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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没心没肺吧。” 饭是吃完了，跟朋友闲聊说说不过脑子的玩笑话之后，宁洛也觉得舒坦了。心里还是有一块地方是疼的，也不想去顾虑了。 程一这种态度确实能让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个人并肩向学校的方向走着，可能说不上并肩，程一真的太高了，但是由于性格原因，也没有什么压迫感。 “我第一次这样跟你聊天。”宁洛说。 “是不是很可惜没能早点对我掏心掏肺啊？” “可能这样才是最好的。” “要ʝ𝒮𝓰毕业的是我啊，怎么你说话这么酸不拉唧。” 宁洛笑笑，“那你想听什么？” 这时到了校门口，风吹得树叶哗啦啦地响。程一走在旁边，突然有了夏天的感觉。 “说一句很高兴认识我吧。” 宁洛点点头，“很高兴认识你。” “怎么跟我想的不太一样，”程一挠挠头，“算啦，趁我最后还能发挥余热，你可以再多利用我几次。” 宁洛也有点感慨，她刚进校不久就认识了程一，转眼间也要各奔东西了。她三年前那些积极的想象，如今想来也是有些可笑，认识了林乔景的室友又能怎样呢，就算自己变成他的室友，可能都没法进入他的心。 “你说林乔景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女孩才会让她动心？”宁洛其实没什么想问的，脱口而出这句更像是问自己。 “也许动心不是一个瞬间呢？” 宁洛抬头看程一，他的表情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动心不是一个瞬间吗？可是对于宁洛来说，她永远都记得他出现在她的世界的瞬间，一出现就光芒万丈。 林乔景的世界里光芒万丈的女孩是什么样？除了林乔景自己，没人能给她答案。 程一陪她走到寝室楼下，下午三点正是很多人上课的时间，看到这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宁洛心里竟有别样的情绪，自己也是每天这样忙碌地生活着，大三的宁洛现在是当初进校时想象的样子吗？ “想什么呢，还不上去，跟我依依不舍呢？”程一笑着打趣她。 宁洛退了两步，面对着程一，好好地看看他。他也还挺好看的，其实男的看起来有魅力真的很简单，即使像程一这样嘴上不着调的人，仗着身高和还算清爽的样貌也能唬到不少人。 他这样的人，谈起恋爱来也认认真真，陪着女朋友的时候就不太看手机，常常是很久之后才会回消息。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三年里，宁洛所知道的，他的恋情也没有一段长久的。 “程一。” “干嘛呀。”程一露出警惕的神情，她这个学妹严肃起来就是要搞事情，他早就习惯了。 “很高兴认识你。”
第9章 人与人的结局 宁洛对林乔景的动心就是一个瞬间。她心里很清楚，像林乔景这样的人，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见他一眼就心动很正常，可她当时坚定地认为自己不是那个肤浅的只看脸的人。 林乔景在人群中闪闪发亮，他跟他旁边的漂亮女生说着话，笑起来治愈真诚，眼睛却飘着到了遥远的地方。 他的漫不经心被宁洛捕捉到，一眼万年。 宁洛有时觉得自己世界第一浪漫，有时又觉得自己土。就像她当天回家听了《夏夜晚风》十几遍，将情绪和心事深深烙印在记忆中。 后来她终于认识他，他的形象变得更加具象，却也从未偏离她心中的美好。 高中时期的林乔景和其他男同学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又有点不一样，她说不上来。 有一次林乔昕先问出了这个问题，对着放学后前面林乔景的背影。 “你说我哥身上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他啊，好看，聪明，性格好，老师也喜欢他，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和她那么不一样，是阳光下健康耀眼的向日葵。 “嗯……”宁洛假装思考，“他成绩特别好吧。” “谁问你这个啊！”林乔昕拍她一下，“你有没有觉得他就是和他旁边那几个男生不一样？” “没有。”宁洛拼命摇头，这也是她记忆中最用力的撒的一次谎。 后来宁洛知道了，林乔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地方，是疏离，可能这也是他玩乐队的原因。他需要一个出口表达自己。 宁洛时常觉得自己在旁边看完了林乔景的重大人生历程，却没有参与过。 宁洛知道林乔景要组乐队的时候并没有那么震惊，她就觉得是他会做的事。她以前觉得他像向日葵，在所有人的期望中成长为完美的少年，但是也需要一些空间来面对自己。 宁洛不习惯大学住宿，她高中和林乔昕田暖暖玩的时候，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开心，但是告别她们回到家中也是觉得卸下了什么。 大学住宿没有给她提供这种条件，她觉得自己每天都是那个别人眼中非常美好活泼的宁洛，像身后什么东西在赶着她。 她追逐林乔景的时候才可以抛下一切情绪，全身心投入在她的巨大美梦中 她坐在林乔景的排练室里觉得很放松，比在寝室里放松。 