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仪被这声姐姐叫的惊慌失措。 想起身,却被拉住了手。 挣扎几下没能挣脱,央仪低下头。 亭外风雨如晦。 她告诫他:“路周,你别喜欢我。” 男生仿佛猜透了她的内心,看着她的眼睛直白地拆穿:“你在害怕我哥。” “我没有。” “你害怕他知道。”他一字一顿。 “……” “所以我喜欢你这件事。”路周捏了捏她的手掌,像在拉钩,“姐姐会替我保密的,对吗?”
第36章 暴雨 暴雨持续到傍晚。 孟宅地势高, 没什么影响,城区倒是积水严重。黑色加长轿车混在车流里,一路拥堵。 平时数十分钟的路程开了一个多小时。 徐叔将车停到主宅的喷泉旁, 看了眼中控,20点14分。随即从门侧抽出伞,打开后座。 孟鹤鸣手里的书刚好翻过一页, 那枚镂空书签在他指尖打了个转。 他熄灭阅读灯:“好久没时间安静地看会儿书了。” “这场雨对您来说倒是及时。”徐叔弓身, 将伞递了过去。 孟鹤鸣不喜旁人撑伞。 旁人打伞无异于被人掣肘。 他接过来,泛着金属光泽的伞骨与他没什么情绪的双眸一样冰凉。 “今天家里怎么样?” 徐叔摇头:“管家说一切正常,央小姐待得还算习惯。下午还到花园逛了逛。” 说起央仪, 孟鹤鸣无声勾了下唇, 表情不再那么冷峻:“那么大雨还出门。” 徐叔笑着说:“雨中看花也是一种体验。”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拱门, 眼见管家出来相迎,徐叔便停在门边不再往前。他注视着这位矜贵的天之骄子几步迈上阶梯, 将伞递到一边, 随后脱下西装。他拎着西服外套的样子从容又松弛, 是在公司见不到的模样。 徐叔随即转身, 冒雨回到车里。 拱门下,佣人送来热毛巾给大少爷净手。 男人白玉似的指骨在毛巾蒸腾的热气里若隐若现,一根根擦过, 他随口问:“她人呢?” 管家躬身回答:“央小姐好像不大舒服,晚餐用了一盅汤, 就上去休息了。” 孟鹤鸣闻言动作一顿:“下午不是还好好的?” “就是下午那会儿。”管家说,“快傍晚的时候佣人看见央小姐浑身湿淋淋的滴着水,从花园回来。” 孟鹤鸣平静地扫过眼前数人, 语气隐隐有了怒意:“你们一个人都没发现她出去?知道她出去也没想着送把伞?” 管家埋低身,苦着脸:“央小姐在墙边看了好久的花, 我们以为她不会走远。确实是我们失职。” “好得很。”孟鹤鸣冷笑。 他大步越过拱门,将西服扔到一边,几步迈上楼梯。走到一半忽然回头:“叫厨房煮点姜汤。” “厨房煮了。央小姐只喝了几口。” 在孟鹤鸣威压般的视线下,管家终于再次开口,“我这就叫厨房再煮一碗来。” 别墅二层很安静,过道的廊灯一盏未亮,只有路过时感应灯短暂地释放一点光芒。 孟鹤鸣熟门熟路来到主卧,推开门。 里面同外面一样暗,借雨后月光,能模糊看到床上一团隆起。 他松了松领口,将领带扯下。 丝绸质感缠在指尖,隔着一层布料,他俯身,碰了碰露在丝被下的长发。她回来后洗过澡,长发顺滑地散在面前,一低头就能闻到松木清香。 在半山,他们的洗护总是各用各的。 这里没来得及添置,她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他的味道。这种感觉不坏。 孟鹤鸣贪恋地碰上她的脸颊。 指下温度让他倏地一顿。 他低声:“央仪?” 蜷缩在被子里的人没什么反应,只轻轻皱了皱眉。 他索性托着她的脖颈起身,点亮床头那盏胡桃木台灯,昏黄灯光平时只够当个氛围,这会儿点亮,却轻而易举地看清她泛着红晕的颈。 孟鹤鸣又探了探她身上的温度,干燥,滚烫。 他确认央仪发烧了。 孟鹤鸣拨通内线,让管家立马把医生找来。 原本在楼下时管家就听出少爷语气不佳,再到这通电话,一秒不耽搁,马不停蹄就去找人了。 挂断内线,孟鹤鸣沉着脸,手掌压在她额上,“你发烧了,我现在叫医生过来。” 央仪从鼻腔发出声音,“嗯……” “还有力气吗?”他的视线停在裸露在外泛着粉的双肩和锁骨上,“要换件衣服。” 实在是病得难受,骨头又酸又痛,连眼皮都睁不开。这个时候被人折腾起来说要换衣服,央仪再好的脾气也答应不了,只闷着声说:“孟鹤鸣,你好烦。” “……” 孟鹤鸣在藏拙的前二十几年也是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别提伺候人了。 他扯过薄被,将她裹严实,又拨通内线。 “找个女医生。” 管家没辙,忙不迭一连串地答应。 两通电话过去,央仪其实已经醒了,无奈发烧的时候脑子里太乱,像走马灯似的什么场景都来放一圈。 在孟鹤鸣回来之前,她已经乱梦过许多场。 梦里有真有假。 现在整个人好难受,她竟然有点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湖边凉亭里,路周握着她的手说替他保守秘密,是真的吗?她当时是怎么回应的?是惊惧地抽回手说你别开玩笑,还是只是转过脸,淡淡地说好。 她分不清楚了。 手心被人轻轻捏着,她耳边似乎听到了滂沱大雨,溅落进潮湿的泥土里。