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了杯水递过去,她生硬地接过去,拘谨地忙抿了一口,放在了茶几上。 我清了清嗓门,试图安抚她紧绷的情绪。 “别怕,别怕。没事了,你现在很安全,一切都过去了。这里是我家,只有我一个人在,你不用紧张。而且现在,咱们都是受警方保护的证人,他们会派人日夜守着,不会有人敢来伤害你的。” “真的?” 美诗诗的眼睛亮了一下,怯生生地问道。 为了让她放松下来,我拉着她来到窗前,指着楼下几个便衣警察给她看。 “你看,这几个都是来保护咱们的,他们会轮替着24小时守在这。” 美诗诗闻言,果然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只是仍显得有些不安。 我也知道,刚从魔窟逃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恢复到正常的生活状态呢?我刚回国那会儿,也是经历了很长时间,才调整过来。 3 等美诗诗没有那么紧绷,开始四下打量起屋内摆设的时候,我试探着问了几句。 “美诗……不,晓露,你知道莎莉会去哪儿吗?还有石林,他们之前都做了些什么?你在会所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过或者听到过?” 我没有再叫她的花名“美诗诗”,而是叫回了她的本名“施晓露”。那个带着耻辱的名字,是莎莉打在她身上的烙印,我想她是不愿意再听见的。 叫回本名,意味着她的生活将会重新开始。 美诗诗乍一听见本名,浑身一怔,有瞬间的恍惚。接着,她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我不知道莎莉会去哪儿。你走了之后,会所的生意就不大好了,没多久,会所就关了门,莎莉就逼着我和她来到了昆明。我原本还想着回到昆明之后,或许我就有机会逃走了。谁知道我根本逃不掉!莎莉连出门都不让我出,还不许我和其他人多说话。我也是今天警察上门的时候,才头一回出门。” 美诗诗言简意赅地将她这段时间的经历都说了一遍,她没有提到自己自杀的事,也没有诉说自己多么的艰难,甚至她没有因为当初我的离开责怪过我一句。 她越是不提,我反而越是有种说不出的愧疚和难受。 我不忍心再多问,只是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安排她去洗了个澡,又拿了身干净的换洗衣服给她。 当天晚上,我睡得并不踏实。 美诗诗却不同。我特意听了一下,发现她睡的客房里,一丝动静也没有,像是早早睡着了。 半个小时之后,我才听见她压抑的、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我没有去安慰,很多事,只能自己扛过来,谁也帮不了谁。 4 一直到了后半夜,我才在迷迷糊糊中被冻醒。 我起身一瞧,原来是房间的窗户忘了关,凉风穿堂而过,惹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窗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沿。 趿上拖鞋,合上窗户,我正打算上床睡下。 突然,从客厅的阳台上,传来喀拉一声拉动窗户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对话声。 美诗诗还没睡吗? 我轻声轻脚地爬起来,打开一条门缝去看。这才发现她正站在阳台上打着手机,边打边往我房间的方向看上一眼。 大概因为天气降温的缘故,她一只手来回搓着胳膊,想来电话已经打了一段时间了。 美诗诗说过,莎莉对她管得很严,连话都不许她和旁人多说,更遑论是用手机呢? 而我今天刚把她从警局接回来,她也没有机会去买部手机。我的那只手机,又一直在我自己的枕头底下放着。 那么美诗诗的手机,究竟是哪来的呢?和她通话的,究竟是谁? 窗外风雨飘摇,我听不真切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眯着眼睛,顺着她的口型试图猜测她说的话。 她嘴巴一张一合之间,一个名字被吐了出来。 “莎莉。” 我后脊梁上的汗毛一下就炸开了。 莎莉?难道她在和莎莉通话吗?怎么会呢?她分明和我一样,怨恨着莎莉才对,怎么还会背着我和莎莉联系? 我有些后怕,如果不是我次卧的信号不好,她可能就不会去阳台打这个电话,我也就不可能知道,她居然和莎莉有所联系。 我突然想起了钱笑的提醒,心里生出一些自己都难以接受的念头。我猛一甩头,将这堆念头通通甩了出去。 不管美诗诗真的和莎莉有所牵连,还是说这件事别有内情,我都必须慎重对待、小心查证才行。 5 辗转反侧,一夜也没能再睡个囫囵觉。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了床。 打开房门之后,我看见美诗诗正围着我的围裙,将两碗稀饭端到饭桌上去。 见我开门,她立马将碗往桌上一搁,两只手在围裙上揩了揩,带着小心翼翼地讨好道:“思齐姐,你起啦?早饭已经好了,你赶紧来吃吧。” 我点点头,走了过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美诗诗。除了眼眶有些红肿外,她的气色好看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晓露,你昨晚睡得怎么样?你刚来,也不知道住得习不习惯,认不认床啊?” 美诗诗摇了摇头,有些腼腆地说:“习惯的。我昨晚早早就睡下了,一直睡到天亮都没起呢!”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如果说昨晚我还存着侥幸心理,认为美诗诗可能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拿到了手机,又恰好和人说话时,提到了“莎莉”而已。 那么此刻,我就已经百分之百地可以断定,美诗诗确实是有意在瞒着我。 我想,我必须正视这个我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现实:美诗诗很可能已经叛变了。 