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充实的日子总是转瞬即过,一晃便到了6月2号。 这天早上,程菲依然早早起床跟随考察团众人深入乡村,回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今天去的凌河村是本次考察的最后一站,因此,车队从凌河村回兰贵县城区后,并未直接开回酒店,而是去了县委政府大楼。 张书记将考察团的众人组织到一起,亲自开了一场研究大会,确定《那片山那些人》节目的最终拍摄家庭。 远在京城的徐霞曼也以视频形式参与了这场研究会。 程菲全程都很认真,积极发言,与各方人马交流这次考察中自己的感受与体会。 相较而言,考察团中两位最重要的金主却都有些心不在焉。 梅家四公子很敷衍,整场会议发言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周清南更是只在总结阶段,脸色淡漠地说了句“程助理说得很有道理,我意见始终跟她保持一致”。 两尊大佛各怀心思,会场上的其他人虽然感受到了二者之间涌动的暗流,却也乖觉得很,一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视若无睹,晚上六点多,这场波云诡谲的研究会才总算顺顺利利地结束。 次日考察团就要回滨港,县委方作为东道主,自然早就备上了一桌丰盛晚宴,为各位远道而来的大人物送行。 席间还是和初来时那顿接风宴一样,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程菲本来不想喝酒,但考虑到自己是电视台这边唯一的代表,滴酒不沾似乎说不过去,便也意思意思小酌了一杯。 国家这些年严打腐败,对“腐败餐”的定义也较为苛刻。 政府官员们敏感,提倡一切从简,这场饭局用的酒也只是当地的一个本土品牌。 白酒辛辣,一入口,灼灼酒液便一路从唇舌烧到肺腑。 程菲的酒量在女孩子里还行,但在县委这群久经沙场的老酒仙们面前,着实小巫见大巫。她对红酒白酒都怵得很,不学场上的张书记等人直接干整杯,只小口小口地抿着喝。 可尽管如此,一杯喝进肚子里,她瓷白的脸蛋也浮起了两团妩媚酡红。 白酒上头通常就是一眨眼的事。 程菲刚与众人喝完最后一轮,把白酒杯放回桌上,便感觉到脑子有些晕乎了。 她用力睁了下眼睛,在座位上呆坐几秒,接着就悄悄起身离席,准备去洗手间尿个尿清醒一下。 每个饭店酒楼的构造都差不多。 这间饭店每一层的洗手间,也设置在走廊尽头处。 大约是连续数日都在车上颠簸,现在又喝了点酒,程菲有点困了,抬手掩唇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拐进女士洗手间。 几分钟后,她走出来。 在洗手台前洗完双手,程菲又来到烘干机前,将双手烘干。 嗡嗡嗡,嗡嗡嗡。 机器声环绕在她耳畔,像好几只从花园里大丰收回来的蜜蜂围着她,在唱庆祝歌谣。 程菲脑子本来就有点昏沉,让这声音一吵,更困了。 这种状态,回到雅间很容易会扫其他宾客的兴,她自觉得很,在周围找了一圈没瞧见休息室之类的场所,索性直接走到楼道口,席地而坐,脑袋斜靠着墙,假寐。 这个饭店的环境比之前的“兰贵之香”好,走廊廊幽长而又安静,地面连同楼梯间一带都铺着深蓝色的地毯,看不出材质,但脚踩上去没有声音,坐上去的触感也十分柔软。 程菲眼睛轻轻闭着,迷糊间,快要睡着。 轻微醉酒的人时间概念混沌。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两三分钟,程菲在迷蒙之中隐约感觉到,有人用手,轻轻拨开了她后颈处浓密的卷发。 那几根手指的触感,是程菲熟悉的。 修长,冰凉,冷硬。指腹的薄茧有点粗糙,若有似无刮擦过她颈项柔嫩的皮肤,像是砂纸。 再然后,有微凉的水液蘸上来。 程菲眼睛还没有睁开,却很轻微地皱了下眉头。 记忆在脑子里跳脱地倒带。 记得那年她刚满十八,年夜饭上被程国礼怂恿着给长辈们敬酒,初生牛犊不知天高地厚,看大人们都是一口一杯酒,她也直接就闷下一杯啤的。 当时槐叔看她晕得不行,便让蒋兰将她带到洗手间,教蒋兰拿手蘸湿了冷水给她拍后颈,说这样可以醒酒。 时间线回到多年后的现在,极其雷同的一杯就晕大糗事,只是今天与当年不同,她身边没有槐叔也没有妈妈。 给她用凉水轻拍后颈的人,是…… 程菲睁开了眼睛。 楼梯间这片空间装的是声控灯,私下安静,这里也黑漆漆的。 程菲平视的视角,第一眼看见的是男人微敞的领口,往上牵连一条脖颈,修长挺拔,点缀着一枚性感又撩人的喉结。 程菲微微一怔。 这时,周清南察觉到姑娘醒来,沉郁的眼底浮现出一丝无可奈何又克制的味道,沾了凉水的手从她后颈撤回,问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凉水拍颈的醒酒法,针对轻微晕眩的醉酒症状非常奏效。 程菲现在已经基本出于清醒状态。 但她还是侧身倚着墙壁,没有动,眼眸不知缘由地异常亮,像是两池星光在暗中闪烁,看着眼前的男人。 周清南也直勾勾地盯着她,眸色深不见底,并未作声。 没几秒。 程菲忽然开口,四平八稳而又极其认真地问:“我可不可以,咬一下你的喉结?” 周清南:“……” 周清南正要回程菲话,不料仅隔一瞬,这姑娘竟借由距离优势,两条手臂往上一攀便吊住他脖子,张开嘴巴,小兽般朝他扑咬而来。 