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们一来一往,彼此都有了好感?”谢明秋接上去问道。 “我结了婚,年纪也不小了,还流过孩子,我觉得自己一点都配不上他,他不敢到家里来找我,就天天给我打电话发短信,我也没回。终于有一天,他为了来找我,在街上被车撞了。我听到消息后,连鞋都忘了穿,就跑到医院去,才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原来那么深了……” 陈毓薇叹一口气,说道。 谢明秋面无表情地坐下来,不发一言。 “明秋啊,我们往往就是这样,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对那个人动了感情。等到发现的时候,却已经太晚了。” 陈毓薇说道。 谢明秋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呆滞地盯住自己的鞋尖。她只觉得白花花的日光灯照下来,有一瞬间的晕眩,已辨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过了很久,她才艰难地问道:“你会和丈夫离婚吗?” 陈毓薇回答:“等我出院以后,就去和他办分居手续,这次是下定决心了。”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了开来,谢明秋努力定了定神,看见一个温文的男人走进来,陈毓薇的脸上立刻显出了温柔的神色。 这种只属于爱人之间的神色。 谢明秋站起来,朝那个男人礼貌地点点头,识相地退出门外。 她径直走下楼梯,脑袋昏昏沉沉的,只觉得又累又渴。 忽然,在楼下看见了薛涛。 薛涛向她走过去,说道:“表姑说你在医院,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所以就过来了。” 谢明秋点点头:“我也有些事情想同你说。” “好,你先说。”薛涛低下头,忸怩地说道。 “我看,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的好。”谢明秋静静地开口。 却看见薛涛也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哦,我妈也是那么说,她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谢明秋整个人俨然呆住,只是问:“你要跟我说的也是这件事?” “明秋,你这么能干,又见多识广,人也长得漂亮,只怕我们薛家高攀不起。”薛涛嗫嚅道。 谢明秋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是谁说的?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原来身边每天上演的都是喜剧呢! 她能干?见多识广? 可她连对自己的感情都一无所知,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糊涂蛋! 谢明秋再也顾不上涵养不涵养了,开口讽刺道:“这番话,也是你妈教你说的吧。” 薛涛的脸立马涨得通红:“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想说的。” 谢明秋不再理他,轻轻“哼”了一声,径直从他身边走开。 “谢明秋,”薛涛在背后唤住她。 谢明秋一言不发地转过身看牢他。 薛涛被她看得有点心虚,不确定地问道:“那,就这么说好了?” 谢明秋冷冷的说道:“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我还会为每个月五千块的房贷苦苦缠着你?老兄,那是五千块!不是五十万!” 话一出口,她也立马暗自责备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刻薄。 果然,薛涛也变了脸色:“那套房子还不止五十万呢!” 谢明秋已经无力再纠缠下去,只得朝他摆摆手:“再见。” “喂!”薛涛又喊住她:“这是你主动提出来的哦,别以后到外面说起来,是我们失礼在先!” 谢明秋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一会儿才回过神,吁出一口气,自顾自笑了起来:“是,是。” 是,既然是一场闹剧,又何必再继续下去呢? “砰!”谢明秋回到家重重的关上了门。 钟贞从房里走出来:“哟,吞火炮啦,门砸破很贵的!” 谢明秋白她一眼:“家里的煤气灶、热水器坏了,哪一样是你掏钱修过的?” 钟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如果我猜得没错呢,今天相亲男来同你说拜拜了,又或者你同相亲男说拜拜了。” 谢明秋奇怪:“咦,你怎么知道?” 钟贞动了动手指:“不奇怪啊,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最多可以面对面两个礼拜,两个礼拜一过,立刻over。” 谢明秋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就这么说了几句,特简单。” 钟贞翻了翻白眼:“想想也知道。” “钟贞,”谢明秋坐下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不告诉我?” 钟贞却完全知道她要问什么。 “不让你吃点苦头,你又怎么会看清楚自己的心?你都不知道有多让人讨厌!”钟贞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 谢明秋只是怔怔的坐着不出声。 “你是那种如果不亲自试一试,就绝对不会甘心的人,好了,现在试过了吧。”钟贞还在一边落井下石。 谢明秋抬起脸,苍凉的说道:“以前,只要一考贝克特,我就交白卷。我怎么也读不懂他的《终局》,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我的终局。” 第二天,杜惠也很惋惜地一直说:“怎么说变就变了呢?他们家说是你先提出来的?” 谢明秋没有解释,点点头。 杜惠是个明白人,立刻说:“明秋,就你老实,我不是不知道他们那两口子的为人!把儿子当成宝贝一样,护得可紧了,都有一股尖酸刻薄的小市民气。” 谢明秋这才说了句:“那你还介绍给我?” 杜惠十分尴尬,没有说话。 谢明秋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你当然也是为了我好,想让我知道,早早为自己打算,不要抱不切实际的想法。可是,杜姐,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这扇门就在我面前关上了。我连做这个,都是不够才能的。” 杜惠拍拍她的手:“明秋,好了,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听大姐一句话,人的一生也就是这样了。”