绛色的果子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你放手。” 孟鹤鸣侧耳:“你说什么?” 央仪用力往回抽手,重复道:“你放开我。” 她那一点点小猫似的力气连挣扎都算不上,孟鹤鸣凝视她紧蹙的眉,似是无奈:“怎么生病了脾气这么大。” 央仪艰难睁眼:“孟鹤鸣?” 他眯起眼,“几分钟前还嫌我烦,现在反倒认不出了?” “不是……没有……”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你下班了?” 孟鹤鸣难得开起了玩笑:“我说我还在公司,你信吗?” 央仪没理解到话里的意思,呆愣愣地点了下头。 骨缝里散发的酸痛让她怎么躺都难受,腰几乎要断了,尾椎骨也疼得厉害。 现在就算说个最浅显的玩笑,她都能当真的来阅读。 “公司和你家好像……” 孟鹤鸣失语,放弃用手,而是低头用额头贴了贴她的。鼻尖相抵,发胶固定了一天的碎发往下滑落,扫在她额头上。 央仪痒得偏开头。 她吸了吸鼻子,委婉地说:“我病了。” 孟鹤鸣深看她数秒:“我在你眼里原来这么禽兽。” 禽兽吗? 还好吧……只是有些时候…… 很偶尔的时候…… 她的脑子不支持她多想,慢吞吞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摸摸额头。 “好烫。”她喃喃。 “烫到快把脑子烧坏的程度。”孟鹤鸣不客气地说,下一句语气又柔和下来,“一会有人送姜汤上来。” 央仪如临大敌:“我不喝。” 孟鹤鸣不懂病理,只好从少时听说的闲话里拣了几句来哄她,“喝过姜汤发了汗,会好得更快。” 她弱弱地说:“好的慢点……也不会怎样。” “好极了,医生也不需要来了。” 孟鹤鸣作势要去拿电话。 央仪软绵绵地拉住他的袖口,“……医生要来。” “不是说好得慢点也没关系吗?” 她眼睛水光盈盈,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你在欺负我。” “……” 他叹口气:“只喝几口。” “不要。” “我陪你一起喝。” “……那也不会变得好喝。” 孟鹤鸣眼皮一跳:“央仪。” “……” 这回换央仪沉默了。半晌,她收回手,十根手指绞在一起,像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定:“喝就喝。” 然后眼泪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下来了。 孟鹤鸣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眉心捏了又捏,沉声说:“不喝就不喝。” 管家送姜汤上来的时候刚敲了一声门。 就被里面一句不耐烦的“出去”给吓退了回来。 等了数十秒,仿佛那股怒意过去了。他才贴着门,小心翼翼地问:“那姜汤……” “放那。”一门之隔,孟鹤鸣烦躁地起身踱了几步,“催催医生。人到了第一时间带上来。” 管家又去催了,抱着一颗胆颤心惊的老心脏。 孟家投资的私人医院开在海湾,从那里过来会费些时间。管家哪里还看不出眼下情况紧急,只好动用关系去离得最近的一家三甲请。 医生果然比想象中来得快。管家见着人就跟见着救世主似的,他一路迎,飞速把人送上楼。 门只开了一条缝。 热意顺着门缝缓缓钻了出来,暴雨后澄澈的夏夜,也要比这里边凉快几分。 医生皱着眉绕过床尾凳,瞥一眼空调,出风口暖风徐徐,正是这间屋子热气的来源。 男人坐在床边,衬衣背后已经被汗浸湿,皱巴巴地贴着脊骨。这样的狼狈似乎从未出现在他身上过,只是看一眼考究的打扮,医生便猜到了。 不过他定力极好,即便如此面上也没露出丝毫。 男人除了进门时与她打了个招呼,视线始终停留在床上。 医生顺着他的视线去看病人。 她盖得严严实实,脖颈以下露着的部分用一件干净衬衣盖着,只有脸颊和眼尾泛着浅淡的红,漂亮得惊人。 “量过温度了吗?”医生重新望向家属。 男人未置一言,眉头却显而易见地紧了几分。 行,还没有。 医生心想还真是不会照顾人。 上一秒她还在感叹原来这座庄园竟然不是景区是私人住宅,里边住的是什么王子公主。下一秒就回到现实,被治病救人的宗旨唤醒,吐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连个温度计都不会使。 碍于院长亲自发话,她只好耐心说:“病人看起来烧得不低,怎么还开热空调?” “几分钟前她说冷。” “还有什么别的症状吗?” 孟鹤鸣言简意赅:“说胡话。” “……” 料想应该问不出什么有用的,医生索性自己动手,量温度,看舌苔,听肺音…… 一套操作下来,她见怪不怪道:“吃退烧药吧。” 大概是从少爷紧蹙的眉间看出深意。 管家连忙问:“就这样?” 医生点头:“不严重,冷是因为温度还要往上走,一会儿又该喊热了。把房间恢复成正常温度,回头该受不了了。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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