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执深吸一口气,“他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我会进秦氏工作,一步步爬到最上面,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言欢不忙着否定,懒懒反问了句:“那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秦执第一反应是:报仇。 看穿他的想法,言欢笑了声:“我们确实算青梅竹马,从小到大,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远远比我和三哥在一起的时间久,你也远比他在一些生活习惯上了解我。” “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知道我习惯几点睡,知道我爱逛哪些地方,可是,你又有多少次将你对我的了解付诸于行动?说到底,这些也不过是浮于表面的了解,你从来没有想要真正去认识、触碰我的灵魂,相反,你只会将你的喜欢套用在我身上,用你的个性去束缚我的性格。” 他明知道她不爱吃刺身、寿司,却总是带她去他自以为不错的日料店。 他追求刺激,追求各类极限运动,却在明知道她有恐高症的情况下,不管不顾地带她去蹦极,她不愿意,甩了冷脸给他看,他就回以更冷漠的眼神,将她撂在半路。 那年她十六岁,一个人在冷清的郊外游荡,好在她等来了梁沂洲。 意外深处泥潭的少女们总会幻想某一天能迎来拯救自己的英雄,但这是言欢一向嗤之以鼻的。 除了父母和哥哥外,她在其余感情上一直冷静自持得过分,极其讨厌依附旁人。 可当那天砰砰的心跳声敲响她耳膜后,她恍惚意识到自己不过也是个俗人。 那是她第一次对梁沂洲动心,可却不是她第一次对人动心。 言欢把话摊开了说:“虽然你不够了解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刚才你的想法不算错,只是我这人很贪心,鱼和熊掌一个都舍弃不了……所以,我不单要报仇,恢复自己以前的风光,我还想要很多很多的爱,独一无二 的爱。” 秦执听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不认同爱存在着优劣和偏颇之分,“说白了,你就是不相信我爱你。” 言欢摇了摇头,“我相信你爱我,但我不相信的是你的爱能给我带来任何有实际效用的东西,比如稳定的情绪价值,又或者能把心脏捂得暖暖的安全感。这些都不是你能做到的,加重我的患得患失和对周围人的敌视才是你爱里藏着的伤人利器。” “高中那会,很多人追你,就算你不喜欢她们,也不打算和她们交往,但只要她们邀请你,吃饭也好,看电影也罢,你都不会拒绝。” 她别开脸,看向一旁的灯柱,就为了那点光亮,飞蛾猛地扎进火海,连命都不要了,真愚蠢。 “是不是只要你认为你在和她们来往时,管好了自己的手脚,只要你心里想的一直都是我,这些来往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认清一个人后,他的心理自然会变得很好剖析,现在的秦执在她面前,连赤|身|裸|体都算不上了。 “你还自负地认为凭借我们十几年的感情,就算你真的稍稍犯了点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我也会乖乖在原地等你回头是岸。” 秦执喉结剧烈滚动了下,“我说过,我没有碰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他根本找不到重点,言欢不想听,自顾自往下接:“你太高估我的度量,我从来不是一个只会乖乖站在原地等待爱自己上门的人……换句话说,你不是皇帝,我也不想当什么皇后娘娘,正宫的大度我不需要,我更不打算活成你爱情里的苦行僧。” 她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她爱的人,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只要她出现的时候,他就只能看向她一个人。 言欢开始不耐烦了,突然加快语速,“秦执,你给我听明白了,你的软弱、自大、把握不准的分寸感才是我们之间不可能在一起的最大问题,和三哥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没有三哥,我也不能和你有什么——哪怕在这世界上第一个让我心动的人是你。” 最后一句,杀人诛心。 秦执被当头一棒,不可置信取代他所有的情绪,凭着本能,他紧紧攥住她的手腕,肌肤与掌心间包着一条手链,男人的力道越重,手链嵌得越紧,传来痛感也越清晰。 “你刚才说什么?” 言欢没有逃避这个问题,“我对你动心过。” 虽然只有一次,也足以让她差点就喜欢上了他,意气风发叫她公主的天之骄子,谁不会心动? “偏偏那天下午,你就和其他女生一起去看电影了。” 她口吻嘲弄,“你怪不了别人的,是你一步步把我越推越远的。” 秦执顶着如雷的心跳声,着急忙慌道:“如果我以后只看向你一个人——” 言欢冷冷淡淡地打断:“太晚了。” 她看向他,“其实我们都知道,我们早就回不到过去了。” “你从小得到的东西太多,总是觉得不管你做错了什么,不管你伤害的那个人是谁,对方都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别人或许是这样,但我这人小气,给不起第二次机会,更不可能让你用你手里的那把枪反反复复地杀死我。” 空气安静了会。 僵持的氛围有增无减,是风吹不散的。 