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是言家放飞的风筝,看着自得又风光,享尽宠爱,可只要牵住她的丝线一天不断,她就一天无法重获自由。 十八岁那年,她以孤苦无依为代价,剪断了这根线,成为了不起眼的浮萍,在海上飘飘荡荡,飘到了千万里之外的异乡。 如果说离开言家,是万不得已的妥协,也是为了蓄势,那么回到言家,她凭着的是满腔的孤勇和算计。 看似是她在圣马丁犯了事逼不得已必须回来,实际上这事是她主动犯下的,求一个顺理成章回国的机会。 当然她在决定回国的那一刻,就给自己留下了一条退路。 是令她欢喜,也令她忧愁的退路,是整整五年的难偿所愿,这条退路叫做梁沂洲。 - 和新锐中国地区负责人高灿的商业会谈地点在洛杉矶一country club,内设一大型高尔夫球场,也是俱乐部里环境最好的一块区域,山景和高海拔的云层连接成厚重的幕布,空气里裹挟着馥郁的花香。 这笔生意对高灿而言尤为重要,做足东道主的礼仪后,不愿再耽搁一分一秒,马不停蹄地表明新锐对此次合作的诚意,然后开始介绍新锐新推出纯电中型SUV。 “经过多次评测,这款SUV保持在750km的续航,采用了Orin-X芯片和激光雷达, 400V架构,加入碳化硅器件,充电速度参考为15分钟达到319km……” 这样的配置在电车里算高,碍于在国外造价成本高,而价值本身决定了价格,售价又直接导致了新车出售困难,如若采用中国的生产供应链,粗略估算,成本将降低50%,竞争力也会大幅增长。 作为梁氏产业版图之一的越安科技致力于新能源汽车和汽车轻量化领域,主要从事精密铝合金汽车零部件和工业零部件的研发、生产和销售,产品主要应用领域包括新能源汽车变速系统、传动系统、电池系统、悬挂系统等核心系统的精密机械加工零部件。 不到十年时间,越安就成为汽车精密铝合金零部件细分领域的龙头企业之一,客户体系优质,且近年来收入规模增长速度较快,具有优势竞争地位,也是国内众多知名电车品牌的一级供应商。 硬实力和名声相得益彰,而这也是新锐为什么会把主意达到梁氏上的原因。 把性能和前景吹得再好,梁沂洲也有点兴致缺缺,比起普通电车,更让他感兴趣的是在电车里投入的智能驾驶技术。 只要是没被一句话直接定生死的,都代表还有商讨余地。 高灿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新锐这些年确实在提升智驾上花了不少心血,也取得一定的成果,忧的是他没预料到梁三会剑走偏锋,问起这话题,事先毫无准备,对这方面了解得也不算多,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个切入点开始介绍。 梁沂洲今天耐心足,没催促,见他犯了难,才开口:“高总也可以打通电话,让你们负责智驾的工程师亲口介绍。” 或许没其他嘲讽的意思,高灿却听出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让人有种无地自容感。 不过谈生意,讲究的是三分形于色,七分藏于心,他很快掩下那份难堪,恢复到谈笑风生般的自得状态,连着从口中蹦出几个专业术语,记忆泊车、高速、城区LCC、高速领航辅助驾驶…… 听着相当能唬人,当然前提是对方是个只懂皮毛的门外汉。 高灿自作聪明了一回,心里多少有点忐忑不安。 梁沂洲眼神清冷,态度不明不白,“今天就到这儿,下回再谈。” 是成了还是没成? 下回又是什么时候? 通通让人摸不着头脑。 梁沂洲直接去了洛杉矶国际机场,没在See's candies找到言欢最爱的两种口味,在手机上问高灿:【高总知道peanut brittle和mint creamlollypop这两种口味该去哪买吗?】 收到这条消息的高灿欣喜若狂,证明这事没彻底黄,至于对方问的什么,他也清楚,他女儿最爱的就是这家店的巧克力。 【梁总,回头我帮你问问,买到了直接寄到北城去,您看怎么样?】 梁沂洲:【那就麻烦了。】 下午四点,梁沂洲回到北城,先去了趟远洋,没瞧见人,问张嫂:“太太今天要加班?” 今天是周日。 “太太有几天没回来了。” 梁沂洲想起下飞机后发给言欢最终石沉大海的消息,无端被搅乱了心绪。 没多久,耳朵里飘进一条让人愣怔的消息:言家将于今晚七点举行婚宴。 婚宴的对象就是前不久闹出大新闻的秦家二少爷秦执和言大小姐言欢。 这消息还是秦隐掐着点传给他的,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有点棘手,但不算完全在意料之外,梁沂洲解开衬衫最上面的那粒纽扣,转头上了车,坐的是驾驶室。 他一手托着方向盘,一手执机,在群里发消息:【言家的婚宴是怎么回事?】 周泊予这几天也不在国内,和赵泽几人约着去里斯本赌了场,赌得昏天黑地,北城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梁沂洲这么一问,直接把他们问懵了:【言欢要和秦执结婚了?什么时候?】 周泊予另外还私信给了梁沂洲:【你和言欢离婚了?】 不然言欢怎么会和秦执结婚,不怕犯重婚罪? 梁沂洲突然有些心烦,没回消息,手机随手丢进扶手箱,点上一根烟抽,只抽了半根,烟头就被灌进来的风扑灭。 他把车窗升起来些,那烟最终没再点上。 车顺着五道营胡同往里开,多的是青瓦红砖,一片热闹一片冷清的,位于皇城根下的言家老宅另成一派风光,庄重肃穆,明明住着不少人,里面却是一点声响都传不出。 梁沂洲扣好纽扣下了车,第一次被拦在外面,自报家门后门口的安保依旧寸步不让,其中一人转述老爷子的交代:这个时间点,不见外人。要是来祝贺的,请在晚上七点准时到场。 梁沂洲神色黯了下来,眼底泛着光,乍一看,触目惊心的寒凉,音色也冷,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让这人再去传一次话。 传什么呢? 就说来的是言家大小姐言欢的合法丈夫,言老爷子的孙女婿。
