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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淼不知道怎么回答，“不好意思我在上班，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你们家在哪儿？” “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林清淼再次重复，对方却不打算就此作罢，“你打电话让她来，不然我今天跟你回家。”
第22章 面对这样的闹剧，林清淼知道多说多错，这事原本与她无关，店里无法正常营业，林清淼第一时间通知了带她的店长朱妙，朱妙听到消息就让她少说话，自己马上赶过来，她跟董亮本就是熟识的上下级关系，见朱妙来了之后，董亮忽然改了口，说林清淼不配合员工的个人信息调查，这次公司内部下达整改指令，像林清淼这种的兼职员工已经不合规了。 涉及这份工作，朱妙将林清淼拦在了身后冤有头债有主地给龚一童打去了电话，龚一童原本正在陪上次送了她包的男人参加婚礼，涉及到工作，她只能跟对方表示道歉之后往回赶。 朱妙考虑到店里还要照常营业，直接换了人过来顶班，让大家都去公司聊，上朱妙的车前，林清淼犹豫地看着门店门口，周靳还没来。 “看什么呢？” “没什么。”她随口回答，坐上了朱妙的副驾驶。 “你还想不想要这个工作了？”朱妙说，她是当初面试林清淼的人，知道林清淼是学生，缺钱才来做这份工，“跟他较什么劲。” “我没跟他较劲。”林清淼想到龚一童的话，“店里的人其实都知道，董主管每次过来巡店，十次有八次都手脚不干净……” 朱妙踩了一脚刹车，“你们有证据吗？” “店里有监控。” “那你觉得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能当片区的主管？因为监控都坏了？大家都瞎了？” 林清淼不说话了，因为他是关系户。 朱妙从她刚来的时候就很照顾她，林清淼深知她虽然说话语气不好，但每一句话都是在为她着想，当初她听不懂客人说粤语，分不清万宝路的种类时，朱妙给了她一本笔记，笔记上除了粤语批注还有所有的八达通线路速记。 朱妙的手机一直在响，消息不停地弹，林清淼看了一眼自己安静无比的手机，余光瞥见路边的玫瑰花，她还在盘算着这边结束是几点，能不能赶上跟周靳约的电影。 “算了，我不带你过去了。”朱妙忽然把车停在路边。“你跟安然他们换一下，这周你都上夜班。” 林清淼大脑一懵：“今天开始吗？” “上第三轮。” 每个店铺的营业时间不同，他们这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时薪 70，第三轮晚上十二点到早上七点。林清淼过去不值夜班，怕第二天没有精力上课，但如今她没得选了。 朱妙握着方向盘劝她：“我建议你从这周开始找房子，换个室友。” “龚一童那乱七八糟的生活，她自己都理不清楚，跟她搅在一起对你没什么好处。” “你换了房子跟我说，我帮你换区，换了区给你每天排五个小时的兼职。” 林清淼站在路边，她来不及消化朱妙刚刚说的话，毫不犹豫地朝着过来的方向飞奔，身边热风涌动，林清淼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仿佛揣着鸽子，每朝前跑一步，白鸽都振翅欲飞。 周靳送完早上的货之后回家换了一身衣服，简易的衣柜里装不了什么东西，唯一一套勉强能见人的是从家里出来的当天穿身上的，他换上之后打开电脑玩了会儿游戏，处理邮箱邮件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 ID。 是他大学同学肖凯发来的，说去年参加的比赛奖金终于发下来了，因为是团队参赛所以打的总款，分到周靳手里大概还有一万，对方听说他脱离家里不用家里的银行卡，问他现在还需不需要这笔钱，不需要的话按照惯例帮他找信得过的救助站处理了。 周靳直接用自己现在的号码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你这手机号码？在香港呢？”肖凯几乎是秒接，快得周靳都没来得及反应。 “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我的手机每天只有外卖和买保险的打。” “我发你个账号，你打我卡里。” “你当初不是说这钱你不要吗？”对方调侃，“谁说的拿到了也捐了？” “今非昔比。”周靳打开手机银行的 APP， 输入密码查看卡号，一键复制之后用短信的形式发了个过去。 “也就你新潮，不回家继承家业，在外面搞流浪。”肖凯已经半年多没跟他联系上，主要还是归根于周靳这人对自己太狠，真就直接断了联系，背井离乡，“你知不知道你爸跟咱们全市的律所都打过招呼了，你不回家，没人敢用你。” “随便他。”周靳看钱到账了，“我跟他聊不到一起去。” “我姑妈不是在妇幼吗？听说上个月还碰到你爸陪那谁做产检。” 肖凯卖了个关子，“你不怕再个儿子跟你争家产？” “他自己赚的钱想怎么花都行。”周靳眸色一暗，“别动我妈的那份就行。” 周靳同步刷新着银行后台软件，看钱已经到账，也不再多说，“挂了。” “话还没说完呢！” “说。” “你在香港干嘛呢？我刚忙完个项目来找你玩儿几天？” “没钱招待你，别来。” 周靳挂了电话，又脱了衣服进淋浴室洗了个澡，简单地用就吹风把头发吹顺，他卡着时间去了那家林清淼上班的 7-11，值班的人是他不认识的人。他不习惯跟人攀谈，没主动开口问，便站在店门口等。他兜里还揣着那张电影票，就在这附近的商圈，步行十分钟，林清淼预估的电影时间包含了晚餐，这会儿离电影开场还有两个小时。周靳看到路边有卖花的，直接过街走到对面。 “要一束红的。”他对摊主说，手机在买单的时候响起，他随手接起来。 