即便被说到这份上,秦执还是没有彻底放弃,他也知道自己今天过分自甘自堕,可被逼到绝路上的人管不了这么多,多种复杂情绪参杂在一起,他开始语无伦次,聊起他们过去的温情,还第一次同她坦白起了自己背地里的付出。 言欢默默听着,等他说完才来了句:“所以你是在怪我有眼无珠,看不到你的付出吗?还是在指责我不识趣,明明都对我这么好了,我却总是不领情?” “我不是这意思。” 言欢已经不在乎他究竟什么意思,“怪不得你每次对我'好'完后,态度都会变得格外冷淡。” 用他自以为的真情去触碰她的心,稍稍一碰壁,得不到她正面的反馈,就退避三舍,如同躲洪水猛兽一般,事后又百般给自己的懦弱找借口,指责她不识好歹。 “秦执,自我感动可以,但别把自己骗进去了,你爱我,但远没有你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爱我。” 言欢暗暗吸了口气,“直到现在,你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胆小懦弱,只顾着从别人身上找到自己不幸的原因。” “一面又想要的太多,偏偏没那能力拥有,到最后连自己原本拥有的也全都失去了。” “在没有实力、主导不了自己人生的情况下,做人可不能既要又要。” 她知道自己以目前的能力,没法达成一口气达成自己真正的目标,所以才会一步一步拆分细化。 比如在和梁沂洲的婚姻上,显而易见,短时间内她无法得到他的爱,只能先通过确定关系来获取更多朝夕相处的时间。 而这就是她和秦执间最大的区别。 言欢抿了下唇,一抬起眼皮,就和秦执目光撞上,离散的魂归拢,对刚才的话题来了句总结:“我们都是自私的,不会为了对方委曲求全,和你不同的是,我身单力薄,没你那么多精力可供自己折腾,自然也没有勇气和力气要去扶住一个随时都可能倒下的你。” 秦执那点不成熟的喜欢,随着他对她怨怼的不断加深,渐渐变成躯壳里的阑尾,只要不病变,只要感受不到痛楚,就不会有人想着大费周章去切除。 可是该切除的东西还是得切除。 今天也总算能切干净了。 秦执大脑出现负荷过重后的空白,耳边滋滋的电流声烦不胜烦,他尝试着甩开,最后成功了,也彻底把其他所有杂音和从她身上传出来的声音甩开,等到他从迷茫中抽身而退,她已经离自己隔了近五米。 他无意识地抛出了一个问题,“你喜欢梁沂洲这事,我都能看出来,他这么精通算计、擅长拿捏人心的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这问题无疑脱离先前谈论话题的中心,却把言欢问住了。 是啊,他都能看出来的秘密,梁沂洲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毫不知情? 真的应证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梁沂洲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面前失去玩世不恭的姿态,只剩下了克己复礼? 以前的三哥明明不是这样的。
第26章 25 后来那一整天,言欢都心不在焉的。 她将过去自己和梁沂洲相处的画面在脑子里反刍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可以作证他究竟是不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说白了,她那点小聪明根本看不透他,至于他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她问不出口。 乱七八糟的思绪勾缠在一起,连时间过去多久都不知道,浸在水里的肌肤都被泡到发白,忽然她听见浴室门被人敲了几下,男人微哑的嗓音传来,叫她的名字。 她嗯了声,怕他听不见,又说:“我在,怎么了?” “已经四十分钟了。” 隔着门的缘故,梁沂洲的声音越听越闷,言欢还听出了别的意思:怕她泡出什么意外。 “马上出来。” 言欢擦干身体,穿上睡裙,片刻又脱下,换了件真丝睡袍披在赤|裸的肌肤外,裹挟着蒙蒙的水汽离开浴室,意外发现梁沂洲就站在离磨砂玻璃门不到两米的地方,两个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她做足戏,避开,他却直勾勾地缠绕过去。 这是第一次,有点奇怪。 就在她准备开口前,他平静地上前两步,伸出手,将她不小心勾到门把上的腰带取下,避免一场让人面红耳赤的走光。 出乎意外的走向,言欢稍稍愣了下,等人从身侧经过,她慢腾腾地扭过头,对上他被挺阔的后背,往下看,是被西装裤包裹 住的两条腿,黑色一衬,修长瘦直。 她忍不住想,如果刚才的情况一模一样发生在他身上,她是绝对不会提醒他的。 毕竟她早就想拽下他全身的包装了。 梁沂洲今晚的澡洗得比平时久,洗完也没有直接回卧室,在书房待了两小时,那会言欢还没睡,靠在床头看书,从素白封面看,不是上次那本。 梁沂洲压下卡在胸腔的无名气流,掀开被子,淡声问:“明天下午有没有时间?” 言欢眨眨眼睛,说有,然后问他怎么了。 “去趟天街苑见见爸妈,”他顿了顿,“可能还要住一晚上。” “好,我明天上午再整理行李。” 梁沂洲嗯了声,“明天下午不用等我,让老陈先送你去。” 言欢一愣,“就我一个人去?” “害怕?”她这呆滞的模样看着意外有趣,梁沂洲的情绪忽然明快不少。 又不是没去过,有什么好怕的? 只不过以前是以表外甥女的身份去的,现在变成儿媳妇,多多少少会觉得不自在。 言欢正要开口,被梁沂洲截断:“我有事要处理,见完面,我就去天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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