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框里的文字被她一键删除,改成较劲般的三个字:【我可以。】 一来一回的对话下来,言欢把正事忘了,明月沙哑的声音无缝衔接上:“我忘记拿换洗衣服了,在卧室,妹妹,你替我拿一下呗。” 言欢甩给她一个“少攀亲”的警告眼神,“你是第一个知道我身份后还敢这么使唤我的人。” 明月来了兴趣,双臂交叠撑在浴缸边缘,“他们 都是怎么做的?讨好、恭维,还是跟在你屁股后面给你提裙摆?” 言欢沉默不语。 明月了然一笑,“看来都有,但你不喜欢别人这么区别对待你。” 言欢依旧沉默。 明月又说:“要是讨好你,能给我换来更多的便利和资源,我肯定也会这么做,可惜这只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言欢欣赏她的坦诚,但有一点说法不能苟同,“我不是不喜欢别人区别对待我,相反我要的就是所有人的区别对待,但这种区别对待和委曲求全的讨好和恭维不一样。” “那是什么?” “是心悦诚服的拥趸和追随,就和小时候一样。” 明月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愣了好半会,忽然笑了,“这所有人里还包括你的梁先生?” 言欢垂下眼,看向纹理分明的地砖,顾左右而言他:“他不想我爱他,但我希望自己能爱上完完整整的他,更希望他能毫无保留地去爱我,这样我就能透过他华丽的表象,去看他内里的脆弱、肮脏和面目全非的疮痍。” 消化完这段话花费明月近两分钟时间,“没想到言大小姐就算谈起恋爱,也不走寻常路,感情观如此标新立异,简直叫人佩服。” 言欢无视她的埋汰,起身,去卧室找到她说的换洗衣物,顺手扔了条干毛净给她,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借用另一间浴室冲了遍澡,出来时醉鬼双手抱膝靠在落地窗边,肩上披件流苏薄毯。 言欢迟疑了会,在她对面坐下,挑明道:“你到底在难过什么?” 今晚这波宣传下去,虽然会引发强烈争议,但也是明月打开国外知名度的第一步,加上她粉丝号召力强,焚芝这品牌在国内更上一层楼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喜可贺的事,她非要借酒消愁,事后还拿各种插科打诨掩饰。 明月将下巴抵在膝盖上,露出后背上的疤,“在难过我背上这疤这辈子都除不去了。” 她歪着脑袋,“不瞒你说,看到礼服后面被人划成那样子后,我心里其实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不用穿上它了,帮我避免了这块疤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言欢不打算同认识仅一个多月的人推心置腹,碍于凄凉的气氛摆在这儿,她就算不顺着话茬往下说,对面这被情绪冲昏理智的女人估计也会一股脑向她倾吐完,所以这会只能配合对方演出,故作好奇地问:“后背上的疤怎么来的?” 明月撩起眼皮,“小时候被开水烫伤的。” “意外?” 她摇头,“人为,我爸浇的。” 言欢心微微一皱。 “其实我以前不叫这名字。”明月笑意不达眼底。 她没说叫什么,但言欢隐隐能猜到不会是什么好听的名字。 明月不满她的沉默,边扯她衣服边问:“大小姐,你十岁时在干什么呢?应该是被爸妈揽在怀里,生怕你磕着碰着,又温声细语地哄着。可你知道我十岁时是什么样子吗?” “十岁,我才第一次有了和我爸、我弟弟同桌吃饭的资格。” 饶是她这么说,对面的大小姐那张漂亮的脸上还是写满了“你说的这些我没法共情”的坦荡,末了冷冷清清反问一句:“说完了?” 明月噎了下,然后眼睁睁看着她撩开裙摆,“疤痕这种东西,你可以当作耻辱,也可以视为勋章,就看你能不能转换思想。” 言欢的疤在大腿内侧,细长的一条,看着不深,激光应该能抹除。 明月问:“你为什么不除?” “这疤是我小时候我跟我堂妹争一个玩偶落下的。” “你抢赢了?” “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不存在赢这一说法,非要说起来,是她赢了,娃娃最后到了她手上,不过当天晚上我就去她房间抢回来,当着她的面把娃娃剪了个粉碎。” “……厉害。” “你说得也没错,激光确实能除,但这也算我的勋章,为什么要除?”言欢抚摸自己腿上的伤疤,画蛇添足地补上一句,“幸好没除,他特别喜欢亲我这地方。” 明月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谁,露出荒唐的反应,“你确定他亲的是这道疤,而不是别的部位?” 说起荤话来还没完没了了,言欢冷眼瞧她,“你要不再去洗次澡,顺便把脑子也洗一遍?” 明月见好就收闭上嘴,这一遭过后,再次开口时话题拐了个大弯,“你在圣马丁学习快乐吗?” 压力与兴奋并重的时光,达不到纯粹的快乐,但言欢还是弯了唇角,“大二认识了几个爱疯爱闹的人,也算快乐,跟着他们也学到不少东西。” “真好。” 明月露出艳羡的神色,稍顿后说:“我小时候穿的都是邻居穿过的衣服,也可能因为这样,我现在才会走上这条路——借艺人的身份,为自己服装设计铺路,焚芝是为女性打造的品牌,我希望有一天能被所有人看到。” 言欢看她两秒,起身。 明月叫住她,“干什么去?” “睡觉。” 