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证据一旦被警方收到,骆启秋就是死路一条。 但此时退无可退的骆启秋,就像是跌落水中的秋蝉,无论如何都要做最后的拼死一搏,哪怕到最后鱼死网破,他不想放过何松石。 骆启秋的眼睛直勾勾的扫到向美兰,他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向小姐,你了解何松石吗?你知道他的过去吗?或者说,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其实也是个杀人犯,是个扫把星。” 向美兰回过头,看着骆启秋,脸上是平波无澜的寂静,她知道,这是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谓的败者姿态,不外乎就是疯狗乱咬人,她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 向美兰再度看向何松石,正好与他垂下来的目光,微微一碰,随即,他即刻别过脸,一脸淡然地看向骆启秋。 会议室里,一时之间,陷入死一样的沉静,只有骆启秋粗糙的喘息声,在这份寂静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弯着腰重重咳嗽了几声,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猝然指向何松石,一双眼睛里翻滚着滔天的怒火,一眼不眨地盯着向美兰。“老何总,根本就不喜欢他,自小阴鹜,心思歹毒,何太太根本不想多看他一眼,宁愿孤身一人在漂死在异国,也不承认生过他。何松石,要不是徐太,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骆启秋的声音低沉又粗犷,像平地卷起的狂风,再说道:“向美兰,你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东西吗?唯利是图,亲人祸害个遍,手刃长辈,杀了前女友,还提防着现女友。” 向美兰面无表情,她看着发疯的骆启秋,站起来慢慢靠近何松石,却在离着他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何松石没有看向美兰,只是对着骆启秋说:“郭小枫,是你杀的吧。由你来编排我的恶,真是天大的笑话。” 向美兰第一次听到“郭小枫”的名字,却像是被一盆冷水会从头浇到脚,冷的她瞬间冻在了那里。她意识到,这间房间里,除了她以外的两个人里,有一个杀人犯。 骆启秋朝旁边走了几步,避开了挡在中间的何松石,挨近了向美兰说:“你知道吗,徐太有个女儿,叫徐念。你想知道徐念怎么死的吗?” 何松石一把擒住了骆启秋的胳膊,呵斥道:“你没资格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 骆启秋嘶吼着:“何松石!你为什么不接徐念的电话?”他今天会在这里旧事重提,就是疯了,就是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无法扭转,“因为你不敢!” 即便自己要死,骆启秋也不能让何松石好过。 向美兰眼看着何松石就要把骆启秋摔在地上,骆启秋毕竟年纪大了,这一摔肯定得受重伤。向美兰赶紧上前拉开了他们。 骆启秋却趁机一把钳住向美兰的手臂:“我杀郭小枫的时候,她就躲在徐念家。徐念被溅得满身是血!” “何松石从头到尾,就知道郭小枫有伪造他签字骗我 3000 万的念头,却不制止,而是放任她,试探她对自己的忠心。没有通过他的试探的人,就是死路一条。” 骆启秋狰狞一笑,向美兰已脸色刷白。 他接着说:“徐念什么都知道,她把郭小枫藏在自己家;郭小枫死后,她又想保护表哥,不让徐太知道他这个侄子的真面目。徐念在母亲面前只字不敢提,硬生生的,把这些秘密带进了坟墓。”他说着冷笑一声,“但其实,你是怎样的人,你姑姑比谁都清楚!” 这些事,何松石绝不想让向美兰知道。此刻他看到向美兰震惊的表情,顿时怒不可遏。 这些过往,是他独自一人忏悔的时候,才敢触碰到的禁区。 那个令他深恶痛疾的自己,是被他一直掩饰隐藏在内心深处,用意志力牢牢困住的自己。 他更不想让向美兰看到自己是这样一个人,生性多疑,寡情凉薄,为了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骆启秋紧紧攥住向美兰,手上的力道大的吓人:“你和贺凡的交易,除了拿到风润资本的材料,还有什么?”骆启秋脸上带笑,向美兰吓得差点瘫软在地,“他是不是还给了你一份富利地产的内部账目拷贝?你留了下来,你没告诉何松石,但是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你和贺凡盗取公司机密的罪证,他也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那个 u 盘,就挂在他的钥匙链上,一直在你面前。” 话落的那一刻,向美兰只觉得自己脑袋里一片空白,耳朵里一片嗡嗡作响,她茫然地看向何松石…… 🔒第五十九章 “我如此卑劣、又怯懦胆怯……我害怕你会伤害我!” 骆启秋话落的那一刻,向美兰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只剩空白,耳朵里一片嗡嗡作响,她茫然地看向何松石,而何松石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那目光无波无澜,是他一贯有的,向美兰知道,骆启秋说的是事实,她脸上忽然划过一缕笑,眼睛从何松石的脸上,一点点、一寸寸的往下挪,直到扫到他拿在手里的那串钥匙,以及那上面金黄色的 u 盘。 原来到最后,她堵上自己的前途,用整个的前半生找来的男人,不过只是一个对她时时刻刻都在设防的男人。 也是在这一刻,一向生机与野心如生命力般,蓬勃旺盛的向美兰,忽然间,就枯萎了,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身体里的那股子劲儿没了,什么都没了。 