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茶刚好是中午时间,瑞娅去检验了一下银行卡的情况,好吧,只有其中一张卡可以使用了,而且里面只留有五十万。 她还得买衣服包包化妆品。 “你会后悔吗?”阿葵问。 “不会!我从高中毕业了,这本该是我一生中最自由、最精彩、最华丽的夏天,可是,它就这样被葬送了!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人征求过我的允许。现在我要按我自己的想法过,不论那将是什么样的生活。” 如论如何,终于解放了! 而且有阿葵陪伴,她总算可以放心享受啤酒自由。她在家里订购了一大堆不同风味的进口精酿啤酒,尤其是最熟悉的美国啤酒:南方水果啤酒、北方冰啤酒、东海岸甜世涛、西海岸IPA…… - 瑞娅做的第一件自由事,就是复原自己。她用最快速度把头发弄回了金色,衣服风格也改回原来的。 看见镜子里的人跟在加州时一模一样,她感到满意了。 第二件事,大玩一通,带上阿葵吃喝游逛,购物、酒吧、露营、音乐节、出海、爬山……几天活成了几周一样精彩,她简直觉得她就快把那个家忘干净了,也快把方时沧忘干净了。 第三件事,着手准备实现自己的那张十八岁心愿清单。 晚上,送阿葵回家后,瑞娅驱车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楼,停好车,进电梯按到顶层。 顶层套房的好处在于海景极佳,由于大楼是在临海最前沿,且处在海湾,有着毫无遮挡的二百七十度一线海景,再加上百米高空远眺视角,住这里总有种走在天与海之间的虚幻感。还好她不恐高,不然每天在阳台上看见上下左右都是无垠的蓝,可能会心慌。 出了电梯,她低头走路,在手机上翻找新门锁密码,没注意到门外长廊上有个人影,临近了才被脚边影子吓一跳。 面前一股清冷气息。 她没站稳,脚下一晃,身体往后倾倒,被人及时抓住了手肘—— 在她愕然抬头的瞬间,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这里安保还不错,怎么会有人夜里等在她门口? 等她沿着眼熟的身板看上去,借明亮的壁灯看清男人的脸,神色才恢复正常。 哦,方时沧。 在那宽阔的肩膀一侧,月下潮起潮落,深邃的黑色大海如同这人眼中的幽暗。 他松开手。 毫无疑问,一看到她这副样子,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从细带高跟鞋往上看,修长双腿尽头是黑色低腰包臀裙,裙子与上衣之间又是一段漫长的露肤距离,越过了平坦腹部,才见一件小小的玫粉色吊带背心。 头上戴一顶同色棒球帽,脖颈两边编了两条很细的辫子。瑞娅本人深知发量太多,而且觉得细辫更好看,于是塞了一大把多余头发在帽子里。 刚才被吓时帽子掉了,一刹那,蓬松润泽的金色长卷发披散开来。 人类对金发的审美似乎有永恒的统一,方时沧看着她,想起今晚的事。 他开车跟了她一段距离。 今晚她逛街时,拎着包包、踩着细高跟鞋潇洒出入各商场、百货店。这本是一座外国人极多的城市,但从人们的目光可知,这样金发碧眼的尤物仍是稀有存在。 只是一看是大小姐,还有两个黑西装保镖隔一定距离跟着,所以无人搭讪,而她本人还自以为身处无限的安全中,为这舒适感到得意,毫无警觉。 而从男性视角观察来看—— 贪婪视线如丛林野兽,潜伏在阴暗潮湿的各个角落,有意的,或不经意的。 方时沧不认为是他想多了。 在世人普遍的认知中,这类女孩本就应该在每个人的梦境中存在,在高塔上安睡,在花瓣一样的被窝中醒来,而非离开城堡独自走动在危险丛生的森林里。 他得把她带走。 但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让这目标的实现变得有点困难。 “你穿成这样,会让我以为我在逛阿姆斯特丹的橱窗。”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关联,除非你真的逛过。”瑞娅凶狠地瞪过来。 方时沧顿了顿,声音略冷:“……现在主动回去,我会让高董对这件事放弃计较,你们还会是之前的关系。” “高董既然可以跟我妈妈断绝母女关系三十年,当然也可以跟我这样。现在如果不算祖孙了,我跟她就没有关系,也就跟你没有关系了。你还不明白吗?方时沧,你对我没有那种感情,就应该保持距离。” “现在连叔叔也不称了?” “你喜欢我那样称呼的话,我也可以照旧,反正都没差别。” 方时沧没有接话。 “那么叔叔,你怎么会来这地方?” “在华英处理事情,今晚正好过关来跟你谈谈,不过,这似乎没什么用。” 女孩冷笑一下:“哦,原来是这样。可你好像还不了解我的倔脾气?我最后说一次,时装秀的那场事故,我没有错,重来一遍我还是会为了那只猫搞砸事情。而你,在我离开前让我低头跟高虹认错换取原谅,说我不负责任逃避,那些话……我都记得很清楚,方时沧,我不喜欢你了。” 