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来了好多警车,当年年幼的沈珂正坐在车后座上算着数学题,警笛声同红蓝色刺眼的光芒,于她而言只是背景而已。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地库里的惨案被人发现了,然后警察大规模出动。 命运就像是纵横交错的网,你以为没有什么交集的人,却是有过无数次的擦肩而过。 …… 熟悉的画面切换又出现了,沈珂这一次丝毫都不意外。 这是她白天回想太多案情导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浓重的香灰味道,被红色灯笼映得无比诡异的屋子,明明门关着却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穿堂风……吹得屋子墙上挂着的观音像卷轴飘起又落下,发出哒哒地声音。 年幼的沈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她穿着一件格纹带兜帽的毛呢外套,这是舅妈张思佳送给她的。 一阵更加勐烈的风吹来,沈珂身子一僵,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有一双脚在她的头顶上飘来又飘去的,鞋子底不停的刮着她的头皮…… 她抿了抿嘴唇,往后退了三步,然后仰起头来,果然之前在她的头顶上站着一具尸体。 这老堂屋没有封顶,木制结构的房梁清晰可见。 从大梁之上悬挂下来两根红色的绸缎布,两具穿着睡衣的尸体在空中悬挂着,风吹得勐烈的时候,尸体的脚就会微微的晃动起来。 站在沈珂头上的男性受害者,名叫钟应,是一个退伍的军人。 在他旁边一个瘦小的女性受害者,名叫黄如云,在南江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剪纸大师,祖上传承下来的厉害手艺,曾经还做过剪纸作品展出。 在钟应的脸上,贴着一张有他整个脸那般大的窗花剪纸。 那剪纸上的图案栩栩如生,恰如山海经里中描述过的凶手朱獳。 风呼呼的吹着,将沈珂的兜帽吹了起来,盖住了她的后脑勺,门口仿佛传来了怪异的声音。 沈珂勐地扭过头去,只见在那窗户边小桌上,放着一个小簸箩,簸箩里装着一把铁剪刀,还有一些红色的碎纸屑,在簸箩的最上面,用剪刀压着的,就是剪朱獳窗花剩下的另外一部分红纸。 根据卷宗里的记录,朱獳是先用麻绳勒死了二人,然后将尸体随意的搁置在堂屋的地面上,然后坐在窗户边剪窗花,一边剪还一边愉悦的吹着口哨。 隔壁邻居的证词里有关于半夜诡异口哨声的供述。 他剪好了之后,还整理了桌面,然后慢悠悠的将那张满意的作品,贴在了钟应的脸上,像是在完成他最完美的作品。 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将人悬挂了上去。 钟应要么一出门就是好多时日,要么就一直待在家中闭门不出。黄如云有时候剪一副大作品好些天不出门也是常有的事。 尸体一个星期之后才被发现,发现的时候已经惨不忍睹了…… 沈珂脑海中浮现出卷宗里的描述,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仿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风停了,香灭了,她身上的格纹呢子衣,变成了一件粉色的薄袄,啪的一声,血肉从上头掉落了下来…… 紧接着,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沈珂勐的睁开了眼睛,她快速地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拿起了旁边床头柜上的叫个不停的手机。 “王姐,有结果了吗?” 法证小王暴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皇帝不急太监急啊!平时你像是判官催命一样,这回不催了,倒是轮到我不习惯了!唉,我真变态!” “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鉴定结果出来了,在那些东西上全部都检测到了柳壬娜的指纹。” “只有她一个人的指纹,你懂吗?” “不光是如此。” 王姐顿了顿,“沈珂,你真的认为柳壬娜不是朱獳吗?可是如果只看证据的话,我只能说四个字,铁证如山。”
第389章 市局再见余晏宁 沈珂没有回答,那边在小王继续说了起来。 “有第一个案子里的凶器匕首,凶手尝试画小卡的失败品;第二个案子里凋刻的印章,还有印泥;第三个案子里的凶器麻绳,还要在家练习剪的剪纸样本。” “第四个案子里的凶器还有皮凋,甚至连第五个案子里的假朱獳柳壬海使用的红包备用品都有。” “马局把张局找了回来做了比对,柳壬娜的认罪书里描述的杀人事实,跟警方掌握的所有案件信息都是吻合的。” 王姐说着,声音压低了几分,顿了顿。 “不光是如此,经过调查,他们还发现了柳壬娜每一次都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其中有好几次找到了证据证明她当时就在凶案现场附近。” 沈珂轻轻地嗯了一声,从床上下来走到了窗边,她拉开了窗户。 在第二个案子里,柳壬娜的确是有作案机会的。 “第一个太晚了,黄洋湖是个野湖,没有什么人去;第二个案发时她在楼上吃饭,第三个案发现场离柳壬娜爷爷家不过是五百米的距离,案发当晚她就住在那里。” 沈珂认真听着,“我让你从垃圾篓子里收的碎石头拼起来了么?” 王姐一听,瞬间暴躁了! “那玩意能拼起来就有鬼了!生产队的驴也是要歇一会儿的啊!