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城的五月已经热气弥漫,房里开着空调,温度低得有些过分。 金愿抬头,看见空调屏显上亮着的“16度”,冷不丁打了个哆嗦,要去拿床尾那块毛毯。 苏哲尧长腿伸出被子,轻轻一勾,将毛毯抓在手里。 “他刚才对你做了什么?我看你在门口发了半天呆,怎么不干脆去对面房间窗户那扒着多看他两眼呢?”苏哲尧表情如常,言语却冰冷,和方才的徐岑安简直是两个极端。 “这么几分钟,能做什么?”金愿无语,掀了空调被上床。 苏哲尧一只手摸过来,掐在她腰上,“徐岑安阳痿,这几分钟对他来说都是奢侈。” “所以你吃什么醋?嫉妒他硬不起来,还是嫉妒他三分钟?”金愿扯开他的胳膊,下一秒就要赶人,却立刻被一道黑影挡了视线。 紧接着,是湿润的唇用力地碾上来,再碾下去。 苏哲尧喜欢用唾液软化她的僵硬和干涩。 他说唾液催化她的反应,每次都奏效。 他于是单刀直入畅通无阻,比起初次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痛,熟悉了之后,他们总算找到对方的软肋。 所谓软肋,就是让人戳的。 金愿被压得动弹不得,凶凶地咬他的树莓,不解:“你这火是一点就燃,还是一直没灭?” 苏哲尧脸和动作一个是艳阳天,一个是暴风雨,轻笑:“我是爱无能,不是性无能。” 他倒是要看看,徐岑安对她到底做了什么? 明明嘴巴还是他刚才留下的味道,身上也还是那股淡淡的香。 能做什么呢? 反正他们现在在做的这件事,也只能是他苏一和她做。 “我看也不竟然,”金愿也不甘示弱:“爱无能吗?罚你说一晚上‘我爱你’。” 爱情这东西,说多了,是真洗脑。 就连徐岑安都入戏了。 - 苏哲尧在路琪飞婚礼的前一天飞回沪城,落地直奔“苏一”。 路易林说:“琪飞的单身派对,你们一个二个都心不在焉,怎么,离了沪城日子都不好过吧?” 庄裕整个人往身后一靠,累得不行:“美国的中餐吃来吃去就那么点花样,日子能好过么?” 然后看一眼苏哲尧,失落落地说:“我还有两个月差不多就回来了,可惜冉冉不能等我回来再填志愿。” 苏哲尧知他记挂冉冉,他也记挂着呢,这几个月不见,只听她每次在电话里报平安,说是模考成绩一直稳定,国内大学基本都能由她心意去挑。 苏哲尧自豪:“我们冉冉就是争气,以后谁娶回去都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可是有机会娶苏冉的人……据路易林说,庄裕这个垃圾,在美国时没少放纵自己,这会儿人到家门前了,知道关心苏冉了,也不知是做给谁看的。 苏哲尧这趟回的匆忙,临走前收买了杜阿姨,让她当双面间谍,向他汇报徐岑安往来停留的时间,必要的时候帮他拦住徐岑安。 杜阿姨托他带了好些东西回沪城,都是给儿媳和孙子买的东西,苏哲尧一个从来不习惯带行李的人,愣是为了这么个人情装满了一整个行李箱。 回沪城第一件事就是打车将东西给人家亲自送过去,以至于都没时间先回趟苏宅。 关于苏冉,庄裕求来求去还是只能求他苏一去掏心里话。 苏冉将满十八周岁,眼看着两个人中间的那层窗户纸就该捅开了,她却有点刻意避着他的意思,大老远从美国回来也见不着人,庄裕一整晚看美女都没有心思。 直到齐悦来了,场子才稍微热起来。 齐悦恰在这时候来了,好奇问:“又要有什么变故啊,总不会是路琪飞明天打算逃婚吧?” 路琪飞白她一眼:“差一点,明天的男主角要是换成路易林,我看倒不是没有可能有这种好戏能看。” 路易林木然看过来:“你们又开始说我的坏话了?” 几人开一通玩笑,路易林给齐悦倒上酒。 他刚好要拜托齐悦帮个忙,于是说:“明天这样大的排场,还是想让你带她一起来瞧瞧。我们路家的饭桌,我要她堂堂正正坐上来。” “这有什么难呢?明天我负责帮你把人带到,就说是我香港的同学好了。”齐悦拍胸脯保证,转过去看了苏哲尧一眼。 第一次,苏哲尧回以同样特殊的眼神,只他的特殊里带着些从前没有过的清明和拒绝。 苏一说:“这段时间我在澳城,总算是领悟了一个道理。” 齐悦立刻接话:“什么道理?” “原来这个世界上,越是有权有势的人,越是感情匮乏,你挤破脑袋想要走到的金字塔顶端,如果只有你自己,也注定没有任何意义。” 齐悦一脸茫然,在心里琢磨了半天,才听到路易林开口说的那句:“齐悦,往后我给你重新找一个好男人供你仰慕吧,苏一这个人……咱们就不强求了好不好?” 路易林和苏一对视一眼,苏一默契地干了面前的这杯酒,如实说:“我一直拿你和苏冉都当成是我自己的妹妹,以后你们嫁人,我肯定不会吝啬送一份大礼的,而其他的 ,齐悦,你不该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你明白吗?” 庄裕突然有点看不太明白现在的局势,搭上路易林肩膀,小声问他:“苏一在澳城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说的话越来越不像是他的人设了,他从前只会说学业前途重要,说些模棱两可叫人不死心的话,怎么今天倒是自己找口子要和齐悦把话都说开,他最近身边有女人了?” “怎么,只许你在美国玩得花,不许他正经找个女朋友?”路易林见他视线越过围栏看的是楼下一个胸大的美女,又不禁想起每次通电话时他那边流水一样的女人。 恶心从嗓子眼翻上来,替苏冉不值。 相比之下,苏哲尧比他要算个男人。 起码心里有了人,知道守节。 庄裕摊手:“真不是我玩得花,你也知道的,我都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从不走心,可他苏一是多么谨慎小心的人呐,他连作戏都怕人家给他使绊子,怎么会轻易去谈什么女朋友?” “你又怎知他是轻易呢?”路易林点到即止,想起在澳城时他在赌场门口指着那金晃晃的招牌大字,嘴里说的那句:“人一定非要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被一个人拖着走的时候,才会知道,原来能有个人愿意拖着自己继续往前走,是有多么不容易。我以前以为我赌运很好,后来我才知道,我运气最好的是碰到了她。” 他说:“我也试图把她、把她们都推的远远的,可是阿愿总是和我说,她不要钱也不要名分,她甚至连爱都可以不跟我要,你说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她到底要什么呢?
