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怎么样? 他在脑海里衍生了许多个答案,把这一桩只要点开就能知道答案的再简单不过的事想得无比复杂,又在这种猜测中获得了奇妙的乐趣,就好像他真的和她畅聊许久。 原楚聿最终还是点了进去,只要不回复,就行了。 Pearl:【聿哥,我真的很开心,今天谢谢你的招待。等下次你方便的时候来应山湖,我带你划船去捞珍珠蚌,现场开蚌再做成首饰,很有趣的。】(14:31) 【好。】(14:37) 袁应贺也发来五六张照片,都是玩水球时抓拍的,看视角应该是袁翡在岸上拍的,大概是选出了有关他的给他发了过来。 原楚聿来回翻看了几下,最后停在第四张,那张他抬手将球举高,而林琅意绷直了身体和手臂尽力去够却够不着,当时他一低头就见她如此努力,脑海里浮现出她振振有词的171cm,立刻忍不住笑了。 两人凑得很近,一抬头一低头之间贴得很近,她腰侧泳衣上的彗星都要蹭到他了。 照片林琅意背对着镜头,看不清的表情,可他在镜头的捕捉下眉眼完全舒展开,笑意晏晏,鲜活得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有这么欢欣。 原楚聿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里女孩子腰侧的彗星图案,想起了剩下的两件泳衣,他觉得楚弘今天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你穿这件亮晶晶的肯定也很好看。 是的,那上面有镶嵌小贝壳和珍珠,波斯神话中,传说珍珠是众神的眼泪,太适合她不过。 他第一眼就选中了这件衣服,又怕拖着白纱的泳帽让他的心思太明显了一些,所以才再选了其他两件,试图混入其中。 可惜的是,就像她没有选择他一样,她也没有选择那件衣服。
第16章 原楚聿在酒桌上听一众男人口若悬河, 接连被灌了好几杯酒。 他其实酒量尚可,可因为皮肤容易过敏,一喝酒脸上就容易泛红, 看起来不胜酒力, 也常常可以拿这个作为借口点到为止。 林廖远恨不得将林氏珍珠上上下下都讲一遍,原楚聿被他拉着, 脸上毫无厌倦之色, 只噙着笑耐心专注地听人反复说那些车轱辘话。 直到他的嘴里开始反复出现他女儿的名字。 “珠珠拍板的,我女儿真的很有魄力。” “都是她联系的, 先斩后奏,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给她生错了性别。” “你不知道啊……她看着漂漂亮亮一个小姑娘, 来回跑现场, 拉客户,投资商,还有我们那核心区的几个技术骨干,都是她请来的。我们当时觉得做不了技术突破,也没必要杞人忧天, 我女儿就有远见, 说一定要改, 现在……你看!不是杞人忧天,是未雨绸缪。” 一位含着金汤勺出生却野心勃勃,且不被标签固化, 不在意别人看法的洒脱女孩。 可是……原楚聿往跟着乐呵的林向朔瞥去一眼, 这样的性格往往会不拘于室,会跟着兄弟姐妹争夺财权, 也不知道林家内里怎么看她。 原楚聿在心里模模糊糊地勾了个形象大概,按照以往哄长辈开心就要从夸子女的角度出发的方针, 把林廖远哄得笑逐颜开。 “她现在还直播呢,刚开始弄这个,主播没这么快找好,她就自己上了。”林廖远像是那种盛情难却非得给别人看手机里子女照片的父母,直接点进直播间将手机塞给原楚聿,一定要他瞧上一眼。 原楚聿第一次看见林琅意,就是在这么小小的一方屏幕里。 珠光宝气,明艳动人。 她脖子上戴着一整串成色极佳的珍珠项链,耳垂上是非常对称的异形巴洛克,不同款的戒指则陆续带了四五根手指,正一根一根竖起来为弹幕讲解。 讲到中指时,正巧在回答那几个砸场子的弹幕。 她一脸淡定地竖了很久的中指,脑子倒是动的快,嘴里的讲解词逻辑顺畅,还在鼓动人买货。 挺有意思。 原楚聿有些啼笑皆非,却又不得不承认,发起脾气来的林琅意有一种区别于常规的美,这种攻击性让她的一颦一笑都大杀四方,像是花纹繁复的折扇暗器,一展开,内里却藏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冷刀。 “方便的话,能否让我们去参观参观?”原楚聿提议,一群人欣然前往。 直播间没退出,一路上他都在三心二意地瞟屏幕那边的林琅意,然后就听到她为四万元折腰,决定在直播间跳舞。 他是有些惊讶的,人生在世很难不受他人眼光的影响,很多时候,戴在脸上的那张画皮如何着墨是会被世俗标签指手画脚的,以至于最后根本与最初自己的意愿大相径庭。 就像他一直在依着那条线前进,谨慎又标准地扮演一位“得体”、“优秀”、“守规”的绅士君子,他因此得到了所有人的称赞和艳羡。 她是林氏的大小姐,她不在意这种身份规矩的调教和束缚吗? 下一秒,庸俗的擦边歌曲响起来,他只来得及看到她第一个动作,屏幕就黑了。 原楚聿的脚步一滞,再看到她噼里啪啦发了一大堆哭哭的后悔表情,好像真的在屏幕那边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再抬起头,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特写一样,所有其他无关紧要的背景和人声都被模糊虚化,直播间里的人却如天降神女一样出现在现实里。 他只能看到她。 像是冲破了次元维度,他看到她在玻璃房的那一边得意洋洋地表示净赚四万,眼睛里亮晶晶的。 哪有半点悔恨的意思。 隔着玻璃,他的视线大概太不加掩饰了,以至于她望过来时,他还没来得及敛下情绪。 