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刚才的休克对他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周围人都一时无言。 事后对方不知情的创始人打趣他:“难怪余总能这么快把家族产业发展到现在的规模,还打算开拓其他新领域,原来不仅有勇有谋,更是满分努力。” 这些事吴正松不用问也能猜到三分,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难怪这段时间你总不见人影,问十次有九次不在温城。展会后玩具厂不是也有很多事,两头顾忙得过来吗?” 余林屹又笑了声,“忙点挺好。事情多了,反倒想的少了。” 吴正松见他笑,把手中的资料塞回牛皮纸袋,也开了句玩笑话:“你怎么不自己给,这么把人情送给我了,唐清悦还以为我为苗厂花了多大心思呢。” 如果平时,余林屹肯定顺着他的话回应两句,也算朋友间的打趣。但他此刻完全没接茬,继续交代:“你直接让清悦联系优鲜买菜就行,走正常合作流程,也别和她提我。”顿了顿,他又话锋一转问起别的:“最近市里有没有小微企业、扶持产业之类的贷款优惠政策?” 这与吴正松的工作差得很远,实在不好回答。他收起神色,正经地说:“政策年年有,但小企业多如牛毛,想从这处使劲可没那么容易,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让她申请试试吧,我相信缓过这口气,清悦还能带着苗厂走很远。” 吴正松上前两步搭住余林屹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他,说:“你要实在担心,直接给她转笔钱,还找什么合作,找什么政策,有钱什么都解决了。” 余林屹摇头,“她不会想要的。” 基于工作原因,吴正松比谁都清楚这些年轻创业者的心态。要么不择手段发家致富,要么把牌坊立得高高的,撼动不得一点自尊心,吴正松想唐清悦大概属于后者。 但不管哪种人,穷途陌路时总顾不得太多,咬碎牙也会撑着最后一口气,更别说有人主动捧着钱送上门这样的好事了。 吴正松的语气很肯定:“她不想要,但她会要。” “正松,我为什么要做她不想的事呢?”余林屹垂着眼,像叹息般,轻轻地问出这句话。 吴正松突然间愣住,张着嘴巴被定在原处,不知作何反应。过了好久才问:“你今天何必特地跑一趟来给我送东西,快递不就好了。” 余林屹插着大衣口袋,往后倾了倾靠在车门上。八点的日光已经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往天上看,“一早去了趟瓯水。总觉得该做点什么,否则心里难受。” 吴正松学他仰头看,天清气朗,万里无云,目光所及除了一片蓝色之外,什么都没有。他又看着好友,问他:“这次真栽了?” 余林屹笑了声,没回答。 “那为什么分手,这么大岁数,还抓不住个小姑娘。” “谁说我们分手了?”余林屹立刻反问他,又自言自语地解释:“我只是说希望大家都各自冷静一段时间。” 吴正松几乎被噎住,无奈地看着好友说:“你俩的口径不统一啊,分手这话可是唐清悦亲口和我说的。” 余林屹垂着眼,半响也没回应,只是讲回正事:“清悦一直想要借着苗厂证明自己的能力,真拿了我的钱,她反倒会怀疑自己。这几天有空帮我多留意相关的事吧,有消息告诉我。” 吴正松提醒他:“我可以打听打听,有什么有利的金融扶持政策帮你留意,但能不能成,还是要看唐清悦自己有多大能耐。” 余林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直起身打开车门作势要走,刚系好安全带,想到什么又转头道:“苗厂的租金,你先别和她要,我这里垫……” “赶紧走吧你。”吴正松用力一甩关上车门,胳膊肘支在门框上含笑地看着他:“跟你比我是没多少钱,但也不至于等着租金吃饭。回去吧,再见大老板。” 余林屹没理会他的调侃,点点头就启动车子走了。下意识往“奇妙之星”开,四十多分钟后到达园区,他才想起最近是难得的下雪天,厂里给员工放了两天假。 没什么工作要处理,他又重新开着车回家。刚驶进车库就看到余初宁穿着睡衣,拉着一条长长的自来水管,正站在家中的空地上洗车。 余林屹按了声喇叭示意,锁好车走到她身边说:“大冬天,弄这么湿容易感冒。” “今天太阳好,不冷。”余初宁正在冲轮胎,说话间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口问:“这么早你上哪儿去了?” “市区,找正松谈点事。”余林屹说了一半实话。 余初宁替他补充完另一半:“没去瓯水啊,我以为你去看清悦了,今天不是她生日嘛。”唐清悦的生日是个好记的日期,余初宁听了几次便无意识记住了。 余林屹没否认,接着她的话题继续说:“最近苗厂情况很差,有空你去看看。” 余初宁和唐清悦的私交本就不深,以往的交集中大多穿插着陈识和余林屹的关系。现在大家分崩离析,连带着两人的联系也断了。 但余初宁想自己好歹算苗厂投资人,去关心关心唐清悦的近况也不算不合时宜,她点头答应,还主动提议道:“苗厂那边撑不下去了?要不要给她支援点。” “光砸钱治标不治本,你先去和她聊聊吧,之后的事我已经找过正松,有结果了再说。”余林屹顿了顿,嘱咐她:“别跟清悦讲。” 余初宁洗车的动作也顿了顿,她把水管扔在地上,转身看着余林屹认真说:“感情的事猜来猜去挺没意思的,这段时间你也不太开心,我都能看出来。或者干脆放手,以后她的事都和你没关系,你别再管,也别打听。” 余林屹沉默着,直到余初宁重新在地上拿起水管,他才说:“早上我去苗厂,还看到了陈识。” 余初宁没什么反应,“所以呢?” “他看着变化很大,更成熟了,估计这段时间受了不少罪。”余林屹几步走上前,帮她把手中的水管转了个弯,“不要朝自己浇水,天冷容易感冒。” 余初宁慌忙抖了抖湿透的厚衣服。 “初宁,”余林屹问她:“真像你说的这么容易吗,是不是连你也做不到。” 余初宁没回答,关掉水龙头跑回房间换衣服。 余林屹随意转头看了看洗到一半的车子。玻璃窗上沾着水珠,还有未洗净的泡沫,在阳光照射下显得五彩斑斓,也朦朦胧胧看不清车里的景象。 就像爱情,裹着面纱,神秘才是它迷人的底色。或许知道在对方在想什么,但又不确定对方在想什么,让人小心翼翼,也让人在犹疑中沉迷。