再然后,感觉到喉结被咬住。 跟上次下巴上的触感不同,喉结神经分部密集,极其敏感。 周清南微仰头,凌厉的下颔线连同全身肌肉一起骤然紧绷,她的唇和她的牙齿黏住他,往他体内渡进来一种微麻的、湿濡的酥痒…… 是舌头。 这只要命的小狐狸促狭而又娇羞,竟敢试探性地伸出小舌,舔了他一下。 “……”周清南眼中暗涛翻涌,两只大掌一把握住程菲腰肢,用力到几乎要将那纤细柔软的小腰掐断,几乎是咬着牙抓住最后一丝理智在克制,哑声命令,“松口。” 程菲听出男人嗓音中隐忍翻腾的欲浪,心跳如雷,紧张得指尖都在轻颤。听话地松口放开他,身子却不离开,脑袋软绵绵地枕在他胸膛。 周清南闭上眼,用尽全力,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想要将她狠狠揉碎进身体的念头。 “今天我好清醒。”耳畔响起姑娘的声音,轻轻地说,“周清南,这就是我的态度。”
第57章 远离包间区域,楼梯间很安静。 男人和姑娘紧密相拥,姿态亲昵到难以言说,就好像一对真正陷入热恋的情侣。 黑暗中,程菲看不见男人面上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格外有力的心跳声,一阵一阵,紧贴在她耳畔响起。 仿佛疆场厮杀前临阵的鼓点。 忽地,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声音,很低也很沉,哑声问她:“是不是很快?” 程菲微怔,有点迷茫地眨了下眼睫,没有听懂他这个问句是什么意思。 程菲:“什么很快?” 周清南:“我的心跳。” 程菲眸光闪了闪,屏息凝神,更仔细地去听耳畔传来的心跳声,浑身皮肤无端端便变得更烫,燥得像有火苗在来回燎烤。 “……嗯。” 她很轻地应了一声,觉得脸颊有点痒,下意识侧过脑袋,用脸蛋在他胸前蹭了蹭,“好像是和正常的频率不太一样。” 周清南没有说话。 他低眸注视着怀里的姑娘,从这个视角,能看见她圆润的脑袋顶,发际边缘毛茸茸的胎发,和两圈垂掩下去的睫。 柔软的乌色,随着她眨眼的频率,有一搭没一搭地一扇一扇,娇媚柔婉而又乖巧,像只被冷落太久、终于忍不住想要撒娇求宠爱的猫。 娇得周清南心痒。 百虫嗜心,万毒齐攻,隔着衣服挠不到,痒在血肉和骨头缝里。 周清南唇微抿,十指收拢,将怀里的姑娘抱得更紧,眸色比周围的光线更暗,其中压抑的潮浪几乎快要决堤,汹涌奔出。 四下静谧,周清南也能听见自己胸腔内的心跳。 他是局里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受过最专业严苛也最铁血的心理训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种从不间断的高强度训练下,他的心跳起伏可以骗过世界上最尖端的测谎仪。 甚至还可以,在尖端测谎仪与硫喷妥钠这种顶级致幻毒素的双重打击下,也做到瞒天过海,不留丝毫痕迹。 可是,就是这样一颗千锤百炼的心脏,每每面对她,便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是该嘲笑自己,这么多年光长了年纪没长出息,还是感叹造化弄人? 周清南嘴角泛起一丝自嘲似的苦笑,略微俯首,隔着大约半指距离,吻了吻姑娘黑发上方的空气。 周围变得更静,数秒钟过去,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再说话。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音打破了这池静谧,哒哒哒。 有其它顾客从雅间出来去上洗手间,刚好从这个楼梯间的安全门外经过。 听见脚步声的瞬间,周清南微阖着的眼眸便睁开了。 原本环住程菲腰肢的两只大手往上走,而后轻柔地、克制地握住了她纤细的两条手臂,扶住她,将姑娘从自己怀中剥离出去。 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炽烫体温远去,程菲呆了下,困倦的双眸迟钝地睁开,抬起脑袋看他。 整个人的状态还有点懵。 “你醉了。” 周清南低眸注视着程菲,神色平静,声音却哑得几不成调,“再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这话听进程菲耳朵里,惹得她嗤笑出声。 她仍旧望着他冷峻的脸庞,眼神变得清明几分,正色道:“早就跟你说了,我很清醒,一点也没有醉。” 周清南无言,没什么精力再跟这姑娘东拉西扯。 转眸看眼四周,这楼梯间光线昏黑,又处于中央空调系统布设的盲区,温度整体要比室内高一些。 考虑到这姑娘本来就喝了白酒正上头,一热一凉易受风寒,周清南眉心很轻微地拧了下,准备把她带离这个地方。 “我刚才看见这层楼有空包间。”周清南手捉着程菲的胳膊,对她淡声说,“扶你过去坐会儿。这里热得很,你出了汗再吹空调容易着凉。” 姑娘却眼神不移地望着他,像是完全没听见他后面的这些话,眸子亮晶晶的,执拗而倔强:“我说我没有醉,很清醒。你听清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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