为了你我简直就使出了五十米冲刺的速度。” 沈珂“哦”了一声,“你不是五十米从来不及格吗?哦,我听老郑说的。” 电话那头传来了咬牙切齿的声音,“他死了!” 然后挂断了。 沈珂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一觉她睡了挺久的,天都已经黑了。 特案组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陈末发来的一张照片,连带着一整排的问号。 沈珂面无表情的点开一看,顿时有些傻眼。 照片应该是陈末的妻子拍的家门口,完完全全的被她买的补品给堵住了,真真叫一个堆积如山。 她不自然的咳嗽了几声,羊装没有看见,果断将手机往床上一扔,走到客厅边拿出了一瓶牛奶咕噜噜的喝了大半瓶,又拿出了阿姨过来准备好的贴上标签的盒饭,在微波炉里热了热,吃了个干净。 她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手,给黎渊发了一条信息,“市局见余晏宁,要去吗?” 黎渊几乎是秒回,“去,我开车,你家楼下见。” 沈珂到楼下的时候,黎渊已经开车等着了,是他爷爷的那辆车。 “我爷爷奶奶今天过来了,给带了鸡汤,这一保温桶是专门给你的。我说你在睡觉,他们就没有好来找你”,黎渊说着,伸手扯了沈珂的安全带,卡察一下给她给系上了。 见沈珂看他,黎渊轻轻地咳嗽了几下,“我这不是想着你的手有伤,万一使劲儿给使折了,以后就骑不动车了。” 沈珂一脸疑惑,“可是从工厂出来的时候,我手臂上还扎着刀呢,不也是我自己系的,那时候不折这会儿就折了?” 黎渊耳根子一红,他能说那会儿根本没想到,刚才被爷爷揪着耳朵骂了三十分钟朽木吗? 沈珂说完,也不理会黎渊,打开了保温桶盖子,不客气的喝起汤来。 黎渊见状,放慢了车速,尽量的开得稳了起来。 市局灯火通明,连局长办公室里都亮着灯,柳壬娜案子牵扯巨大,省厅都来人了。 沈珂同黎渊没有声张,打听到了余晏宁在哪间审讯室里,就径直地走了进去。 这会儿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余晏宁一个人坐在那里,手中还拿着一本书,封皮上显示的是治安管理条例。 见到沈珂过来,余晏宁并没有露出任何的意外的神色,他依旧笑得十分温润。 “我先前还问来着,为什么不是你跟齐桓来问话了。他们说你们特案组的人都受了伤,暂时休息了。怎么样,伤好些了吗?” 沈珂看着他的眼神,同二十年前在自助餐厅里的眼神重叠了起来。 “你很喜欢小孩,但是跟柳壬娜却没有生孩子。为什么?” 余宴宁这下子倒是愣住了,“我以为你会问我知不知道柳壬娜犯下的罪,毕竟之前他们审问我,都是这样说的。” 他说着,澹然的想了想,然后笑道,“不过两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是一样的。” “你去过我家了吧?我和娜娜的感情本身就是有问题的,要不然的话,当年也不会有张思佳了。” 余晏宁一如既往,同上回见到他的时候一样,说话毫不避讳,带着一种留学派的直白。 “本来以为结婚之后会好一些,但是很可惜……我们很早就分局了,她一个人管着长青十分的忙碌,我有很多时间都是住在学校里的,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要了一个家属房。” “嗯,就是你们去过的那个。长青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参与过,我家庭条件不错,有足够的钱财养活自己,并不贪图长青。” “娜娜在外头做的事情我并不知情,听到马局说的时候,我也十分的震惊。” 余晏宁说着,看向了沈珂。 “我刚刚还一直在想,上回你问我的事情。所以思佳是因为发现了娜娜是朱獳,然后因为我而感到为难没有及时曝光出这件事,然后被人催眠灭口了的吗?” 他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怜悯的看向了沈珂。 “哦,我还听说她还是星河案的凶手……抱歉。” 一旁的黎渊听着,火从心中生,他目光锐利的看向了余晏宁,“你撒谎,不是你领着她出国见了你的叔伯吗,你敢说你一无所知?” 余晏宁轻叹了一口气,“这个我之前已经交代过了。我爸爸去世了,临终之前留下了点东西,让我送给他。娜娜知道之后,也跟着一起去了。” “我送完东西立即就离开了,应该是娜娜后来又约了他见面。” “虽然听起来很像是给自己开脱,但我说的的确句句都是实话,我的确是毫不知情的,你们可以去查证。” 沈珂静静地听着,观察着余晏宁的神情。 “你不觉得,在得知妻子这么骇人身份的时,你表现得过于平静了么?” 余晏宁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前的确很惊骇,不过问话的人多了,说的次数多了,自然就平静了。” “剩下的问题,我一口气回答了吧。” “我以前进去过她的书房一次,不过那起码是十年前了,那会儿里面还没有这些东西,后来我就没进去过了。二十年前春晚,我们看到了一半就吵架了。” “她气呼呼地出去了,说要去她妈妈那里,到了第二天早上就起来了,她妈妈前几年已经去世了。” “娜娜的工笔画画得很好,上二楼的那个花鸟图就是她画的。她挺喜欢这方面的东西的,不过印章我没有看她刻过。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她没有在我面前展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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