第61章 我一定要试试看 唐清悦回家时一室黑暗,只有厨房亮着盏小灯,灶台边放着一大碗已经冷却坨掉的长寿面,应该是徐秀霞出门前做好的。 她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客厅,脱掉外套搭在沙发背上,走进厨房从消毒柜中取出一个小碗,夹了几筷子面放入微波炉中加热。面条在几小时中吸饱汤汁,软绵绵的,加热后更甚,一夹就断,口感也沉闷,像过期发稠的糊粥,但她还是慢吞吞吃完了。 收拾完厨房时徐秀霞也刚好回家,她瞥了眼厨房,也看到那碗少了小半的长寿面,没好气地说:“那是中午做的面,放了大半天,还吃什么吃。” 唐清悦没应,伸手把面碗中剩下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倒进垃圾桶,然后系上垃圾袋,提着往外走。 徐秀霞拉住她,“放着我明天扔,穿这么点出去想冻死?” 唐清悦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徐秀霞被风刮红的脸,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面有点咸了。” 徐秀霞愣了愣,放开她往里走,边走边念叨:“今天也二十九了,马上都要三十了,自己搞点吃的也不会。我总不能每天在家给你做饭,不出去赚点钱一家人喝西北风吗,你那苗厂这么死犟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说着她看见客厅里放着的礼盒和红酒,走近拿起仔细看了看,狐疑地问:“这谁送的,你……” “陈识送的。”唐清悦尽力伪装得自然,像随口解释:“早上他来厂里找我,顺便给带的生日礼物。” 徐秀霞不再感兴趣,放下东西,转身打开柜子掏面条,“他还有脸来,找你干什么,要不是他拿着钱跑路,你现在也不至于这样。守着一堆没用的鱼苗,钱也赚不上,逃也逃不掉。” 自从唐清悦宣布不再卖厂套现后,唐力胜劝说无果,不满女儿继续做无用功的决定,一气之下收拾东西回了申城。徐秀霞继续留下来,从一开始掉极力反对,一哭二闹三上吊,到现在的不得不接受事实,尽管嘴上每句都带着对女儿的责怪,但她不再态度激烈,时常出去跟着镇上的人干些零散活,赚点小钱。 唐清悦没关心她每天在外面做什么,母女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含含糊糊地把日子过下去。她也需要身边有点人气,否则不知该怎么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 厨房响起热水烧开的声音,冒着热气烟雾缭绕,唐清悦在客厅喊了声:“少做点,我已经吃饱了。” 徐秀霞没听,又往锅里抓了一把面,边用筷子在汤水中搅动防止面条粘锅,边说:“你爸已经把申城那套新房子简单装修好,我看你这边的事也没什么起色,还是趁早关门吧,回去刚好住。苗厂不能卖就不能卖,全部抵给银行算了。今天有个很懂的大姐跟我说,你们这样的厂申请破产不用还债的,银行会管。” 类似的话每天都会从徐秀霞嘴里蹦出来,唐清悦已经听到麻木,也不再有任何情绪起伏。她转头看着飘散的水蒸气,顺着问道:“银行怎么管?” 徐秀霞哪里真的懂,当然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继续理直气壮道:“那总不至于把你抓走吧,要抓也是抓陈识那小子,拍拍屁股走的轻松。或者找供电局讨个说法!一点点小风小雨就搞停电,要是当初不停电,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惨。” 唐清悦没再搭话,打开电视调高音量,装作听不见。徐秀霞也自顾自唠叨完,煮好新鲜面条端着出来放在餐桌上。 新闻里播着当前房价指数堪忧,连申城这样大城市的房价都在持续下跌。徐秀霞听了个皮毛,叹口气说:“我们家那房子好像买亏了,其实真住着也不方便,咱们回申城还是继续住市里吧,你上班也省时间。” 她这话说的好像唐清悦已经答应放弃苗厂回申城,并且找到满意工作似的。唐清悦不敢试想这样的结局,皱了皱眉,还是没理会她的自说自话。 徐秀霞继续畅想:“新装修的那里就租出去,虽然房租没多少,但空着也是空着, 能收点租金也是好的……” “租出去?”唐清悦突然回了话,放下筷子抬起头,眼睛睁得很大,又黑又亮,嘴里重复道:“我怎么没想到呢,可以租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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