说是排练室，最早的时候其实是吉他社的教室，林乔景借教室用用。林乔景这个人身上最神的点就在这里，吉他社嘛，总有那么几个不可一世谁都不服的人，玩乐器的也不是你一个人想做乐队，但是林乔景可以使用空教室的时间还真给排出来了，宁洛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她常常忘了她是来刷存在感的，她紧紧抱着林乔景这个大树，享受情绪放空的片刻。 “你是认真想做乐队的对吧？”一次跟林乔景吃饭的时候，宁洛突然问。 其实她知道答案的，比谁都知道。 林乔景却没有马上回答她，甚至是不想回答，他头也没抬，“为什么问这个？” 宁洛沉默了。 “我会陪你的。”悬在心口的一句话，但是不会说出口。 林乔景也抬起头来看着她，真诚的湿漉漉的眼睛闯进她的视线。 就这一刻起，她才猛然发觉，林乔景和她始终仰望的那个学长已经不一样了。 宁洛喝了一口汤，“我希望你能一直做喜欢的事情。” 她声音越来越小，她知道她不该说的。 “谢谢。我想我会的。” 泡在林乔景的排练室的那些日子，宁洛梦到宁文娟的频率少了很多。 宁洛从不觉得自己可怜，但是那些情绪也会突然折磨她。甚至她现在还是会梦到小时候在漆黑中喊着妈妈然后突然惊醒，现在她不会哭了，也不会那么容易受到伤害，但是每次她夜晚从梦中惊醒，她还是想握住什么，她还是想要得到。 宁洛回归自己的生活好几天后抽空才想起来，其实林乔景还是没有回答她关于孟雨婷是不是喜欢他的问题，现在也没那么重要了。 这周才刚开始林薇就又回家住了。像林薇还有林乔昕，都有着宁洛不理解的和睦的家庭关系。在宁洛记事起，她就觉得跟宁文娟中间隔着些什么，总归也算不上亲密。 宁文娟一个学期也联系不了她几回，上次不知道是在哪个机场休息室还是哪个酒店看了什么书还是电影，突然发了条消息问她，“你这几年都没有谈恋爱吗？” 宁洛就乱说一通：“马上就谈。” 大概是知道宁洛没打算正经聊一聊，宁文娟那边也不知道怎么将一场母女谈心进行下去，随便叮嘱了几句吃穿和安全问题，聊天就此作罢。 她不再去找林乔景，但还好还有酒精。 她也记不清具体是哪一件事让她开始喝酒，但是被各种思绪塞满的大脑短暂麻痹的感觉是真的很不错。 她经常和谢紫怡一起去学校附近的小酒吧喝点小酒，酒吧叫“车站”，生意不错，小吃也好吃，也有好几种风格的乐队演出。当然，宁洛和谢紫怡去“车站”就是单纯为了喝酒，有时候卡着寝室关门在路上边疯边狂奔，有时候就直接玩一个通宵。 谢紫怡最无可替代的地方就在这里，她们不是单纯的“酒友”，谢紫怡也让宁洛释放了一部分一直以来被她隐藏起来的自己。 她们有过在“车站”把耳环蹦掉的经历，也有在回寝室的路上大声唱歌被楼上男生接下一句的经历，当然也有谢紫怡喝多了坐在校门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经历。 就那一次，宁洛记得太清楚了，她一直以为她这位室友无坚不摧，换男友像换衣服，每一个都是游戏。直到那次宁洛才发现，谢紫怡对每一任男友竟然都是竭尽全力。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宁洛约谢紫怡喝酒，她突然说晚上学校里有个演出还挺有意思的。 宁洛一直知道谢紫怡有一百个爱好，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连学校里的演出都不放过。 宁洛终于知道谢紫怡为什么那么忙了。 大三的尾巴上，学校很多活动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可参加可不参加的，但是谢紫怡看她没什么精神，说什么都要扯着她去，还说她们有个好位置。 学生会搞出来的汇报演出，基本就那么回事，拉赞助，哄领导开心，也算是验收学生活动的成果。 她对学生会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林乔景高中也是学生会的。 除了林乔昕的只言片语，她高中的时候一直在凭想象了解林乔景的生活，别人在学生会就是官瘾和拍老师马屁，换到林乔景身上，她就觉得大概是能者多劳。 演出快看完了，节目没什么意思，不过宁洛也不介意。 谢紫ʝ𝒮𝓰怡带她来的，她自己倒是找借口溜去和新认识的朋友吃夜宵，她的活动永远排得那么满。宁洛猜想，大概就是谢紫怡的人情债，谢紫怡给别人帮了什么忙，别人非要搞两张票来回报她，她也不好不应，于是扯上她一起。 演出快要结束了，宁洛觉得也没有什么提前离场的必要，于是拿出手机来看起了小说。因为太沉迷，已经差不多听不见台上的声音了。 等到熟悉的音乐声响起来，她抬头对上熟悉的眼睛。 灰灰的空气 凝结成了水滴 下起了雨 无声的雨里 感到远处的你 让朦胧蔓延你眼睛 Oh 怎么的天气要让你失去 怎么的情形让你我无力 《不及雨》，一首她听过很多遍却始终觉得与爱情无关的歌。但是这个时候听到，总觉得是要表达什么。 台上拿着话筒的主唱正是林乔景。 谢紫怡给她找的这个座位离舞台很近，又是中间，林乔景的目光落在宁洛身上再没有移开过。 -你是什么意思啊。 -你能不能不要看我了。 唱这首歌的时候，他手紧握着话筒，眼睛里是灰蒙蒙的颜色。身边都是随着音乐打着节拍的学生们，宁洛孤零零地坐在中间，觉得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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