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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像他这种爬得那么高的男人，都已经一览众山小了，更加不能掉以轻心。只要一掉下来，就有千万支枪口对住他的太阳穴，下一秒就能脑袋开花。他一步都不能走错，也不会走错。”老雷沉声说道。 谢明秋只觉得背脊上的衣料已被汗水吸住，湿冷一片。 听见老雷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想找个机会告诉你了。毕竟，这么多年，我也是看着你们长大的。” 谢明秋的语气一片苍凉：“除了继续向上爬，你们别无选择，付出那么多代价，总希望有点补偿。”她苦笑：“换作是我，也不会放弃……” 老雷叹口气：“明秋，不管你相不相信，这就是权力和欲望的魔力，谁都不能抗拒。” 谢明秋忽然站起来，坐到他身边，像从前那样，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呜呜”地哭起来。 她对眼泪中的复杂情绪早已经混沌不清。 “但是你不可以那样！不要抛弃钟贞，答应我，不要抛弃她……”她攥着老雷的胳膊，小声抽噎。 老雷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膀。 谢明秋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唯一一次跟老雷去片场的情景，那次在大连，吃了很多螃蟹，最后把半颗牙给吃崩了，她痛得也是这么攥着老雷的胳膊一直哭一直哭，老雷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 第二天，还是凌濑把她接了回去，带她去牙科诊所把牙补好的。 谢明秋哭得鼻涕眼泪一把，耳朵也嗡嗡作响，忽然隐隐约约听到钟贞在说话：“你别管她了，她今天又发神经。” 谢明秋转过身，看见钟贞就站在自己面前，急忙低下头，擦掉眼泪。 下一秒，钟贞已经在对面坐下来，开始教训：“谢明秋，你还是这样，没见到人来人往地都在看你吗？这里是长霖集团的员工餐厅，要是传到关昊耳朵里去怎么办？” 谢明秋惊讶道：“这跟关昊有什么关系？” 钟贞嗤之以鼻道：“关昊是什么人，说不定哪一天，他就把枪口对准了老雷！” 老雷连忙朝她挥手：“瞎说什么呐，我们这种小人物，人家哪会在我们身上下心思？” 钟贞说道：“谁说不会？！这种人还是避得远远的好。”她一转身，又把矛头指向谢明秋：“关昊离婚，你别脑筋不清不楚起来。” 老雷拉住她：“明秋根本就没那么想过。” 谢明秋沉声说道：“我从来没有认为关昊是为我离婚的。他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必然理由，他只有认为值得做，才会去做。可是，既然他愿意重新给自己一次机会，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钟贞呆住，坐下来，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不再作声。 终于，老雷说道：“我们也差不多了，明秋，一起走吧。” 三个人齐齐出了大楼，谢明秋一眼就看见关昊的车停在门口，方如林在旁边站着。 她交待了老雷和钟贞几句，就走了过去。 方如林迎上来，一改平日的沉着，一脸焦急。 “怎么了？方秘书。”谢明秋走上前去问道。 方如林看见她，欲言又止。 谢明秋沉声道：“没关系，你说。” 方如林终于说道：“谢小姐，你能不能跟我走一趟？” 谢明秋没有发话，只扬起眉，作征询状。 方如林低低的叹一口气，只好说道：“刚刚Lus俱乐部的老总打电话来说，关总在那儿醉得不轻，要我过去接他。” 谢明秋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方如林只低声说道：“我不能一个人去那儿。” 谢明秋了然于心，马上跟着方如林钻进了车里。 车风驰电般地驶了出去。 车内很安静，谢明秋开口说道：“方秘书，你这个秘书原来真的不好当。还要处理这种难题。” 方如林唯唯诺诺，不敢接话。 又听见谢明秋说道：“你一定在想，这个女人好不讨厌，老板给她几分颜色，她就开起染坊来了，一个月后还不是和别的女人一样殊途同归。可是方秘书，我为你不值。” 方如林却开口了，说道：“不，谢小姐，你误会了，我从没有那么想过你。恰恰相反，我觉得关总选择你是对的。” “哦？”轮到谢明秋惊讶了。 “你从没有当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所有人都把他当神，只有你把他当人看。”方如林一字一句说道。 是的，如果方如林不提起，谢明秋压根儿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在海边救过关昊的事情。 谢明秋只能讪讪的低下头，说道：“换成是别人，我也一样会救的。” 方如林无奈的说：“不要怪我，谢小姐，我只能说那么多。”