快走到客卧门口,言欢止步回头,“你刚才说错了一件事,我十岁的时候,并不是在父母的怀里撒娇。” 明月一愣。 她淡淡续上:“那一年,我和我哥以苦主的身份主持了他们的葬礼,到今天为止,过去最疼爱的我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 “明月,把人生当成一场不断失去又可以不断得到的冒险游戏,你会活得畅快很多,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要真过不去,那就亲手去斩断绊住你的那些荆棘。” - 梁沂洲盯住“我可以”三个字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回,心烦意乱地将手机反扣到床头柜上。 过去他习惯一个人生活,现在好不容易适应了两个人的生活节奏,反被三天两头不着家的人弄到精神恍惚。 对于安眠药的耐药性越来越强,两粒都快不顶事了,以为让呼吸沾染上她的气味会起到一定程度的调节作用。 奈何床单一天一换,她烙在枕头上的专属味道已经消失殆尽,连微弱的香水尾调都捕捉不到。 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他不打算去罗马,只想在平和的夜色里睡个安稳觉,上天却和他作对,堵住了所有能让他得偿所愿的通道。 他干脆放弃今晚的睡眠,拿着打火机和一盒烟去了顶层露台,一开始他没抽,只是点上含在嘴里,烟膜黏在上嘴唇的触感实在不好,他吐出,碾碎在掌心,重新敲出一根来抽。 无风无月,烟雾聚拢得很快,许久不散,迷蒙的雾色里,浮现出一双同等迷离的眼。 也正是这样一双眼,稍有不慎,就能被带进她编造好的故事里。 梁沂洲沉沉吐出一口气,试图驱散眼前的虚假景象,赵泽邀功请赏般的一条消息在这时进来:【昨晚那场时装秀我可是好好替你宣传了一波的。】 梁沂洲没看明白:【替我?】 赵泽:【那个叫明月的,不是和言欢有点关系?替她宣传不就是替言欢宣传?你和言欢又是夫妻,替言欢宣传可不就是替你吗?】 套娃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梁沂洲神色平淡,回复的内容却难掩嘲弄:【你别搞错了,这人和言欢、我都没什么关系,你想邀功就去找当事人。】 赵泽:【你在生气?生谁的气?我应该没招惹你吧?】 这几个问题梁沂洲一个没回,退出聊天界面,顺手将对话框从记录里抹除。 赵泽狗皮膏药一般,又打来电话,梁沂洲没打算再听他废话,手却稀里糊涂摁下接听键:“难得你这个点还没睡,出来一起吧?” “去哪?” 赵泽说出一个和林间居类似性质的娱乐会所,“放心,这回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全是你认识的。” 梁沂州正要说什么,背景音里插进来一道男嗓:“阿洲不是刚把言大小姐哄回家,这会夫妻俩估计正好 着呢,你大半夜骚扰他,还想把他拽来干什么?月老当腻了,早八百年前牵好的红线都想剪断了是吧?” 赵泽反应过来,尴尬地冲电话笑了两声,“你当我没说吧,继续抱你的老婆去。” 梁沂州额角突突跳了几下,尚未挂断的通话里又扑进其他不和谐的声音,比如哪对夫妻闹掰,互戴绿帽,最终分道扬镳。 挑起话题那人慢悠悠地补上一句:“听说给他戴绿帽的情敌还是女人,男人做到这地步,还真是可悲又可叹啊。” “……” 梁沂洲直接把掐断电话,顺手拉黑赵泽号码。 这晚梁沂洲只睡了不到两小时,第二天上午,他去见了秦隐。 自从秦隐上位后,梁沂洲同他联系越发频繁,但更多的是秦隐以商讨合作为由的主动联络,至于今天这次合作,聊的还是梁沂洲最关心的智能化驾驶技术。 约见地点在秦氏总部,梁沂洲不是第一次来,对于会见流程,驾轻就熟,迷宫般七弯八绕的建筑被他逛出自家后花园的闲散感。 一进会客室,他的目光就凝住了,定格在秦隐身侧。 秦隐笑说:“这位是我新招来的秘书,相信梁总并不陌生,我就不做过多介绍了。” 梁沂洲用小幅度的点头动作充当多年未见的寒暄,“好久不见。” 简优的五官毫无变化,气质更成熟,及腰长发被她削了一大截,发尾恰好抵在肩头,一身西装套装,衬得人干练利落。 她弯起一个笑,态度不冷不热,“梁总,好久不见。”
第34章 35 都是时间按分秒计算的人,简单打过招呼后,秦隐直接切入正题,“昨天下午,新的智能辅助系统第一次试行完成,跟车、变道、上下匝道等方面都表现稳定,基本也能实现高速零接管。” 简优对着投影仪摁下播放键,幕布里出现一段汽车运行视频,车内无人驾驶,从周遭环境看,应该是秦家在郊区的私人地皮。 十五分钟后,视频播放结束,秦隐侧回身体,给足对方消化信息的时间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介绍词说:“现在市场上做的大多数是纯视觉智能驾驶,在算法和算力上投入大资金,放弃雷达探测和高精地图导航,而我们打算做的是给系统装上一双人眼,让AI具备自主学习能力,学会观察路况并由此选择合适的行车方式,最终实现Full-Self Driving。” “研发的可行度多高?”梁沂洲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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