第48章 澳城48 苏哲尧这一趟回沪城, 参加婚礼是明线,实际还有一条暗线,他事先和路易林商量好, 这么多年未曾直面的有关齐悦的问题, 这一次他要解决干净。 齐悦是个好妹妹, 是他们所有人的好妹妹,正因为如此, 他才更应该早些和她把话说清楚。 从前也不是没有表明过态度, 但苏哲尧总那时候的确是没有那些风月的心思,所以那些不痛不痒的拒绝, 齐悦大概都不曾放在心上。苏哲尧曾以为时间会给她身边送来新的人, 可事实却并没有, 他去澳城的这些时日,最初他落魄之时, 齐悦也是立即从港城来沪。听闻她最近有个什么创业的计划,算是彻底扎根在沪城了,苏哲尧担心她会从苏家其他人身上下手。 苏卓巴不得他娶个这样普通家世的女孩, 从前以为苏颖桦会有不同, 结果路东文给他介绍的那位荀小姐也没什么特别的,苏哲尧估计, 大家对他的婚事都懒得上心,日后他就算是要娶个更一穷二白的,应当也没有人说他什么。 只是太不像他的作风罢了。 路琪飞的订婚宴, 苏哲尧可以说是故意喝多的,人其实没有多么醉, 只是为了实施计划须得装一装。 齐悦将他送到酒店房间时,他的理智半分未丢, 甚至当齐悦洗完澡掀开被子躺到他旁边的时候,他能清晰听到她强有力的心跳。 只是,她的心跳和金愿也不一样。 金愿从来善于掩盖情绪,这种事情也要装作淡定、有条不紊;相比之下,齐悦却总是不加掩饰地在他面前,满是关切和期待。 “阿愿……”他轻轻唤了一声。 空气安静地连他的尾音都听得分明。 “你说什么?”齐悦凑到他颈边,想听清楚他的发音是哪两个字。 演戏最好是闭着眼睛,苏哲尧一只手往床那侧摸索,触碰到齐悦光洁的手臂肌肤,呼吸吐在她耳边,又叫了一遍“阿愿”。 几乎是第一时间,齐悦就想起了这个人的脸。 当日在澳城,路易林说金愿是他的秘书,两人说话间确实如朋友般光明磊落,可齐悦一眼就看出对方也喜欢苏哲尧。 当时只当又遇到一个不自量力的,谁能想到今时今日她的名字会从苏哲尧口中念出来。 还是这样亲昵的昵称。 齐悦一把掀开被子,要下床去。 苏哲尧拉她一把,“干什么去?” 齐悦当即一巴掌扇过来,“醒醒吧,你睁眼看看我是谁!” 苏哲尧顺势睁开眼睛,眼里由黑暗射入光亮,他适应了几秒,才与齐悦这样对视上。 “抱歉,”他咽了口唾沫,撤回到床中央。 “你向我抱歉什么?”齐悦冷眼看他,走到玄关处去换鞋,说:“一切当是我犯贱,你该说抱歉的人是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刻,苏哲尧以为这丫头对自己已经彻底断了念想。 也许当时她的确断了念想,但后来发生的种种,总是造化弄人。 - 苏哲尧回澳城的时候,是和金翼、艾琳一起的。 周良旭婚后一改从前吊儿郎当的性格,苦口婆心地劝金翼一定要学好,毕竟也做了一段时间的师徒,周良旭大概清楚金翼这人好玩懒惰的性子。 算不上十恶不赦,但二十几岁还一直这样,总也不是办法。 如今还谈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听说是澳城原住民,约莫比他大上两三岁,要是有结婚打算的话,可不能像他周良旭一样一穷二白的,婚后和老婆住出租屋。 金翼思考了几天,问苏哲尧:“听说你之前在威尼斯人有个相熟的营销,很是有头脑,能不能让他带带我挣两年钱?” 金翼说的这人是凯文,苏哲尧没有立即应下,只说帮他问问,实际上是去问谁,还不是得先问过他姐姐的意思。 澳城这座小城,许多外地来挣快钱的人都喜欢扎堆赌/场,虽然这座城市就是靠这个行业发展经济,但这种工作始终不算上得了台面,严重的还会危及财产和人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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