第二十六章 ◎翻身仰面倒在护栏上,屏住最后一口气,咬紧牙关,任他攻城掠地。◎ 烦躁的夏天终于结束了,天气说冷就冷,几场秋雨过后,人们都要穿着外套上街。 杜惠到社区参加妇女知识普及活动去了,绮罗留在家里无人照应,谢明秋答应晚上过去为她做饭。 两人吃过饭,谢明秋检查过绮罗的功课,就伺候她梳洗更衣,上床睡觉。 杜惠到了快九点也回来了,直喊累。 谢明秋劝她多休息,说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末班的公交车驶过来,谢明秋坐上去,晃晃荡荡地走了几站。 忽然,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车停了下来,司机骂骂咧咧地下了车。 不一会儿走上来说:“抛锚了,下车吧。” 车上有人抱怨:“已经末班车了,叫我们坐什么车回去啊!” 乘客三三两两的下了车。 谢明秋最后一个跳下,才发现,车刚走到江边的站上。 记得关昊曾经带她来过这里,那一次整个身子都被他生生的钳制住,翻身仰面倒在护栏上,屏住最后一口气,咬紧牙关,任他攻城掠地。满天星空倒映入眼帘,闪闪烁烁,此情此景,永生难忘。 江风很大,迎面扑来,谢明秋生生地打了一个哆嗦,连忙拉紧衣襟。 入夜了,江两岸一片灯火璀璨,夜空中缀满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暗色的天宇上,一时分不清天上人间。 夜色在水波中摇动波澜不惊的寂静令人愁肠百转。 谢明秋迎着夜风,仿佛有一股魔力牵引着她鬼使神差地向江堤走去。 越走越近,闪烁不定的灯火中,似透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可是瞬间,她已经双膝发软,唇干舌燥,血脉在身体里面奔腾冲撞。 那个人转过身来,已然瞧见了她,顿时呆住。 谢明秋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去,每一脚都如同踩在棉絮上,飘忽不定。 她双腿哆嗦,牙齿碰得“咯咯”作响,越走越急,脚踝早已被扭伤,但是,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心无旁骛,带着飞蛾扑火般的绝望渴求,直直地向前奔去。 终于,投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中,下一秒,濡湿的泪水倾泻而出。 她将面孔深深埋进关昊的胸膛中,良久,才闷声闷气带着哭腔喊道:“混蛋!我输了!我输了!” 关昊只是将下颚抵在她的头顶上,紧紧抱住她,连声道:“嘘,别说了,别说了……” 他将她拥得那样紧,一只手死死地握住她的肩胛骨,刺痛终于一阵阵传到心底,却瞬间化为甘甜的暗流,顺着血脉蔓延到四肢,直至涌入脑际。 夜风一阵阵在耳边拂过,夹杂着他身上的清冽气息,似要铺天盖地将她淹没。 只在这一霎那,他是她的,她亦是他的,如此玉碎宫倾般的决绝,直叫她战栗到不能自己,那样莫名的害怕,唯有痛哭出声。 过了很久,谢明秋才微微挣扎出他的怀抱,无意识地用手背擦了擦鼻子,恍然发现面颊上的泪水已经泛滥成灾,狼藉一片。 她努力屏气凝神,才能止住不断的发抖和抽噎。 忽然,脚踝上传来一阵疼痛,她回过神,看见关昊已经低下身,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脚踝,皱紧双眉。 脚踝已经微微红肿。 “我车上有药。”关昊搂住她的肩,侧过身,欲将她打横抱起。 谢明秋轻轻推开他:“扶我一把。” 关昊一怔,将她靠放在护栏边,转身去取车。 车很快开过来,关昊下车一手支住她一手拉开车门。 借着他的力,谢明秋坐进了后座,横卧在真皮座椅上。哭累了,也伤心够了,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车顶的天窗已经打开,清亮的月色洒进车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丹桂的清甜。 谢明秋挣扎着爬起来,看见关昊坐在前座抽烟。 他是不抽烟的,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抽烟。 关昊察觉到她醒了,立马熄灭烟头,淡淡地说一句:“到家了。” 谢明秋只觉得一股茫茫然的悲怆堵在胸口,她知道不能再哭,硬生生吞下涌上来的苦意,低声说道:“再见,关总。” 她推开门,缩着右脚,正欲下车。 只见关昊同时也下了车,朝她这边走来,整个人堵在车门口,怔怔地低头俯视着她,目光复杂却难隐温柔,既不退开让她,也不伸手扶她。 忽然,她整个人自座位上腾空而起,被他扣在怀里。 “半个月,就等我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再来找你。” 关昊的脸颊轻轻摩擦着她耳边的发丝,喃喃自语,惹出一阵微痒。 谢明秋的整个人挂在关昊身上,面孔对着楼道,一下瞧见钟贞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他们,顿时呆住。 谢明秋轻轻推开关昊,从他身上爬下来,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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