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是乔婉还插着管子躺在病床上时两人就勾搭上了,彼时叛逆期还没过的程砚靳当然不能接受,俗话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于是关系一路冰封到如今。 “我说错了吗?”程砚靳丝毫不介意将这顿人齐后还没开场十分钟的家宴搅的一团乱,冷笑道,“我应该把我妈的照片放在这里吃这顿饭,而不是让某些心思不正的人在这里虚情假意地表演。” 众人都以为他只是过过嘴瘾,谁知道下一秒,程砚靳真的从手机壳背面抽了一张乔婉的两寸合照,光明正大地搁在桌子上。 照片里年轻的乔婉笑得春光明媚,与现在满桌子神色各异的人的表情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程扬康显然已经怒不可遏,勉强想着还有外人在场不能发作;而封从凝直接离席,只尴尬地表示去加几个菜。 彻底冷场。 林琅意研究了下照片,调转气氛笑着问程砚靳:“乔阿姨为什么给我们俩牵线?” 程砚靳并不想搭理她,可是下一秒,林琅意招手示意服务生添了一套餐具,真给乔婉的照片安排了一个座位。 碗筷和照片正对着林琅意,像是某种不太吉利的摆放。 做生意的,谁家没有那么点讲究,无论是慈善、信仰还是祭祀流程都大有文章。 餐桌上又静了下。 程砚靳不再不羁地靠在椅背上,他缓慢坐直身体,提起眼皮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眼前的联姻对象神色自若,毫不在意,好像整个闹僵的气氛里只有她是轻松自在的。 他看了她许久,忽然起身,单手拖动椅子一路移到她旁边,紧挨着她坐下了。 他长手长脚的,一下子霸占了林琅意大半的空间。 林琅意低垂着眼,没什么反应。 这种豪门家族,别看程扬康对恣意妄为的程砚靳抱有诸多不满,话里话外都是批评,对兢兢业业维持家族体面的封从凝多有庇护,可是心底里永远是将子女放在首位的,血缘关系是上流社会唯一的答案和宗旨,两者冲突时,独子程砚靳永远是程氏绝对的选择。 更何况封从凝现在不在场,根本不知道是谁出了这个头。先不说她等下不一定会再忍辱负重地回来,就是回来了,给乔婉照片单独一份餐具让其上桌这件打她脸的事也不会再被拎出来讲,她只会觉得是向来跟她不对付的程砚靳干的。 林琅意对今晚这顿饭的定位非常明确,按照程砚靳平日里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了他的性子来说,这个联姻是一定成不了的,毕竟程砚靳就不是个会乖乖听从家里安排的人,相反,他是个让他往东偏往西的狗脾气。 孟徽就提起过先前程砚靳也被家里安排过几次“相亲”,结果非但没成好事,还因为他“恨屋及乌”的性格搅黄了来往的商业合作。 林琅意不想跟他联姻,也不想自己因为一场荒谬的点鸳鸯受到牵连,从而被他破坏了林氏和程氏的生意往来。 现在对她而言正是关键时期,丢掉程氏的这块肉无疑会让她伤筋动骨。 她希望程砚靳能看在今天这顿饭上她还算“识相”的份上跟她好聚好散。 摆放餐具的服务生跟着将他那套餐具一同摆放过来,林琅意转头,对上他毫不掩饰的视线,温温柔柔地绽开了一个微笑,就像是干净纯洁的茉莉花。 茉莉花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程砚靳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简洁明了地说了句:“因为你亲了我。” ? 啊??? 林琅意优秀的表情管理破碎了。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她刚才的问话。 程砚靳说完后也没了下文,他伸长胳膊调整了下乔婉的照片,让它对着他自己,别正对着林琅意。 孟徽恰时接过话头对着林琅意解释:“很早的事情了,那时候砚靳才八九岁吧,婉婉带他来我们那边玩,砚靳不小心掉到水里,是你把他救起来还要给他做人工呼吸,你忘啦?” 程扬康接了台阶,仿佛转头忘记了方才的不虞,应声道:“臭小子非说自己被亲了,哭得不行。” “他那是被水吓得。”孟徽笑。 程砚靳脸上没多少表情,看起来早就知道这事,而林琅意却短暂地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完全没印象。 她从小在水边长大,捞起来的水生生物那么多,捞几个人想来也是正常的,而且什么年代了,人工呼吸跟亲能一样吗? “不过现在砚靳水性好了。”孟徽笑着说,“我看他什么冲浪帆船都在行呢。” “顽劣不堪。”程扬康摇头叹气,“他要是有小意一半的能力我早就能退居二线了。” 孟徽慈爱地看了林琅意一眼:“珠珠从小就喜欢自己拿主意。” “猪猪?”程砚靳皱了下眉,他大概明白这是小名,可不清楚是哪个字,问道,“哪个zhu?” 林琅意偏头指了指自己的耳垂。 他这才发现她小巧白皙的耳垂上有一个秀气的珍珠耳钉,非常小,而他仅有的目光只停留在她脸上过,一直到现在才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耳饰。 “为什么是珍珠的珠?” 程扬康恨铁不成钢:“小意家做珍珠生意的!你掉进的那水塘里不是有河蚌吗,成天想什么呢!” 