第二十八章 ◎谢明秋心平气和，老老实实地望着自己的鞋尖说道：“我永远爱你。”◎ 车终于在一所俱乐部门口停下来。 谢明秋跟着方如林在门口做了若干登记，只觉得好笑，再问下去就是令人脸红心跳的问题，可是方如林都一一镇定回答。 最后侍者听见他们是来接关昊的，才说道：“其实你们不用登记的，老板交代你们来了，可以直接带进去。” 谢明秋暗自苦笑，想，什么问题都被你问去了，现在才说。 侍者将他们两个带到一间豪华套房门口，就离开了。 谢明秋推门进去，只见关昊斜斜地倚在一张雕花大床上，已经睡着。 他像刚刚喝过酒，面颊微微有些红，领口的温莎结也松了，谢明秋凑近他，闻到他身上淡淡古龙水的味道，夹杂着红酒的醇香，弥漫在空气中。 方如林尴尬地望着床上的关昊，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谢明秋说道：“方秘书，你先回去吧，我留下来照顾他好了。” 方如林一怔：“可是这间俱乐部……” “关昊的房间，想必也没人敢闯进来。再说，这儿都是上流社会的人来的地方。”谢明秋微微一笑，语气带着明显的讽刺：“没想到上流社会也有这种地方。” 方如林只得说：“所以，谢小姐，千万别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情。” 他告辞走了。 谢明秋把所有的大灯都关上，只留床头的一盏小灯，忽明忽暗。 她的整个身子陷在软椅当中，嗅着空气中淡淡的酒香，似乎也有些醉了。 忽然，她听见关昊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明秋……” 她本能地急忙探过身去，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只见关昊微微蹙着眉，好似在发梦。 谢明秋不禁失笑，他醉成这个样子都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了，又怎么会知道身旁是谁呢。 她起身为关昊冲浓茶。 昏暗的灯光下，她看见关昊翻了一个身，随即听见他轻轻发出一个声音，断断续续，很细微，似在小声呢喃：“明秋……我……爱你……” “叩！”一声，手上的高级骨瓷杯摔在地上，裂成了两半。 谢明秋立住良久，终于恍恍惚惚地挪动步子，向他走过去，她的一颗心在温柔地颤抖着，下一秒，仿佛听见自己心底“噗”地一声，一朵花开的声音。 那是一种温存中的哀伤，不知什么时候被种下了一棵幼苗，在一次一次的挣扎向上中，努力成长，带着无限的爱与柔情，默数着走过的风风雨雨，含苞开放，迎向阳光。 她走到床边，出神地望着关昊的脸，一双手温柔地抚上他嘴边的褶皱，轻轻的一下，一下又一下，似要将这些褶皱全都抚平。 关昊半夜醒来，抬手拿起桌上的瓷杯就是骨碌碌一阵猛灌，随后，呛咳出声。 瓷杯中的怎么是茶？ 下一秒，只觉得昏暗的灯光中，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宛若黑夜里的寒星。 关昊努力撑起身子，懒懒地靠在床背上，谢明秋并没有过来扶，仍然定定地看住他。 关昊瞟她一眼，嗤的笑了出来：“一个女孩子，大半夜跑到这种地方来，别人会怎么想？” 谢明秋将下巴抵在膝盖上，看着他，依然没有说话。 关昊不再理她，下床，拿起浴衣说道：“你先到外间去，我要洗澡。” 谢明秋一声不响，跳下软椅，从他手中一把抢过浴衣。 关昊立住，愕然地望着她。 谢明秋低头盯着手中揉成一团的浴衣，忽然泪盈于睫，她听见自己轻声说道：“我爱你。” 关昊在原地立住，看着她，沉默良久，终于靠着床沿重新坐下，将手指搁在唇边，像是在思考什么。 谢明秋心平气和，老老实实地望着自己的鞋尖说道：“我永远爱你。” “永远是多久？”终于，关昊开口沉声问道。 “直到不再爱你的那一天为止。”谢明秋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目光清明。 后来，她只感到自己迷迷糊糊躺在大床上睡了一小会儿，天就亮了。醒来看见关昊坐在里间，对着电脑显示屏，在通国际长途。 起身下床，走到卫生间梳洗完毕，关昊也刚好打完电话，从里间走出来。 “去吃早餐，好不好？”他伸出手拨开她贴在额际的湿发。 谢明秋笑：“还是回去吧，我打算回去捉奸。” 关昊扬起眉，做了一个征询状。 谢明秋老老实实说道：“我很担心钟贞，我有一种预感，她和雷叔叔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 关昊问：“因为雷柏楠结了婚？” 谢明秋点点头：“做情人，做第三者，都是血本无归。男人对女人最大的尊重，就是结婚。” 关昊说的很含蓄：“这几年，雷柏楠颇顺风顺水，才独立导演的第三部 电影，就已经拿到威尼斯参过展，生活相当多姿多彩。” 谢明秋却怔怔地看着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答应我，永远都不要叫我等。如果到了非得离开的那一天，一定要亲自告诉我。” “明秋，你想得太多了，我会安排好一切。”关昊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着。 谢明秋倔强地抬起头，仍然说道：“你答应我。” “好，答应你。”关昊微笑。 两人走出房间，到屋外去取车，长长的走廊上，已有侍者毕恭毕敬地立在那里等候。 看见两人从里面走出来，立刻迎了上来：“关总，早餐已经准备好。” 关昊转过身问谢明秋：“真的不吃？” 谢明秋摇了摇头，说：“我们去取车吧。” 侍者接过关昊手中的车钥匙，伶俐地退下。 关昊和谢明秋继续向电梯方向走去。 谢明秋这才发现，整层楼只有刚刚出来的一个房间。 关昊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他们到这儿来，无非想保留点隐私，大家都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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