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很有名,她还是知道的。 由此可以推测其他五花八门的名字都是多么离谱。 她一时间也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给吸引住了,越往后看越睁大眼睛。 陆辞什么时候在她身后的都没有注意。 还是听到他低笑一声,她才回神,回头看到他正站在她的旁边,低头在看她手里的名单。 他伸手翻了两页,扫了一眼,有些好笑地说:“真亏这些人想得出来。” 他笑着抬头,正好逮着一个名单上乱填的人在教室,“李昂,你目标是去艾欧尼亚当ADC啊?” 这话一说,教室里在的人都跟着笑。 李昂摸摸后脑勺,没脸没皮嬉笑着:“反正班主任又看不懂,你就说这名号听起来高不高级吧?” “就你那稀烂的补兵,当ADC我看着都头疼。” “所以我没你不行啊辞哥,等考完了你可千万要带我。” 陆辞低回头继续看她手里的名单。 她这个时候没忍住好奇地问了句:“那个,艾欧尼亚,ADC是什么,是……要出国吗?” 陆辞笑着,很有耐心跟她说明:“一个游戏,艾欧尼亚是里面一个大区的名字,ADC是游戏里的一个位置。” “……” 他往下挨个指着,每个都跟她说,“这个,是一个小说里的学校,现代背景,玄学修真,这是个修真学校。这个,是日漫里的,觉醒了异能的人都会被选到这所学校来,表面上是所普通高校的学生,实际上肩负着维持和平稳定的责任,挺中二的。” 他挨个往下跟她讲,语气几分好笑,说得倒是耐心。 那些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通过他几分耐心的介绍,慢慢有了了解。 她从前很少有机会听同龄人说这些。 她连电视都没有什么机会看,只有做不完的家务活,同龄人常聊的话题她全都一头雾水,所以很难融入到别人的话题里,只是听听都摸不着头脑。 大多数情况下,没有人有义务去照顾到所有人的感受,所以即使她不懂,也很少有人会详细跟她说太多。 能够面面俱到照顾到身边每个人感受的人,在十几岁这个成熟快慢参差不齐的年龄,好像只有陆辞一个人。 只是,从前觉得这是他的好。 现在却觉得,这是否有着他的伤痛。她更希望敏感和细心是他的天赋。 那天算是陆辞回学校以来,从严密的学习中,难得的允许自己喘口气。 那时候是下午放学,离上晚自习还有半个多小时,班委在后黑板抄着大家写的目标,她和陆辞的座位在最后一排,他就这么在她的旁边,没学习,没看书,望着后黑板,班委写一个,他就跟她说一个这些五花八门的由来。 在陆辞的面前,她好像不用遮掩自己穷短的见识,可以很坦然地说,这些她都没看过。 陆辞的神情里没有嘲讽,他笑起来,脸颊有很浅的梨涡,“没关系,等到了大学,这些你慢慢看,都挺好看的。” 然后想起来了什么,转头问她:“你写的什么,我刚刚还没注意看。” “只写了个分数。”她不再窘迫,坦然地说着自己和他的天差地别,由家境的不同,带来的见识的不同,“我家的人、身边的亲戚朋友都不懂这些,没人读过大学,所以国内有什么好的学校,有什么好的专业,大家都不怎么了解,我连手机都是我爸爸用旧以后才给我的,所以……我了解的信息也有限,等高考完看吧,到时候报志愿有得是时间研究,现在先尽量把分数考高一点,到时候选择也好做一点。” 她转头看向他,“你呢?北城大学,是你一开始就定好的目标吗?” 陆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很安静,没有回避地告诉她:“我爸在北城大学,我的目标一直是他。” 放学时间闹哄哄的教室,仿佛回到了某一个夜色微凉的晚上,他们不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而是树影摇曳的长椅上。 她在陆辞安静的眸光中,有那么一个瞬间想要问出口。 他的微信名,为什么是蝉。 为什么是在暗无天日的黑暗里蛰伏的蝉,三年、五年,甚至可能十几年,才能换来一个夏天,然后在暴烈的枝头死去。 为什么。 但她最终没有问,或许她和陆辞在某些方面可以有着共同,可是如果真的有着溃烂的伤口,还没有达到可以毫无遮拦让对方看到的程度。 想在他身边长长久久,要做有边界感的朋友。 班主任到教室里来巡视大家的学习情况,进来先看到了满后黑板的目标,扫了几眼后,头发丝都开始颤抖。 班主任挨个念着那些填得五花八门的人的名字,捡起桌上的书朝男生后背敲过去,“以为我看不懂是吧,啊?想去艾欧尼亚当ADC,你以为老师年轻的时候不玩游戏啊,老师当年在大学宿舍五杀的时候,你小子还在穿开裆裤。” 班上都没忍住回头看热闹偷笑。 李昂一边抱头挨揍,一边不忘回头两眼亮晶晶地问:“真的啊?老师你现在还玩不玩啊,等考完了一起开黑啊。” 班主任都被气笑了,恨铁不成钢地又敲下去,“开黑,还想着开黑,自己抬头看看黑板上的倒计时,还有多少天高考。” 这下班上全都彻底笑开,笑得前仰后合。 几个男生都起哄着,“就是啊老师,狠狠揍他!” 班主任捡起书指着后黑板,“你们也别以为跟自己没关系,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去霍格沃兹学什么,骑扫帚啊?” 