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言欢时,梁沂洲出现片刻的错愕,偏头问拦下她的那位工作人员,“出什么事了?” 工作人员这会真有事也只能当没事了,摇头后分外有眼力见地退场。 言欢头上不知道在哪沾上一片飞絮,起初梁沂洲还以为是她的发饰,走近一看,才发现不是,他自然地抬手替她摘下,一面问:“怎么过来了?” “工作上的事,”她一顿,“三哥呢?” “来看看场地布置。” 言欢没想到这次活动会让他亲自过目,颇有分寸道:“那三哥继续忙。” 梁沂洲喊住她,“一会还要回星耀?” “不回了。” “那一起回家。” 就是这么简单的几个字,言欢听得心脏砰砰直跳,领证到现在,第一次品尝到重新有了家的真实感。 对于场景的布置评价是好是 坏,负责人没从梁沂洲的反应里琢磨出,心七上八下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快把长T台走完,终于听见一声:“把金属地面换了。” 负责人犯愁了,“现在改,时间恐怕来不及。” 梁沂洲扫他眼,“谁提议用金属地面的,就让谁来补救,要是补救不了,出了事,由他全权负责。” 渝利专聘的设计师就那几个,梁沂洲不用多想也能猜到这是谁的主意,人是有才华,但品行上不了台面,经常在他自诩独一无二的设计里添些媚俗的恶趣味,私生活也混乱,在S|M俱乐部里榜上有名。偏偏这人也是大伯安排进来的,梁沂洲没法只凭借道德上不光彩的问题就将人踢出。 负责人觑着领导越发冷郁的表情,狠狠捏了把汗,赔了个笑脸应道:“好的,一定给您把话带到。” 梁沂洲朝言欢看去,示意她可以走了。 负责人望着他们并肩离开的背影,用眼神八卦:那是谁?看着和梁总关系不一般啊。 林秘书只敢在心里解答:那是梁总领了证的合法妻子。 - 张嫂厨艺好,每天都会变着法换菜色,知道梁沂洲今晚会回来,又多加了两道菜,蟹肉干煸粉丝煲和炸星鳗。 言欢很少会给别人面子,除非是真正对自己好的人,见张嫂如此热情,她招架不住,每样多吃了几口,饭后一个人在花园待了会,回卧室前,和突然出现的梁沂洲对上了视线。 他已经换上睡衣,穿得不像平时穿西装时那么规矩,领口散开几粒扣子,稍显慵懒的姿态带出深埋在皮囊之下的雅痞感。 他的目光落过去,“有件事一直没有问你。” 他该不会发现了什么? 言欢强装镇定,“嗯?” 梁沂洲隔了几秒问:“言欢,你抗拒和我睡在一张床上?”
第13章 13 这话杀的言欢措手不及,最终她决定以问题回答问题:“三哥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们已经结婚,但你睡的还是客房,当然我不是要求你和我睡在同一间房,只是想趁我们的婚房还没装修好先问清楚,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要是抗拒这个,以后都想分房睡,我就让工人把主卧装修成你爱的风格,我会去睡客房。” “不是。” 她声音压得有点低,梁沂洲没听清,“什么?” “不是抗拒。” 不好解释,说太多也容易暴露,言欢就扯了点谎,“我只是不习惯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可能还需要点时间适应。” 对于这样的说辞,梁沂洲没有任何怀疑。 生活里突然多出一个人,连呼吸的空气都要被分走一半,一时间难以适应在情理之中,不单是她,他也需要时间慢慢接受领地被侵占的现实。 梁沂洲点了点头,没再堵她的路,身子一侧,让出一道宽敞的道,恰好这时,他握在掌心的手机响了声,他单手执起,眉眼低垂,手指在键盘上灵活敲击着,雅痞气质更重了,只匆匆忙忙瞥一眼的话,比秦执看着还要浑不吝。 言欢望着他,突然改口:“三哥,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原来她不是不喜欢有痞感那类,得分人。 他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眺过去一眼,像刚反应过来,目光变得幽深。 空气里响起一道若有若无的“嗯”。 尾音上扬着,代表困惑。 言欢心里的小人有点乱了阵脚,多亏这几年演技精进不少,也深谙过犹不及的道理,这会展露出来的是即将与异性近距离相处是恰到好处的羞赧。 音色也沾上几分,“既然都要适应,那就从今天晚上开始。当然如果三哥不愿——” “好。”梁沂洲放下手机。 答应得过于平和,言欢再次被扰乱得措手不及,头顶传来柔软的触感,是梁沂洲习惯性地揉了揉她脑袋,“先去洗澡吧。” 氛围旖旎的爱情片里,情浓之时,赤身裸体的亲密接触不可避免,主角会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顺理成章地吻到一起,唇舌勾缠…… 就是这么自带色气的几个字,却被他说得不含半点情欲,坦荡到让人只能直呼“君子坐怀不乱”。 言欢摆正自己的心,回到自己房间的浴室泡了个澡,结束后照例讲究地给自己上完护肤精油。 梁沂洲的卧室是他的私人领域,只有张嫂进去打扫过,言欢第一次来,难免有些好奇,但她只是象征性地扫了眼,没敢左顾右盼,毕竟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床够大,搭着两条被子也不显拥堵——这是梁沂洲特地吩咐张嫂准备的,为了给言欢从零开始的适应过程。 言欢看破不说破,慢吞吞地挪到左侧,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片刻改成侧躺的姿势。 