停啊你?” 虞倦洲在她的帮助下靠稳了,笑呵呵的,“我睡不着,想跟你聊聊天。” 都醉成这样了还睡不着? “跟黄继发谈的不是很痛快吧。”虞念想到了。 虞倦洲见着虞念后,身上所有的盔甲都像是瞬间松懈了似的,整个人也都松软下来。他甚至都有点坐不住,身子有点晃。 虞念伸手扶他,他就顺势靠在她身上。 酒气散发,充塞着彼此的呼吸。 虞念仔细闻了闻,说,“衬衫是新的,身上却有女人的香水味。” 虞倦洲含含糊糊说,“是敏姐送我回来的,你忘了?” “乔敏用的都是高定香水,她现在几乎都不用市面上的香水了。”虞念以前也是有香水墙的人,什么香水什么品牌什么配料她都很清楚。 “而且你身上的香水味是某一种职业特别喜欢用的,充满诱惑的女人香,能令男人欲罢不能。”虞念用肩膀顶了他一下,“是不是啊虞公子?衬衫也是沾了什么才换的吧?” 虞倦洲抬脸,借着房间里昏暗的光线看着她,笑了,“你说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虞念故意皱眉。 虞倦洲醉眼凝视她,“如果我说我找女人了,你……你信吗?会在乎吗?” 虞念对上他的目光,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叹,“说实话我是不信的,因为你向来不屑用那种方式去谈生意。可你一旦真找了,我会在乎,因为我怕你因为不是出自本意而不开心。” 虞倦洲低垂着头,喃喃,“生意场上,这种事不是在做难免吗?没话语权的时候也没选择权。” 虞念嗯了一声,少许说,“黄继发是老狐狸,跟他周旋的确是要费心思。” “我知道他心里打的那些个小九九。”虞倦洲冷笑,“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他的一些事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想着先礼后兵。” 他抬眼看虞念,轻声说,“我始终想着,能文明绝不耍流氓。” 虞念忍不住笑了,轻轻一推他,“你都满身女人香了,还不叫耍流氓呢?” 虞倦洲顺势往后倒,大半个身子重新靠在床头,一条胳膊肘撑着床。“虞念,我没对谁耍流氓,是黄继发以为自己是狮子,想来个大张口一下叫了四个公主,那些女人就在我周围来来回回的,身上就沾了香水味……”
第64章 别人走十步,你能走二十步 虞念一听愕然,“四个公主?黄总可以啊。” 虞倦洲嗤笑,可以? 第一个还没等反应过来呢那个黄总就秒升天了,像头死猪似的趴在女人身上直哼哼,哪怕包厢里的光线再黯淡,虞倦洲都能瞧见那个女人一脸的嫌弃状。 也是,太快了。 黄继发以为自己是雄狮,实则成了跳梁小丑。等缓过来之后许是意识到了丢脸,就开始变着法儿折腾那几个女的。 虞倦洲在那种场合下尽量独善其身,但还是被其中一个公主紧抱着不撒手,口红印和香水味也就在那时候留下的。 虞念瞧见虞倦洲那反应,多少能想象出黄继发当时的窘态了。忍了笑轻声说,“估计是平时在家被管得严,好不容易出来了一趟就死命玩。” 又问虞倦洲,“照他目前的架势,真正达成合作还没影的吧?” 虞倦洲虽说头昏昏沉沉,但思路还是能跟上的,接过虞念送上来的水杯喝了几口,说,“他有所顾虑,不想合作还不想马上拒绝,给自己铺后路呢。” 虞念嗯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黄太太在早先的时候是不是来虞家做过客?” 虞倦洲也不用回想,一看就是提前做过功课了,点头,“是,当年母亲举行中秋家宴,邀请了几位太太来家里做客,照理说以黄太太的资历是不在邀请之列,但因为常年合作的关系所以母亲邀请了黄太太,为此黄太太还挺感谢母亲的,来家的时候特意带了礼物。” 虞念也只是有点印象,因为那时候她也分不太清谁谁哪家的太太,就隐约记得有位姓黄的太太送了母亲一条项链,有多昂贵算不上,胜在样式上的简约独特,却当场被另一位太太嘲笑说,虞家有自己的珠宝产业知道吧,这项链虞太太都戴不出去的啦。 母亲阻了那位太太的人说辞,说那条项链虽说不是宝石连缀,可在设计上相当了得,是名家之作。宝石固然珍贵,但好的设计更是难得。 虞念当时也在想,在珠宝界虞家是靠设计理念领先,那位黄太太送礼还是相当用心。 “我记得黄太太后来对一只随形玉镯挺感兴趣。” 这件事虞倦洲倒是不清楚,“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家宴那天。”虞念回忆。 那天恰好有新品进来,有些太太来家宴除了想跟虞家拉近关系外,想要第一时间拿到新品也是目的之一。 其中一枚随形玉镯在一众新品中不算太显眼,毕竟从料子的类型比就没有宝石来得璀璨。 唯独黄太太瞅了好几眼。 要说那只手镯变价最大的当属玉的底料,所谓金有价玉无价,更别提那还是一整块羊脂玉雕刻而成,润得很。 最终黄太太也没拍下那只玉镯,整个家宴中为数不多空手而归的人。 虞倦洲听完她的讲述,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从黄太身上下手?” 虞念点头,“既然最终还是奔着合作的目的去的,那黄继发这层关系就不能撕破脸。相比把他藏在北市的相好挖出来,倒不如转头公关他的太太。黄太虽说是全职太太,看上去不参与黄继发生意上的事,但其娘家也是有头有脸的,黄继发在外面再荒唐也是半点不敢带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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