面前,冷淡的脸上毫无情绪起伏,像在听一件意料中很寻常的事:“当然,在你这个年纪,随口挂在嘴上的情绪都很多变,来得快,忘得也快。重点是……” “是,我忘得快,我甚至快不记得高董是我的外祖母了。从你跟所有人一样判定我错了那一刻,我就开始忘记你了。” 瑞娅咬牙道。 她没有完全说真话。 事实稍有推移,忘记,应该是从他在江边拒绝了那个吻开始的。 热情归热情,这热情只该关系自己内心的情绪,她才不是坚持舔着脸去讨别人喜欢的女孩。 “所以你不跟我走?” “我不跟陌生人走。” 两人对视半晌。 离开前,他只用嘲笑幼稚小孩那种语气留下一句:“你的人身安全意识不错。” 瑞娅留在原地,看他高挺的背影消失,转身重重关上房门。 她收好情绪,开开心心地淋浴、敷面膜、玩游戏,最后躺到床上,翻出方时沧所有的联系方式。 这房子的窗玻璃隔音效果极好,否则,夜里但凡开着阳台落地窗,都会被下面潮水起落声震得睡不着觉。 她在宁静舒适的氛围中,对着那些联系方式思索,是否通通进行拉黑操作。 - “我得去找点什么事来做,我现在是个成年人了,该找个工作来玩吧。”第二天,瑞娅向阿葵提问。 瑞娅十八年的人生中还没有挣过一分钱,这么想想,突然有些激动。 “没有任何工作是用来玩的呀。” “但是要有玩的心态。阿葵,你有什么可以推荐给我的吗?我会唱歌。”经过十天相处,瑞娅很信任阿葵的社交网。 “这个技能……估计只有酒吧能给你一席之地。” “好啊!让我去唱,说不定我可以结识一些不错的家伙,再弄一个爵士乐队来玩,对吗?这很有趣!很快我就可以拥有一间自己的录音室……”她开始畅想。 “……” “为什么不说话?阿葵,你认为这很难实现吗?好吧,乐队够冷,爵士更冷。” 阿葵摇摇头,笑着看她一脸较真的样子:“我信,我自己就在这个十八岁的夏天挣了第一个八万元,我现在不相信什么事是不能实现的,何况是你这种敢行动的人。” 瑞娅呆了一下。 阿葵:“我觉得这个数字很吉利,但你可能听不懂中文谐音。” “不,我懂。” “或者,这只是你的一点零花钱。” “不是,我很佩服你。” 阿葵拿出手机:“我担心这是我的最后一个八万元,我好像为了它把所有精力耗尽了。但是不管啦,人就是要敢做梦,做大梦,养大鱼,对吗?再过七年十年,总会完全实现。”说完,她翻出一位酒吧老板的联系方式给了瑞娅。 当瑞娅开着那辆玫红色跑车去酒吧经理那儿应聘的时候,对方看了看她的车:“大小姐,您要是无聊,我们有酒水推荐。” “我可以现场唱给你听!”瑞娅自信满满拿出吉他。 对方用经验判断很可能难听,迅速摆摆手:“不用唱,算了,您抱一把吉他坐那儿就是钱,何必开口呢。” - 毫无疑问,瑞娅知道自己的任何行踪都逃不过那两个保镖的眼,而方时沧随时得知这一切,也是很正常的。 因此,当傍晚她和阿葵坐在蛇口的露天餐座吃甜品时,方时沧在她对面坐下,她一点也不意外。 “你确定要那样做?” 瞧这开场白,好像她要去做什么不合法的事一样。 瑞娅看着桌对面的男人落座。 黄昏时的粉色云霞伸展在平静的港口海水上。海水几乎与餐座下的双脚齐平,浮着抚慰夏日炎热的凉意。 黑衬衣在粉红暮色中格格不入,如同那严肃正经的眼神与桌上的气氛对比。 阿葵马上找了个理由走开了。 剩下两人,面对面坐着。瑞娅继续吃甜点:“我明晚正式开启在酒吧驻唱的第一天工作,有什么问题?方先生,你总不至于连我这点小事也管。” 一小时前,方时沧正在南山的墓园里,于祭日见了多年前死去的亲人。 这会他刚过来,维持着一身黑的肃穆,周身气场都跟着降了温度。 瑞娅不知道,只觉得他太严肃。 他瞧着桌对面专心吃蛋糕的女孩,用强调语气缓缓道:“明晚,你如果真要那样露面,这件事就会没有回旋余地。” “哪件事?我要什么余地?” “你对你自己的身份是有责任的。如果高董知道你在外面这样,等同于你表示自己要彻底放弃继承人身份,毕竟,LC的继承人不可能在将来公开身份后被人扒出曾经在酒吧卖唱等等经历。” 瑞娅逆着落日去看他的轮廓。 瞧瞧,这人考虑得多么长远啊。这个注重家庭关系、个人责任、大局为重的中国男人。 瑞娅喝一口冰饮,轻轻舔了舔唇角的白色泡沫:“本来我就放弃这个身份了,我只想自由过生活,做什么事都好。” 方时沧的目光在她的唇角稍停。 她身后的邮轮也是白色的,背景一大片白,只有桌边几朵红雏菊衬着口红的艳。 “你只是一时冲动。” 瑞娅一听,立即放下杯子,起身,拔高音量:“方时沧,你凭什么臆断我的想法?我有计划,接下来还有不少事排队要做。” “比如完成你那张可笑的心愿清单?” 他面色淡定。 语气细听之下却明显有轻视。 瑞娅最不喜欢看他冷静坐在一个位置瞧她的样子,好比看小孩玩耍、蠢人摔跤,一副成熟沉稳、付出耐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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