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她轻声细语,“我可以边等边通知。” 要命嘞,今晚这老男人怎么看着这么瘆人?别再和她说话了,就让她一个人在夜风里瑟瑟发抖吧。 梁沂洲不明白她在害怕什么,淡淡说:“我让老赵送你回去。” 言兮只能点头,等他打完电话,避洪水猛兽一般,逃出了别墅。 梁沂洲心情就那么好了些,问言欢:“她怕我?” 言欢想了没想,照实说:“怕。” “你不怕?” “三哥就是三哥,为什么要怕?”她口吻轻快,不是装出来的。 屋里只亮着一盏灯,灯光投射轨迹并非固定,会从房间的各个角落流转,隔了十几秒,扫过她的脸。 他没有错过。 亮白光束包拢下,她的五官看得清清楚楚,两腮晕上胭脂,像雪后枝头的梅,红白分明。 梁沂洲视线垂到她身前的酒杯上,里面还盛着晶莹的液体,有零星的桂花漂浮,他明知故问道:“喝酒了?” “喝了一点儿张嫂酿的桂花酒。” 睫毛掉进眼睛里,言欢抬手揉了揉,音色莫名跟着发痒发紧,“三哥要不要尝尝?” 她身上酒气不浓,更多的是她自带的气息和沐浴露的味道,柑橘草木香,柔和清冽。 他记得没错的话,她的酒量不好不差,这点酒醉不了她,醉的人是他。 他用略哑的嗓音应了声“好”,随即倾身压向她,捧住她的脸,吻了上去。
第23章 35 吻得毫无征兆,也毫无章法可言。 就像戏剧还没开始铺垫故事背景,就已经转入高潮,让人头脑一片昏蒙。 他应该也是喝了酒,不同于桂花的清香,唇舌缠绕间过渡而来的气息是不浓不淡的葡萄酒香,他不喝拉菲,那是康帝,还是丽伯特?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红酒的味道可以这么好。 在紊乱的啄吻声里,言欢想起了在国外的那几年。 言庭越不希望她做一个有主见的人,这不方便掌控,他只希望她成为一个漂亮但没有灵魂的交际花,好为言家打开在海外的社交圈。 在他明里暗里的示意下,言欢开始结交一些相同阶层的人,但她不拿他们当朋友看,只当他们是玩乐的搭子。 他们约她的地方太脏,她几乎不去,为了不显示出自己的格格不入,她经常组局约他们来自己在英国的其中一处房产,当作派对的常驻地。 派对动物们玩得很开,大.麻卷成的烟是他们助兴的必备品,还觉得不够尽兴,就用更浓更烈的玩意儿。 飘飘然的灵魂向肉|体臣服,不用颜色和品种的花扭在一起,毫无修饰的欲望从花芯里涌出,化为糜烂的汁水。 这群人爱欲真难看。 她冷眼旁观,心里这么想着。 言庭越有些手段不光彩,但不代表他没有下限,得知言欢身边这些朋友的“恶趣味”后,特地打来电话交代,长篇大论绕不开一个核心:别碰不该碰的东西。 这就意味着,言庭越想养废她,养废的手段可以不计其数,但不可能是让她沾上毒瘾,然后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传出去,也有损言家的名声。 言欢虚心受教,挂断电话后又约起这群瘾君子,渐渐的,她也习惯了他们的“恶心”。 与此同时,她快要察觉不到自己体内情欲的存在了,直到一天晚上,她梦见了梁沂洲。 ——她对他是有欲望的。 所有无法言述的梦境里,他会用同一张脸、不同的身份出现,配合她完成一次又一次的表演,就像情人为了增添情趣,将灵魂毫无保留献祭给阿佛洛狄忒女神前,一场酣畅淋漓的变装游戏。 他们很少赤身,她身上总会裹着他的衬衫,oversize,中空,一灌进风,就鼓得厉害。 而他只穿一条西装裤,皮质腰带总是松松垮垮地束在腰间,好像她轻轻一扯,他就能呈现出最为原始的状态。 在他密不透风的吻落下时,她总能及时捕获到他别样的炙热,这感觉很奇怪,就像它握住了源源不断的生机。 每到那时,她还会想起汽水是什么滋味的,咕噜噜,冒着气泡,吞咽进喉管,呛得有点疼,但会让喜欢自虐的人欲罢不能。 …… 言欢感觉到自己脸上湿漉漉的。 那是长时间被夺取呼吸无法适应沁出的生理性泪水。 女人难以在力量上同男人较量,性|爱也是,她眼睛里全是水务,他却干燥得过分,仿佛一个不受普通欲念影响的情场老手。 片刻,她改变了这种认知。 他的目光基本都是温和的,清明到装不下多余情绪,现在不一样,他多多少少受到了欲望的支配,涌上时,那股冷淡劲无一生还,尽数被冲垮,眼底剩下烧灼的火焰,险些烫伤她。 在他的气息开始紊乱前,言欢下意识摆出了扭捏的姿态。 反应过来,只觉自己好笑。 卖乖的次数太多,她差点都信了自己是真的乖。 瞥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她贴了上去,空气霎时变得稀薄。 哪怕这会的主动权不在她手里,过了电的酥麻感还是密密匝匝地侵袭而来。 渗出的汗液乱七八糟地留在对方的肌肤上,勾画出一副最莫名其妙的毕加索画。 这画只完成了一半。 是梁沂洲喊停的。 他提前透支了欲望,代价是中途清醒后铺天盖地的后悔。 落到另一个人的眼里,不好看,也让人心凉。 如果他不在离开前抛下一句“对不起”的话,气氛或许不会如此僵。 言欢是真愣住了,感觉自己又做了一场梦,偏偏残留的触感太清晰,做不了假。 她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胸口上沾着汗液,分不清是谁的。 