时间还早,梁沂洲不打算睡,把顶灯关了,只留自己那边的床头灯,亮度被跳得很暗。 房间一片沉寂,这种环境很容易入睡,言欢却失眠了,他们用的沐浴露不一样,混在一起,撩拨着她的神经,她的掌心慢慢发潮。 忽而听见一声:“睡不着?” 她轻轻应了声,不再拿被对向他,而是拿湿漉漉的一双眼看他。 梁沂洲看她一眼就收回,准备把房间腾给她,却被她喊住,“三哥,我也一直忘了问你,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不着痕迹地一顿,“如果我回答有,那我再和你结婚,我就是个烂人。” 这话揣摩下来有两层意思:他没有喜欢的人;包括她。 言欢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失落,“那简优姐呢?” 这是梁沂洲传闻中的白月光。 梁沂洲没回答这问题,“给你燃点助眠香薰吧。” 岔开话题的意图过于直白,言欢心里不是滋味,但也知道好奇心太重,计较得太多,容易得不偿失,聪明地选择配合,“好。” 梁沂洲又想起明天下午有局,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言欢本来想问都有谁,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我也能去?” “当然。”隔着半明半暗的光影,他的目光笼过去,雾里看花一般,“虽然外面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但这改变不了你是我领了证妻子的事实,换句话说,你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站在我身边。” 这话说得熨帖,原则性极强。 言欢听着却还是开心不起来,他这人就是这样,教科书式般的理性永远大于感性,总向“应该做”臣服,而不是“我想做”。 他低磁的嗓音自带催眠效果,多亏了这一段有来有往的对话,言欢昏昏欲睡,意识彻底跌入梦境前,才想着问一句,明天的局都有谁。 隐约听见他的回答:“周泊予他们几个,老地方。” 老地方在燕郊附近,巴洛克和意大利风格结合而成的酒店建筑,农场占地达十几万平,附带一个大型马场,地方大,但一天接待的人极少,都是北城非富即贵的人,需提前一周预约。 言欢一进包间,就见到了几张和梁沂洲差不多年纪的熟面孔。 言叙钦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带着言欢出席他和朋友的聚会,他死后那一年,也是言欢出国前一年里,不管谁组局,那几人都会保留传统,带她一同玩,显然也是将她当成了半个妹妹。 当然这不是出于他们的同情,天性凉薄的人,挤不出这种多余情感,他们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 这群人长期被富贵浸淫着,也在社会上当精英当惯了,私底下的友情局毫无例外打扮得人模人样,和几天前秦执那不修边幅的状态是两个极端,一边是老成持重的做派,一边是长不大的少年心气,难怪秦执怎么也融不进他们这圈子。 梁沂洲没在群里提前打预防针告诉他们言欢也会到场,导致周泊予看到人时就和看到怪兽一样,眼神被震住不动了,连当人面时最爱称呼的“言欢妹妹”都蹦不出口,直到言欢叫了声“泊予哥”,才打开嘴唇,不显山不露水地回了句:“几年没见,言欢妹妹越来越漂亮了,这气质就跟小仙女一样,快羽化而登仙了。” 言 欢一时不知道他是在夸人还是骂人,正要说什么,一个脑袋凑了过来,赵泽咧着和他穿搭截然不同的灿烂爽朗笑容,“欢欢,你泽哥可是想死你了,你呢?” 油多到快溢出来了,言欢露出嫌弃的表情,提醒他别这么叫自己,和叫奥运福娃一样,然后又说:“不愧都是风月场上的高手,左一个好妹妹,又一个想死你了,说的比唱戏的都要好听,可我回国当天的生日晚宴你们不也是没来吗?” 颇有秋后算账的架势。 “天地良心,我们可都是去给你接风洗尘了的,奈何言大小姐姗姗来迟,恰好跟我们离开的时间点错开了。” 言欢先是瞪圆眼睛传递出自己的难以置信,然后抬了抬下巴,神情倨傲,“怎么还成我的错了?” 赵泽哄她,“那自然是怪谁也不能怪你啊。” 纪浔也最后一个到场,他是他们中看着最不着调的一个,见到言欢丝毫不诧异,玩世不恭的笑挂在嘴角。 这么多年,他始终保留着随身带糖的习惯,手往口袋一揣,掏出几粒,远远抛给给言欢。 言欢精准地接住,挑了颗水蜜桃味的,放进嘴里。 这群人里她最喜欢的自然是梁沂洲,但要说起和他相处最自在,还得是纪浔也,情商高,亲和,没那么多讲究和距离感,玩心起来时,比她还要幼稚,也愿意陪人疯闹。 纪浔也先下手为强,给自己找了个采光最好的位置,翘着二郎腿问:“甜不甜?” 言欢眉眼弯弯:“哪有浔也哥哄人时的嘴甜。” 纪浔也谦让上了,“哪有我们又又的笑容甜?” 赵泽没耳朵听了,“差不得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表演双簧……言欢妹妹,想喝什么?” 言欢要了杯葡萄柚,刚含上一口,赵泽突然问:“对了,你和阿洲怎么会一起过来,他专门带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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