他打算给她一个良好的、常规的标准第一印象,这一套他信手拈来,再熟悉不过。 可他好像搞砸了。 林琅意莫名对他充满了防备,她甚至不愿意与他并肩走在一起,而是坠在后方不远不近地跟着。 原楚聿几次放慢了脚步,他想了很多个话题开头,可是林琅意根本没给他机会。 一直到核心区,她突然竖起了浑身的刺,攥住他的领带不肯放手。 原楚聿得偿所愿地与她对视且说上了话,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她的攻击性再一次浮现,他知道她其实也在对他竖中指,只是换了更收敛的方式。 她不相信他的面具。 他最初的确是想要带走试剂配方,先行压低价格再进行合作,资本家压榨利益的常规操作,可是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一直以来无往不利的面具能被第一眼就识破。 原楚聿觉得有点意思,有点雀跃,又有点好奇。 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也成了一颗珍珠,被切开,磨掉一层层血泪孕育的高雅夺目的文石晶体珠层,然后被她精准地挖出了内芯那一粒沙子。 那一粒沙子被关在里面,他听外面脚步声远远近近,即便有人驻足也是被华丽的外层吸引,然后有一天,紧闭的门被敲响,那人说,她知道里面其实是一粒沙子。 是的,只是一粒沙子。 好在司机给了他一个挽回的机会,他终于能跟她共处一个空间,但糟糕的是,后座有烦人的电灯泡。 原楚聿又觉得林琅意真的太神奇了,他现在腿边还有被她扔在角落的奢侈品包,他没记错的话,这款大概在70w左右,还不算各种配货,许多贵妇和小姐会拎着它装点门面,却被林琅意这样随手丢在副驾驶的地毯上。 可她又在开滴滴,矛盾又奇异。 他太想跟她说话了,只能想点办法让后座的人赶紧闭嘴消失,他在林廖远接打电话时就知道副驾驶的窗户是坏的。 电灯泡离开,林琅意跟他说她不会被这种外在的因素影响自己的行为,说这话时大敞的车窗和疾驰在高架桥上的车让这一切变得更加洒脱,更加自由。 她揶揄他不适合开后座提到的什么兰博基尼,因为人个子高就会变成拦脖基尼,然后又笑着说他更配宾利和迈巴赫这种低调沉稳的车,即使是跑车也该是全碳幽灵黑色柯尼塞克。 原楚聿跟着笑,轻松、自在、舒服的笑,风把他的头发吹乱,可也许他根本没被吹清醒,反而酒意渐升,所以才会这样出格地靠向她那边,问她要糖,轻嗅她身上传来的那一缕好闻的气息。 他想跟她说自己家里其实也有适合兜风的老古董机车,她口中提到的商务车也确确实实是他的常用车,话出口之前林琅意邀请他改日再去应山湖,去室外,去水面上游船捞蚌。 他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此前从来没有这种经历,听起来就是一场令人愉悦的体验。 他甚至迫不及待地与属下改了日程,原本他只会在第一次亲自前来应山湖,之后的工作全部交由手下,但现在他改了决定。 当然,他说服自己的理由是,林氏珍珠厚积薄发,应当多上点心促进合作。 下车时他还意犹未尽,这段路好短,他只能借口要了她的微信,总之来日方长。 让他酒意全醒的是,不过半个小时,他就知道了林琅意是程砚靳的联姻对象。 他知道程砚靳对这种事从来都没有松口过,庄岚死缠烂打了这么多年,不也还是什么都没有,所以从程砚靳口里听到林琅意的名字时才让他的心彻底沉下去。 他想,他们俩都一样潇洒、自由,我行我素,所以程砚靳会选择林琅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一切都很合理,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原楚聿将程砚靳和林琅意之间的感情想的坚贞不渝,同时,将自己对林琅意的那一点在意贬低得一文不值。 他从来没有对女孩子动过心,朦胧青春的年纪,他只将所有的精力花在课业和在原楚两家站稳脚跟这一系列事情上,迟来的那一点悸动让他感到陌生和不知所措。 他没有经验,所以他努力用工作上的理性态度来对待,那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他想,这肯定不是喜欢,他只是有那么一点在意,有那么一点晃神,以及,林琅意对他而言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 他从小就非常自律和专注,想要把注意力从其他干扰项中收回来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那么,林琅意对他而言也是如此。 他可以将“那一点”收回来,在一切生根发芽之前将苗头掐灭。 原楚聿在夜里十一点才将改期的事情通知了林廖远,这个时间点与商业伙伴联系非常不理智,是初出茅庐的职场菜鸟才会做的事。可没办法,他在整理好情绪后已经到了这个点,而他也不想让林琅意空等一场。 发出那一条信息前他独自坐在沙发中,四周阒寂静谧,窗外的虫鸣声偶有两声,仿佛在呐喊夏日已然悄然到来。 他静坐了很久,手指悬在屏幕前,最后按下发送的一瞬间,心上仿佛席卷过一阵猎猎疾风,让他想起高架桥上迎面而来的那阵风,仿佛要将他的魂魄都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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