我想到她的自杀,想到她可能经历的那些艰难,心里一时复杂万分。 我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白粥,趁美诗诗不备,佯装不小心打翻了。如果她确实有问题,那么她做的东西,还能不能入口,就要打上问号了。 被人害了那么久,我不得不对身边所有异常的人和事,保持高度的警惕。 晌午时分,美诗诗告诉我,她想去楼下的超市看一看。她说她已经好久没有自由自在地逛过超市了,她想去逛逛。 我原本还想跟着,但是美诗诗拒绝了。 “思齐姐,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的,这不是有警方的保护人员在吗?我不想老这么麻烦你。再说,我总得适应适应,你也不可能跟着我一辈子吧? 她的话,让我无从反驳,只能点头同意了。 等美诗诗出了门,我才暗自和跟着她的人通了电话。我告诉他,要注意美诗诗有没有做些什么,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过。 她太反常了。 先是那通电话,后来又瞒着我,现在还要外出逛。她那样胆小,即便再想逛,也不可能这样迫不及待才对。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跟着美诗诗的人突然打来了电话。 “施晓露不见了!她刚才去了一趟女厕,我不方便跟着,所以就在外面等着。结果等了半个小时也没出来,我请一名女士帮我进去看了一下,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猜测,她可能是从窗户跑了!” 我暗暗吃惊,立马将昨晚的事说了出来:“一定要找到她!她昨天夜里暗中和莎莉联系上了!” 话音未落,我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了一声美诗诗的高声呼救。 “救命!杀人了!”
第34章 逃出缅北(34) 1 救命?杀人? 骤然听到这两个词,我心头猛地一紧。究竟是美诗诗在做戏,还是说她真的遭遇了什么危险呢? 我想有便衣跟着,即便美诗诗确实遇到了什么危险,应该也不至于出什么事。这么想着,我紧绷的心弦又松了下来。 从看见美诗诗出现在警局的那一刻开始,我心里就已经隐隐约约有了怀疑。莎莉不会那么傻,把一个知道她那么多底细、能作为人证的美诗诗带回昆明,又在逃走之前将她留在了会所。 这对于她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所以她这么做,应该是有自己的目的。 通过昨天的种种迹象,我几乎可以断定美诗诗已经被莎莉给策反了,她是莎莉下在我身边的毒饵。 问题是,美诗诗究竟是怎么想的?她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大的变化?是因为莎莉的威逼?还是利诱呢? 不管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只要美诗诗和莎莉有所联系,那么我就可以以美诗诗作为突破口,找到莎莉的位置。 我气定神闲地倒了杯开水,坐在沙发上,静静等着。 开水还冒着热气,门外就响起了一阵咚咚咚地敲门声。 我打开门一看,美诗诗正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进屋子。 她头发乱糟糟的,右边脸颊上红彤彤的巴掌印清晰可见,衣服上沾了不少的泥水,连袖子都断了一截。 这一切都说明了,她方才确实遭遇了一场袭击。 我忙凑过去,扶住美诗诗,将她扶进了房间。趁美诗诗在房里换衣服,我才得空向便衣细问刚才发生的事。 “刚刚有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袭击了施晓露。我本来想将男人抓住审问,谁知道他骑着摩托车一下子撞过来,跑了。不过我已经通知警局,只要调取附近的监控查询,很快就会找到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会袭击施晓露,我看八成是受莎莉的指使。你想办法从她嘴里问出点东西来。” 2 五十多岁的男人? 我脑海中将莎莉那帮人逐一过了一遍,却并没有找到这样一个五十多岁男人的人影。要知道通常那些成天游手好闲、逞凶斗狠的马仔,都是年轻的小伙,很少有年纪大的。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呢?他为什么要袭击美诗诗呢?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事情到了这一步,美诗诗想继续隐瞒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毕竟,这已经是威胁性命的事了,她难道还能连命都不要吗? 房门一打开,美诗诗便一脸心虚地垂着眼睑,目光不敢与我对视。她踌躇着、小步小步地走到我面前,低低地唤了一声:“思齐姐……” 我忙站起来,扶着她坐在沙发上,又将已经变得温热的开水递过去。 “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说着我上下打量了她一通,见她腿上破了点皮,便拿来药箱,仔细帮她清理起来。 “这两天腿上尽量不要碰水,免得发炎。还好伤口不大,养几天应该就好了。” 美诗诗颤抖着双唇,两只手无措地揪着衣角,嚅嗫着说:“思齐姐,我……我……” 我将碘酒放回药箱里,坐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安抚道:“晓露,你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我的呢?非得自己去面对。这里是昆明,不是缅甸。我有房子,有钱,我还认识律师,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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