班主任回头挨个念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答案,念一个,班上嘻嘻哈哈笑上一阵。 但班主任没有擦掉它们,把彼时叛逆又幼稚的它们都留在了黑板上。在回头时,看到了窗外燃烧绯红的夕阳。 有人顺着班主任的视线看向了窗外,忽然被那片燃烧的绯红吸引,叫着身边的人去看。 吵吵闹闹成片的教室,陆陆续续全都看向了窗外,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拍着照,自以为藏得天衣无缝,拍完立即放回书包。班主任站在教室中央的桌椅间,一同望着窗外的夕阳,眼底无声地藏着笑容。 她坐在陆辞的身边,看着他望向窗外的侧脸。 夕阳在暮色里绯红成焰,燃烧着离别前的最后一页。 她回头看了一眼黑板上陆辞的名字,默念了一遍北城大学。
第28章 . 高中的最后几个月是怎么度过, 其实她并没有太多实感。 只觉得自己像个睁开眼就学习的机器,在教室宿舍和食堂之间反复穿梭,拧上发条就运转。 天气下过几场小雨。 又晴了几场。 温度一点一点攀升, 早春的玉兰花已经凋谢。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学校给高三放了假。所有人都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大合唱, 只是可惜, 很多歌她都没有听过, 或者说只是听过但是并不会唱,只能站在人群里混个气氛。 倒是陆辞,这样的热闹像天生就是他的主场。 许多目光再也不遮掩, 人群中交织着无数投向他的目光。 她在那一刻也能够感同身受地想着,见他的次数是不是也在一天一天的进入倒计时。 她站在歌声混杂的人群里,只能烘托气氛的拍着手掌。这一幕像是三年前, 中考前的那个夜晚,她站在隔壁班的走廊, 看着他在人群中央。 在结果尘埃落定前, 珍惜着最后一个能看着他的夜晚,往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只能靠运气了。 只是, 那时候隔着重重人影, 她连一丝缝隙都不能进入他的视野里。 她只是一个连分走一点注意力都没有的路人甲。 而这个三年的终点—— “温雪宁。” 一首歌唱完的间隙。 陆辞低下头叫她。 夜色憧憧, 灯光明亮, 一晃而过映进他的眼睛。 吵吵闹闹的落幕里。 陆辞跟她说话要稍微提高一点音量,微微俯身离她近些,微勾着笑, 问她:“你怎么不唱?” 她拍着的手停了一下,望向他时干笑了一下, 很坦然地说:“我不会。” “没听过?” “听过,但是都只是听过,所以不太会唱。” “噢那没事,以后多唱唱就会了,高考完出来唱歌叫你。” “……啊?” 她慢半拍举着手,下一首歌已经又开始了,陆辞已经又回到了热闹里,而她还仰头望着他的侧脸,慢半拍的手掌合上,继续做着打节拍的气氛组。 低下头时,唇角却止不住地扬。 后来有人开始向楼下扔着纸飞机,大声念着:“高考加油!!我一定要考上!” 有人起了头,这场哄闹里陆陆续续有了更多的声音。 不断向下飞着的纸飞机从空中划过,带过一条一条看不见的线,彼岸是希望可以抵达的终点。 起初还有老师试图制止,后来年级主任和校长都站在楼梯口,朝着老师摆了摆手。 越来越多的纸飞机不断从高楼飞下,大家见老师们不制止,越来越多的人回教室拿纸和笔,写下愿望后一鼓作气地放飞。 有人飞得远,有人飞得高,烟花一般地从夜空中飞过。 有人只飞出去一点距离就坠落,不死心地又折了一只重新放飞,在看到纸飞机远远飞出去后,和身边的朋友兴高采烈地摇着肩膀。 她仰头看着空中不断起飞的纸飞机,广播里放着的歌还在一首接一首不间断地播放着,尽管所有人都已经没再唱歌,加入了这场将梦想放飞的狂欢中。 身边的吵吵闹闹中,有人叫着陆辞,问他:“陆辞你放了没啊,你来飞一个,看看你能飞多远。” 她转过头。 陆辞就站在他的身边,因为教室的座位坐在一起,所以从教室出来后就自然而然站在一起。 整栋教学楼都是鼎沸的声音,他转过头跟男生说的话没法听见。 但是没多一会儿,来找他的男生跟他说了几句就走开了,又去搭着别人的肩闹成一团。他的笑意和松弛也在他们走开后就慢慢收敛下去。 这场落幕的狂欢一刻未停,他靠在走廊的围墙上,仰头望着无数纸飞机划过的夜空,风吹过很浅的温度,拂开他额前的发丝。 那双眼睛映着夜色浓郁。 还有她读不懂的遥远。 拥挤的人群,她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安静,吹着同一夜的风。 高考前最后一次见到陆辞,是将教室清空布置为考场的那个下午。 所有人都在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打扫教室,她还住在学校,离校手续要等高考后才办,所以一趟趟的书都是往宿舍里搬。 她的书太多了,每次需要清空教室布置考场,她都很麻烦。 但那也是最后一次搬书清空考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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