梁沂洲打算在客房将就一晚,这是最好的冷静方式,但他没有,去外面吹了会风,偏偏又忘了五月底的夜风里也含着燥热的因子,体内的那天热意差点卷土重来,逼得他裸着上身在85度的冷气站了足足十分钟。 他拿这折磨人的十分钟,仔细回忆了下他离开前最后接受到的眼神,不及他的狼狈,却有着他难以匹敌的复杂。 她站在那里,像嵌进悬崖岩石缝隙里的一朵蒲公英,也像空谷里回荡的一缕风,广阔又忧郁。 又过了会儿,梁沂洲关了空调,由西而东,走到主卧门前,抬 手曲指,几秒后又放下,直接开了卧室门,言欢已经睡下。 她睡觉总爱侧身睡,身形纤薄,每次都只安安分分地占据一小块区域,不见怼人时的张牙舞爪,乖得过分。 床头柜上倒放着一本书,封面红绿参杂,花里胡哨的,书名宋体白字,写着《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梁沂洲拿起看,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停留的那一页——靠近心脏的左边,有相当应景的两行诗: 我又饥又渴,而你是水果 我痛苦崩坏,而你是奇迹 有什么东西猛地敲击了下身体阴暗角落里的鼓,人皮膜被击穿,藏在鼓里的情绪以排山倒海之势倾泻而出。 这时床上的人一个翻身,拿硬邦邦的背对向他。 他怔了怔,回过神,一脸平静地放下书,绕过床尾,走到另一侧轻手轻脚地躺下。 中间隔着一条互不侵犯分界线。 凌晨四点左右,梁沂洲才睡过去,早上七点被生物钟叫醒,身侧床位是空的,这是他们同房以来的第一次,他大脑短暂地出现了雪花状的空白,导致双脚落地后的实感推迟几秒才来。 言欢已经在用餐,看见他后,弯着眼睛叫了声:“三哥。” 依旧叫他“三哥”,口吻也听不出异样,态度若无其事的,仿佛也认定昨晚只是他们意乱情迷下的失误,不值得放在心上。 也或许是她有心揭开这个错误。 一切倒回到最开始。 可雁过也会留痕,这事没这么好翻篇。 - 周日上午,言欢和梁沂洲受邀参加秦彧的葬礼。 这种场合化太浓的妆容易落人话柄,可要是一点不化,衬不出自己耀武扬威般的气场,于是言欢往脸上抹了层气垫,腮红和唇膏用的都是奶茶色,眼线没勾,大地色眼影涂上又用棉签消去,最后留下稀释的水墨画般的痕迹。 比起秦彧生前的风光,这场葬礼办得相对好点寒碜,前来悼念的人零零总总几批加起来也不过五十人,不请自来的也有,是被秦彧坑骗过倾家荡产的前各企业高层们。 葬礼中途还闹出了一段鸡飞狗跳的插曲。 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出现,提着一个桶蹿到墓碑前,电光火石的工夫,将散发出恶臭的污秽全都倒到碑上。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等他们闻出那是粪便的味道后,还没来得及退避三舍,又冲出来一对中年夫妇,一会儿骂骂咧咧,一会儿哭天抢地,重复率最高的一句是:“我那苦命的女儿啊,你在天有眼,这畜生终于遭报应了。” 秦彧祸害过的女人太多,其中不乏因承受不了凌辱,将自己的身体从万丈高空抛下的。 想来他们的女儿就是其中之一。 等他们被秦家带来的保镖拉走,从刚才的哭闹和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中,言欢还原出了一个相对清晰的故事。 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秦彧参加饭局看上了一正在打工的女大学生,女孩涉世未深,招架不住糖衣炮弹的攻势,很快沦陷,心甘情愿地将身心献给了秦彧。 秦彧对她自然只有欲,没有情,见她这么容易得手,征服欲渐渐消失,只剩下得不起劲的厌烦,不过一周,将人转手给当时生意场上的合作对象,女孩不愿,一哭二闹,他们就给她上了药。 隔天早上,女孩从二十三层楼跳下,不仅没留下清白,还摔了个粉身碎骨。 总而言之,是风月场上滥俗的一桩情事。 过去这么多年,没几个人记住,真正放在心上的只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母。 言欢抽回视线,片刻眼睛里撞进另一道身影。 看到秦执后,她才对言兮口中“渣二祖最近的状态就跟被屁蹦过了一样”有了具象化清晰的认识。 穿的一身黑,衬衫纽扣一如既往地敞开两粒,眼下的沉黯前所未有,面部其他区域也是浓墨重彩的,尤其是颧骨处,一边被割开一道口子,刚愈合不久,另一边是大片的青紫。 像给自己画了套战损妆。 是秦彧得知到嘴的鸭子飞了后暴跳如雷,狠狠打了他一顿,还是他跑出去惹是生非同人互殴,不得而知。 最后这问题的答案是梁沂洲解答的:“是秦隐。” 言欢露出诧异的神色,“秦隐打他做什么?” 他们两兄弟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相互间无爱无恨,同陌生人无异,感情淡到比凉白开还要品不出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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