程砚靳哑言。 他自知自己表现得太过于失礼了,因为不在意,所以就连今天这顿饭中女方家中最基本的情况都一概不知。 从开场到现在林琅意反而是让他最感到舒服的人,他并没有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的想法。 他略有歉意地看向林琅意,可对方已经别过头去不再看他,并将话题顺便引向了两家的生意。她的话也不多,可是能透露出对程氏的熟稔。 他对她不屑一顾,可她对他非常了解。 程砚靳盯着她的后脑勺,不自然地抿紧了唇,低着头也不说话了。 餐桌上他俩说的话少得可怜,而长辈们侃侃而谈着未来的合作方向和蓝图规划,好像林琅意和程砚靳只不过是促成好事的两个祭品,直到最后长辈才笑呵呵地指明让他们两个加个联系方式,说以后多接触。 程砚靳这回老实了,也许是主动致歉的意思,他率先打开手机亮出二维码,见林琅意没有因为刚才他的失言而甩脸色拒绝才暗暗松了口气。 她挺好的,能看出来是对他用了心的,刚才还提到她常常在微信上跟好朋友提到他……她待人接物如此真挚又诚恳,是他今天做得不体面。 程砚靳用余光瞄了林琅意一眼,手机上两人添加成功,正都低着头在改备注。 他清晰地看到她打字: 【程眼镜】 疑惑?删除,改字。 【程严禁】 应该也不是吧。 【程盐津】 这字打完后,输入法紧跟着贴心又积极地联想了一颗话梅。 她还在沉思,表情严肃。 程砚靳心里那点别扭的愧疚顿时烟消云散。 他铁青着脸,一声不吭地“哒哒哒”连续按下删除键,光速将自己刚改好的备注删了个精光,然后重重地将手机扣在桌上。 常常跟好朋友聊到他? 他想到她刚才对答如流的口才和盈盈笑意,脑海里浮现出一行大字: 巧言令色!花言巧语!
第3章 这顿饭结束得还算早。 主要是因为程砚靳手里一直把玩着手机,也不看那一连串“叮叮咚咚”疯狂响的消息,只把手机当俄罗斯方块不停地转,浑身上下写满“不耐烦”三个字,吵得程扬康都坐不住了。 林琅意也接连看了好几次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其中一次偷看时间被身边一堵墙似的男人捕捉到,那手机在他手里安静了两秒,然后更频繁地叩出不满的“笃笃笃”声音。 林琅意并未多想。 她对此丝毫不见怪,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在她的预设中,程砚靳对联姻这件事感到厌烦,只当她是空气,往后两家的往来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他不给她眼神和关注就是最大的关照。 什么亲不亲的,有什么关系?脱掉林家身份她林琅意就是把他的嘴亲烂也不可能有资格坐在今天这桌子上,正是因为看起来“门当户对”,所以幼时的事才会被美化成一句“缘分天注定”。 一群人礼貌散场,林琅意前脚看见程砚靳接了个电话说了句“来了”,后脚长腿一迈,人就不见影了。 她自觉事了,也轻松自在在微信上给人发了个“来了”。 孟徽晚上不去应山湖,林琅意还有正事,她跟母亲说了一句后转去前台拿回了自己的包,下一秒就钻进了洗手间。 再出来时,她已经换掉了全身的衣服,苍翠橄榄绿的真丝吊带小衫加上同色的成套半身裙,灯光下衣服布料带着精致的金属光泽感,从某些角度分不清究竟是绿色多一些,还是黄色多一些。 她整理了一下领口,然后对着洗手台的镜子开始细致上妆,台面上零散地摆着她从包里取出来的瓶瓶罐罐。 私人会所的客人不多,安静雅致,程砚靳从洗手间出来时一眼就看到穿得像是绿野仙踪似的林琅意。 实在是有些打眼。 男女的洗手台是正对的一体成型大理石,中间以整面宽幅透光石长镜隔开,只有弯腰洗手时,自动感应龙头处有不到三十公分的空隙,可以依稀看到对面。 隔着镜子,他在最左边,林琅意在最右边。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还没看到脸,第一反应就是她。 程砚靳洗完手站在一旁烘干,绕出洗手台后隔着一人高的绿植,鬼使神差地再次回首瞧了眼。 看到她正略微抬着下巴在小心翼翼地带美瞳。 那一瞬间他很难说清自己心里骤然涌起的情绪,就像是被人兜头撒了一脸灰,而他躲闪不及,咳嗽得喉咙肺甚至胃里都扬起一阵黑雾。 他忽然就停下脚步不走了,即使知道留下来只会越看越不开心也要冷脸旁观。 他虽然不懂女生化妆的步骤,可是有一句经典台词他可是在网上刷到过的。 【你还不配我花费一副日抛。】 他想起她刚才打了半天也没打对他的名字,又冷眼瞧着她开始不厌其烦地一簇簇沾假睫毛,心里异样的情绪翻滚叫嚣,最后只留下四个大字: 盛装打扮。 怎么看,她都还有下一场。 林琅意解开绑了许久的马尾辫,用手抓了抓,又从包里翻出一个直板夹,开始对着镜子一缕一缕慢慢做发型。 程砚靳半掩在绿植后面静静窥视了十五分钟,直到她彻底梳妆完毕。 他在心里反复嗤笑自己真是有毛病,看一个女人约会前的打扮都能看这么久,可是脚底就跟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越看越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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