第19章 19 那会言欢还不知道梁沂洲已经来了,上锁两三天的卧室门被打开,先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她没回头看,也不需要她回头,沙发右前方立着一面古铜边全身镜,把对方的身影清清楚楚地映了进去。 脚步声越来越重,是人逼近的讯号,男人个高腿长,没几秒就定在她身后,撑开双臂,以半包围的姿势环住了她。 言欢起身,旁若无人地给自己换了个座位,然后才慢悠悠地侧眸看向他,眼神淡而凉,“上次没仔细看,现在一看,你脸上的伤好得还挺快。” 秦执保持着吊儿郎当的姿态,许久不见的痞笑重新挂在他唇边,“秦彧怕我丢人,斥巨资拿最好的药膏给我抹的,好得能不快?” 一面也不忘观察她,出乎意料的从容,仿佛被逼着结婚的那人不是她。 还是说,她真的留了后手? 这种猜测让秦执慌了一阵,散发出的气场跟着变了样,从看似张弛有度变成局促紧绷。 虽说言欢这几天自由受限,其他大小姐该有的待遇是一点不少,一天光吃吃喝喝的东西能送进来十几回,就在五分钟前,佣人又送来一盘凤梨。 在秦执直勾勾的视线里,言欢姿态依旧不疾不徐,拿起叉子,将凤梨送进嘴前问:“你要不要来点?” 秦执在心里冷笑一声,半顺了她的意思,三步并作两步朝她走去,突然定格两秒,攥住她细腕,一寸寸地收紧,等到力气不适合再施加时,直接将她的手牢牢反扣在沙发背上,眼里凝着一股不死不休的狠劲。 言欢皱了下眉,暗暗提了口气,准备一鼓作气挣脱他的束缚,但只成功了一半,曲腿时的重心不稳,致使她朝一侧跌去,胯骨撞到沙发扶手,实木材质,异常得疼。 秦执心口惶然,下意识松开手,空气沉寂几秒。 言欢揉了揉发疼的手腕,脸上不再能看出一点情绪。 无所谓的姿态看得秦执又气又笑,一个倾身,想要堵住她的唇。 在距离几乎拉到不能再近时,言欢才给出些厌烦的表情,转瞬别开了脸,意外瞥见地上死气沉沉的凤梨,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段意味不明的话:“切好的水果长时间不吃,暴露在空气里,它是会慢慢腐烂的,到那时候,就算你切掉腐败的那部分,只吃下完好的另一部分,也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危害,聪明的做法是,整个丢弃。” 秦执只听懂了其中的表面意思,深层含义没待他细致剖析,她又说:“被人为圈养的猛兽,时间越久,爪牙磨损得越厉害,可它说到底也是猛兽,一旦冲出了那座囚牢,本能的兽性还是会发作。” 剑拔弩张的气氛里,言欢倏地施力,右手借机彻底挣脱开桎梏,拿银叉尖口猛地刺向男人的眼睛。 秦执瞳孔一缩,身体后倾,腾出空间避开,等到他回过神,陡然意识到银叉的落点距离他刚才眼睛的位置还存在两公分的距离,换句话说,这叉子是伤不到他的,只能起到一个威慑作 用。 而这时,言欢已经从沙发上离开,走进浴室,没关门,不一会水声潺潺。 秦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朝那看去,言欢正把自己的两条手臂放在水龙头下来回冲洗,生怕沾上一星半点的毒素。 大概过了五分钟,她拿起一条干毛巾离开,当着秦执的面,不紧不慢地擦拭着皮肤上的水渍,闭口不谈刚才那段插曲,只问:“你什么时候走?” 逐客令下得坦荡又无情。 秦执不着急回答,更没有走,坐到她坐过的位置,故作平静地翘起二郎腿,“接到任务,让我看着你,看到七点晚宴正式开始。” “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什么意思?” 她懒得跟他废话,“晚宴开始不了的。” “你说了算?”她气定神闲的姿态,其实已经让他信了几分,以至于这声质疑更像再问“你想做什么”,或者“你做了什么”。 言欢看穿他的困惑,实话实说:“我什么都不想做。” 秦执低下眸,若有所思。 “你要是不信,那我们就赌一把。” 她一字一顿,压实了每个音,“我赌这场婚宴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我要是赢了,你以后就别随便在我面前蹦跶了,对你对我都好。” 秦执沉默了会,一针见血道:“你就这么不想和我结婚?” 类似的问题不是他第一次问,言欢不胜其烦,连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说,只吐出一字:“是。” “为什么?” 还是一样毫无营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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