林清淼第一次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眼看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她给周靳打去电话，却发现对方手机占线，出租车离店的距离越来越近， 林清淼看了一眼计价器上的费用，毫不犹豫的付款。她赶到店里，看到相熟的店员在搬货，问对方：”有人来找我吗？” 对方摇头，林清淼有些失落，她再一次拨通周靳的电话，依旧占线，难道她被拉黑了？ 林清淼在店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手机没有响，她又一次给周靳发去短信：你真的不来？ 没有回复。 她跟相熟的店员打了招呼回家，朱妙给她同步了龚一童的消息，她被开了，这意味着她室友失去了工作，她失去室友一个人承担房租的风险极高。林清淼告诉自己这些都没什么好难过的，只不过是在 520 这天被人放了鸽子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晚上八点，林清淼买的那一场电影开场，她在家里坐着感觉到了饿，才恍然自己还没吃晚餐，冰箱里只有冷掉的三明治，她也懒得加热，直接撕开包装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龚一童回来了，她看上去跟她出门的时候判若两人，龚一童一进屋就取了脑后的抓夹，长发散下来，两脚踢了高跟鞋，发梢吹在手臂旁，早上的香槟色礼服如今已经皱得不成样。林清淼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毕竟有些事情过于私人，多说一个字都是破了边界。 两人对视，龚一童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那个姓董的没为难你吧。” 林清淼摇头。 “那你眼睛怎么红了？” 林清淼恍然，她的眼睛红了吗？ “可能空调温度打太低了，被吹得。”她随便找着借口。 “你想吃什么？”龚一童问，林清淼觉得她此刻的宁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被开了，请你吃个散伙饭。” “想好换什么工作了吗？” 龚一童摇头。 “那未来有什么打算？” 龚一童继续摇头，终于绷不住眼泪，破口大骂：“那个傻逼也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我今年才二十八岁，他都能当我爸了，占我便宜就算了，告他性骚扰他还能把我开了？王八蛋，呸！ 活该他一把年纪没老婆！” “淼，你一定好好读你的书，以后当大律师，妈的那就再也不用受这罪了。” “别以为这破工作有多重要，我他妈还不稀罕在他这儿干呢！” “妈的，狗东西，我对象也不懂事，跟他说了工作有事，还要跟我吵架，非说我不重视他，对他朋友不礼貌，我他妈都要活不下去了，还要重视他！爱情算个屁啊。” “爱情确实不算什么。”林清淼点头。 她这下感觉到自己眼眶热了，她摸出自己兜里的电影票，发泄一样撕成两半，丢进马桶里冲掉。 龚一童看着林清淼的眼睛，一脸诧异，太阳好像从西边出来了：“你哭什么，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哭，今天被欺负了？” 林清淼没提周靳那档事儿，抽噎片刻之后，用食指抹掉脸上的泪水，问： “你喝酒吗？” “喝啊，我带你去兰桂坊喝？” “太贵了。”林清淼虽然难过但是并没有理智尚存。“买回家来喝吧。” “你发泄还想着省钱呢？” “要是发泄完发现钱都花完了，明天可能比今天还难过。”
第23章 肖凯打的那一通电话很短，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周靳的外婆徐佳容被医院下病危通知书了。 周靳小时候被送到南方水乡跟徐佳容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必须得回市里上学才跟徐佳容分开，老太太是那个年代读过书，留过洋，去德国学医的潮流人，过去培养他妈妈的时候盼着独女成才，十分严苛，唯独跟周靳有旁人都理解不了的隔代亲。尤其是周靳妈妈去世之后，祖孙两互相取暖，徐佳容直接放弃了自己的种满花的小院，搬进城市，照顾周靳三餐生活。 周靳上大学之后，老太太就一个人回了自己家，周靳大学的寒暑假基本都回水乡，陪着老太太做个伴，毕业之后拼工作了，他不靠家里，靠自己收了一家律所的 offer，一周工作时间超 100 个小时，就差住在公司了，给老太太打电话从来没落下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报喜不报忧。 去年周靳手里的项目被他爸插手，跟了两个月的付出付诸东流，父子两人谁也不让着谁，周靳直接断联，一个人跑去香港，走前特意去跟老太太打了招呼，让她别为自己担心，到香港办了电话卡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发给老太太。 那时候银行卡信用卡全停，单纯地活着对周靳来说也算不上难事，只不过前两年用脑过度，到了香港反而只想做些体力活。 挂了电话，周靳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高铁站，这出租车仿佛刚刚在对面停过，去前面的红绿灯掉了个头过来，路途中，时间过得又快又慢，人心就像被放在热水里煮一样，分分秒秒都靠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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