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彬皱眉。 路上知道她和庄哥有私情的时候,他们还想着能从她这有所突破,如果她不知道的话,岂不是又陷入僵局? 自从来了关中,陷入的僵局太多了,即便一次又一次打破,一次又一次迎来希望,但登高跌重,跌宕起伏的心境,早已经快将他的心血耗干了。 就在他叹气低迷的时候,身边师父骤然一拍桌,吓他一大跳,转头发现师父双眼如鹰隼锁着桌子对面的女人,厉声道:“别以为你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能不被追刑!隐瞒不报,看来你在这里待十五年都没改造彻底。” 女人镇静地看着他们,也很无奈,“警察同志,我是真不知道,我要知道我能不说吗,我都在这里面多少年了,早就想出去了,再不出去,我可能都要死在这里面了。” 楚彬身后,一直站着的同伴开口说:“我们劝你早点交代,这事儿和你们之前做的相比太小了,就算你承认了也基本不会再追加多少,但如果你隐瞒不报,就是另一重罪了,我们这是在给你机会,而且你交代的越清楚,越证明你在这里面改造的很好,越能早一点出去。 “你可能不知道,你丈夫在监狱里改造的特别好,已经减了两年刑,明年就能出去了,他都交代了,你如果不交代,只会比他更晚出去。” 女人一愣,不可思议,“就他?!还能减刑?” “当然。”同伴点头说,“他表现的特别好。你想早点出去吗?” 阿慧当然想,她早就想出去了。 如果说在男子监狱强-奸犯是最底层的罪犯,那女子监狱,因为拐卖妇女儿童判刑的犯人,是底层的底层,她明里暗里被狱友折磨侮辱,这十多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下去的。 而且她能被抓,还是因为丈夫为了自己减刑,交代的特别清楚,直接让警察堵在了她逃跑的路上,要不然就能顺利逃脱了。 阿慧越想越恨,桌上的拳头不自觉捏紧。 他怎么能比她还更早地出去? 楚彬适时问:“现在可以说当初和你们联系的人是谁了吗,为什么要把严梵星送给你们?” “是……” 阿慧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她好奇问过,庄哥只是叮嘱她别好奇,拿钱办事儿就行。 给钱,然后送给他们个女人,他们还能再把女人转手卖走,两头赚钱,这么好的活儿,庄哥不可能不接。 但她好奇,也壮着和庄哥的关系,偷偷听过他打电话和对方聊这件事。 似乎是对方接到一个任务:那晚如果野狼没有把人吃干净,就要处理干净。 但处理死人这事儿,怎么都不可能干净。尤其这还是严家尊贵受宠的二小姐,来这边处理工厂问题,却突然消失了,严家非要翻个底朝天不可,到时候不论是埋还是放猪肉市场卖,只要沾手了,他们就不可能完全摆脱关系。 真正的干净,是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像蒸汽一样蒸发消失了。 于是他们联系上庄哥,直接把人卖走,卖得远远的,卖到山沟沟里,有人看守,让她跑也跑不出来,就彻底干净了。 阿慧回忆到这,耳边突然有道声音:“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她摇头,“我没有接触过。不过我记得,在我们被抓之前,他们已经被抓了。庄哥看见他们被抓的新闻,还担心我们会暴露。” …… 男人声音不急不缓,云遥手机贴着耳朵,始终没有出声,中间几度红了眼眶,喉咙也肿疼的说不出话,直到哭到腿软,走不动路,靠着冰冷的墙壁静静地听。 她想起来,给妈妈洗澡的时候,她胳膊和腿上确实有几道沟沟壑壑的疤痕,好奇过怎么来的,可妈妈再也不会对她说一句话。 感觉鼻涕要流出来了,她吸了一下,对方听出些什么,突然没了声音,过了会儿,小声说:“你还好吗?” 云遥又抽一下鼻子,感觉压下了喉咙和胸腔的肿胀疼痛,才启唇说话:“……我……” 声音一出,压抑的情绪突然洪水开闸一样,眼泪哗哗地淌,一喘一喘,哽咽的不成调:“……我没事……我……” “哎你别急,你别急啊。”楚彬忙说,“你不用说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下面听我说就行了,你没接电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去扒那两年抓捕的杀人犯了。” 从女子监狱出来,楚彬先给云遥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他们也不浪费时间,重新调了那两年关中因为杀人判刑的罪犯,辅以有大额转账记录的。 既是买凶杀人,还能给下游的拐卖团伙一大笔费用,那对方给他们的钱数一定不少。 关中是个偏贫困的地区,大额买凶并不多见,一再缩小范围之后,再根据行动轨迹,最后锁定一个三人团伙。 三个人中,两个判处死刑,已经没了,一个是无期,现在还在监狱里待着。 他们现在是返回男子监狱的路上。 云遥哭得喘不过来气,只能握紧拳头,狠掐掌心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妈妈曾经的遭遇,不要去想她曾经的生活,用袖子擦掉眼泪,捂着胸口平复情绪,又深呼吸几次,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自己能顺畅了,才再度出声问:“所以现在还没问到?” “没。” “你们辛苦了。” “都是应该的。”楚彬对她打气,“就差最后一步了!