当初的宁致,有了高枝可攀,头也不回的离开,向美兰没有难过,她只是用经济学的角度分析,人的选择,取决于最终的得到。她知道宁致,爱钱如命,所以他会以钱为做任何事的衡量标注,从而做出他最后的选择。 可是何松石不一样,何松石是她愿意交付真心,哪怕舍弃自我前途和人生,都要好好保护的人,她把他当做她人生的一把钥匙。而这把钥匙,连接着她对所有未来的期待啊。 没有遇见何松石之前,向美兰没想过结婚,她不是不想结婚,而是不敢轻易去相信一个男人,可是当她全心全意去信任一个男人的时候,他在她身后,藏了一把刀。 这把刀,随时都是为了戳中要害,而潜藏在他们的甜蜜里…… 向美兰疯了似的挣脱开骆启秋双手的桎梏,何松石想把她往自己怀里拉,她却像受了惊吓一样的跳开了。 正当向美兰坐倒在地上,惊惶无措的时候,警察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他们原本是为了骆晖受贿一案,要带走骆启秋协助调查。在来的路上,总部收到了何松石发的邮件,所以骆启秋现在是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警察冲进来时的动作迅疾勇猛。 被警察摁倒在地上的骆启秋,抬起头,阴狠无比的说了一句:“向美兰,你记住了,我进去了,下一个就是你!” 一群警察冲进来,带走了骆启秋,短短几秒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向美兰和何松石。 她蹲在墙边,一时间还未缓过来。何松石想靠近她,却被她避开了。 两个人许久都未说话,直到向美兰擦干眼泪,慢慢站起来。 她像是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说:“你会把我怎么样?” “我会把你怎么样?”何松石内心压抑着,“如果你没去见姑姑,我原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不害我,我也不会动你。” “见你姑姑?”向美兰皱起眉,何松石的姑姑在刚才的对话里无处不在,但向美兰却还未将姑姑和徐太画上等号。 何松石一把拉过向美兰,从自己手机里翻出了姑姑的电话号码,举在向美兰面前:“熟悉吗?见过吗?”他不是在问她,更像是在训斥她。 向美兰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那串号码,就是徐太的号码,徐太给她发的短信,此刻还在她的手机里。 徐太是何松石的姑姑,前一刻,骆启秋打电话给徐太,那么就是这个举动彻底惹怒了何松石…… 想到此,向美兰终于意识到,何松石从在她家吃饺子那天起,发生的种种异常举动,是啊,她联系了徐太,也就说明她也触碰到了何松石的禁区。 她心里冰冷,想起了刚才骆启秋的话,他周围的女人,没一个有好下场,因为何松石的一念之间,就能要了她们的命。 向美兰看向何松石,却是神色平静,轻声回答,“徐太的手机号”。 何松石看到这样的她,心中更为恼火,如果她此刻,向他求饶,认错,何松石想过放她一马,可是眼前的向美兰,并没有如他所想:“那你知道,你和骆启秋的结果,没差别,只是早晚而已吗?” “所以呢?何松石,那个 u 盘,既然一直在你那里,你为什么不交给警察呢?你有手段,但我也不傻,你没有送我进去,只是因为没到时候。现在时候到了,你拿这个惩罚我?” 向美兰说话间,脸上闪过一抹荒唐的笑意:“何松石,你心里知道,错不在我身上,而是在你那里。我不知道你和徐太的恩怨,但你别拿徐太当借口,来对我撒野。” 她话音刚落,一把夺过何松石手里的钥匙链,举着那个 u 盘,平声静气地说道:“何松石,我坐牢与否,选择权,不在于你,而在于我自己!” 相比于何松石的动怒,此刻的向美兰极为平静,在那一刻心灭后,她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 或许,这就是她的结局,她在梁丰的公司争来争去,求个赢,在金石,又开始新一轮的争强好胜,她折了自己,她以为那时候是最差了,现在才知道,人生没有更坏,只有最坏,还可以坏到极致。 何松石盯着向美兰,涌荡在胸腔里的愤懑,像烈火浇油般,烧烈起来,烧穿了过去,烧穿了未来。 他抬起手,向美兰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那种警惕,是对劲敌的畏惧,何松石没有说话,只是从向美兰手里拿回了那串钥匙。 好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何松石静静看着向美兰,向美兰则注视着阳光里飞舞的尘埃。 向美兰再度看向何松石的时候,心里面的怒火已经下去了,她觉得,有些事,谈开了,说白了,无论以后,何去何从,都没有遗憾。 “何松石,你是在逃避徐太,但其实你一直在逃避过去的你。所以你不想我见到她,你想要让我一辈子都没有任何机会,了解到你的过去。” 他的表情淡漠冷酷:“你就这么想了解我的过去?知道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能让你要挟我,利用我,还是让你知道我是个薄幸无情的人?” 向美兰异常坚定:“我从没想过要利用你!” 他看着她的眼神,并非完全信任:“向美兰,那如果我让你放弃金石的项目,你愿意吗?” 向美兰沉静地看了何松石一眼,对于他的试探,她直面应对:“不会,即便你觉得我是利用了你,才从徐太那里拿到了她抛出的橄榄枝,但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还会有别的人,凭什么我向美兰,就不能做那个人?凭什么我见了徐太,你就这样对我?我们两个今天这样的局面,错的从来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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