等提审证明下来要一段时间,审讯还要一段时间,你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出了结果,我第一个告诉你。” “谢谢。” “别说客气话,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 挂了电话,云遥站在原地忘了离开,看着路边堆积的雪,今天天气很好,气温零上,积雪已经化了一部分,冲洗的人行道湿润干净,看着看着她就不受控制地笑起来,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天边越来越远的橘红色霞光。 抬手擦又流出来的泪时,忽然感觉不远处有个影子,警惕转头。 不远处,男人单手抄兜,斜倚在路灯柱子上,眼睛落在她身上,不知道看了多久。 云遥后背忽然涌上来一股凉意。 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许是因为潜意识里知道有保镖跟着,她已经好几次不知不觉放松了对周围的警惕,尤其是沉浸在某种情绪中时。 擦干脸上的泪,云遥站直身体,恶声恶气喊:“看什么看!” 没把男人吓住,反倒是逗他一乐。 严泊裕另一只手也抄进兜里,看着小丫头刚才又哭又笑,现在被发现了,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笑着朝她走去,“我听说有人在马路边哭傻了,过来看看,是哪家的笨蛋。” 云遥白他一眼,不想搭理,见齐家的司机已经将车停在路边,走过去开车门。 下一秒,伸出去的胳膊被抓住。严泊裕几个快步上前,低头看着女孩依旧通红的眼睛,担心问:“没其他事儿吧,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 “不是。”云遥很无语,又白他一眼,“谁能欺负我啊。” “也是。”严泊裕被自己这个猜测整笑。能把他被摆一道的小姑娘,哪有被欺负的份儿。 不过他还是叮嘱说:“要是真有,不用自己硬抗,记得告诉我。” “谢小舅舅关心。”云遥扫一眼被他握着的胳膊,“能麻烦您先松开我吗,我要回家了。” 严泊裕想,不是在学校被欺负的话,就只有另一个原因了。 他松开她改摁上车顶,弯腰附她耳边小声说:“明天就能出结果了,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 天寒地冷,男人说话的热气一股一股往她耳朵李钻,又压低声音,酥的云遥耳朵发麻,默默挪开一步,转头看过去,发现他单手撑车顶这个姿势几乎把她圈在车门之间,未免过于暧昧了些。 即便是为了不让路人和司机听见。 等他说完,云遥冷脸推开,“小舅舅,注意分寸。” “……” “我走了,再见。”说完,云遥迅速拉开车门上车。 车子朝着晚霞的方向驶离,在男人的视线里,冷漠无情地越走越远。 跟她这个人一样,严泊裕气得冷笑一声。 没良心。
第45章 出事 虽说都让她今晚好好睡一觉, 但躺在床上,云遥没有丝毫困意,即便她昨晚就几乎没睡。 一夜过去, 一个楚彬的电话也没接到, 连消息也没一个。 她心里感觉不对劲,但本着不打扰他们干活的想法,忍到天亮,才发个问号过去。 半个小时过去, 一条回复都没有。 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云遥捂着乱跳胸口, 强忍着性子又等了半个小时,就在她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的时候,突然来了消息。 楚彬:不好意思, 刚才没看手机,这边出了点问题, 证人住院了。 云遥:怎么了? 楚彬:突发脑梗。 脑梗? 楚彬:别担心, 问题不大,已经抢救过来了。 云遥看着这条消息,眉头越皱越紧。 明明有了算是好一点消息, 还联系上了, 楚彬也没事儿, 她心里不但没有安稳下来, 反而越来越慌乱, 心跳越来越快。 她干脆打个电话过去, 只响一秒就通了,男人喂一声。 云遥问:“医生说什么时候能醒了吗?” “还不清楚, 可能要下周了。” “你确定是脑梗吗,自发的?我心很慌,感觉没这么简单。” “我们没感觉有什么异常——谁?!” 他一句话没说完整,忽然厉喝一声,云遥陡然绷直身体,立刻紧张问:“出什么事了?!” 但手机里已经没有人回应她了,回应她的,是拔地而起、一声沉过一声的脚步和呼吸,以及猛烈的撞击和越来越重的打斗声。 似乎能听见拳头与骨肉撞击的声音。 云遥听得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不用楚彬回应,也知道是那边出了麻烦。 有人来阻止了! 手机里摔桌打拳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地响在卧室内,这时候,云遥发现她完全坐不住。 她不能,也不接受自己这样坐以待毙,一直等楚彬来给她通知进度。 如果这唯一的证人出事了,彻底醒不过来了,谁来揭露谋害二小姐的人? 如果这唯一的证人也消失了,二小姐还怎么光明坦荡地回来? 如果真是严家二兄弟,难道要二小姐隐姓埋名一辈子,躲着他们不回严家吗? 云遥发现,她根本无法接受将这样重要的任务交到除她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手上。如果他们一直都是顺利的,她或许还能像之前那样耐心等消息,然而一旦出事,她就比热锅蚂蚁还要焦躁,甚至想,如果证人真的出事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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