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还那么小,你眼里就只有白切鸡,葱油鸡吗?就不能当宠物养吗?” 鸡当宠物养。也只有她的脑子能想得出来。 在羊城,没有一只鸡能活着过完年或者节假日。 江猷琛故意似的,说:“到时候你带回剧组当宠物养?” 何碧顷听出了他是在取笑自己,多少有些不服气:“过不了安检。” “这有什么难?我空运给你。” 这莫名其妙的财大气粗,就是为了看看何碧顷怎么把鸡当宠物养。 她偏要迎难而上。 “行啊,江老板到时候别忘了。” 江猷琛没料到她应承得那么快,将手机熄屏,径自过去:“不怕尖嘴动物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何碧顷的尖嘴恐惧症也算有点起效,起码不会像之前手脚发软面色苍白,只是还不能近距离待太久。 “把它关在笼子里,定期让它吃喝拉撒不就行了。” 江猷琛嘴角噙着笑:“你不放它出来活动?整天待在笼子里的鸡,肉质不紧实,不鲜美。” 吃吃吃,就知道吃。 何碧顷不耐地瞥他:“我这是宠物,你管它肉质怎么样。” 江猷琛俯身,把木箱的厚毯子重新盖上,屋内仅有的保温灯光顿时暗灭:“行,你喜欢。看也看完了,该回去了。” 男人果然都没耐心,才待了几分钟,就想着回去。走来的路上都比在这里的时间长。 而且屋外狼哭鬼嚎的,暴雨似乎越来越强,比她一个月前离开鹿卧山时还猛烈。 她难免有些怕意。 “我们要不要再等等,等雨小了再走。” 这里虽然破小,也是个避风港。 说完这句,屋外呜呼声不绝于耳,周遭噼里啪啦的声音猛然加剧,是一阵狂风掀翻了半个屋顶,只留下房梁,成片草垛飞旋在半空,眼前的世界昏暗浑浊,堪比末日。 突如其来的意外把何碧顷被吓得尖叫,紧紧抱着江猷琛的手臂,狂风将她击得摇摇欲坠,一颗心疯狂震动。 她的哽咽声在风雨交加的恶劣天气里显得极其弱小: “江猷琛,你还说不是豆腐渣工程……” “……” 江猷琛也没料到房顶会被掀翻,本以为只是几处漏水,情况再差也是把房顶凿穿,以防万一,他刚才已经发信息让在附近鸡舍的专业员工过来把雏鸡转移过去。 何碧顷感觉自己随时要被吹上天,脚下虚浮:“我们不会被吹飞吧?早知道我就多吃点……” 江猷琛说:“为什么要多吃点?断头饭?” 这种节骨眼下,他还有闲情逸致讲冷笑话。 何碧顷服了,牙齿打颤:“吃胖点不容易被吹飞啊。” “一口吃不成胖子。抱紧我。我们现在过去那个墙角。”江猷琛下巴轻抬。 何碧顷忽然尖叫:“木箱的毯子吹飞了。” 雏鸡全部缩在木箱角落,浑身湿淋淋。眼看木箱也有被吹飞的迹象,她伸手摁住。 “让你抱我,你抱木箱?” 何碧顷心里难受,没理他的话,自顾自说:“只剩下几只了。” “孵化坊还有很多。” “这不一样,这是我自己孵化的。”眼睁睁看着雏鸡被吹飞,何碧顷心情低落。 江猷琛脱下雨衣,万千雨珠啪啪落在他背脊,白色T恤很快湿透,肉色若隐若现。 “你把雨衣脱了干嘛?”何碧顷拧眉。 他把剩下的几只雏鸡一并裹起。一手搂住她的肩,一手抱着雏鸡,两人在风雨中走向墙角。 顶风行走,何碧顷难以前进,感觉每一步都是江猷琛带。 终于走到角落,狂风被一墙之隔拦截,减弱不少。 何碧顷愧疚难耐。江猷琛为了不让雏鸡被吹飞,把身上的雨衣都脱了。 其实她明白,剩下的这些,就算没被吹飞,经历了风雨的毒打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也怪她自己当初手气差,在节目里抓阄抓到这个地方孵化,要是在孵化坊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两人贴在墙角。 何碧顷死死抱住他的手臂,他的肌肤温度很冷,不知道风雨什么时候停,眼前昏暗的世界太令人害怕。 早知道就听他的话,待在木屋里。她自己倒没什么,她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怎么跟江妙娜交待:“江猷琛,你把雨衣穿起来,不要管这些鸡了。” “没事,反正都湿了。” 江猷琛侧头,将她的棒球帽压了压。ῳ*Ɩ 何碧顷唇瓣咬得泛白。 他的声音和举动莫名让她镇定,即使这般处境,他若无其事,声线沉稳,还替她压低了帽檐,像是在温柔安抚她,也没有埋怨她硬要过来这里,更没有像以往一样说话毒舌,情绪极其稳定。 “江猷琛。”何碧顷抬头,雨滴落在脸上,她微微眯眼,他的轮廓隐在昏暗里。 下一秒,脑袋被摁下,江猷琛低沉的嗓音就在头顶:“别淋雨了。” 何碧顷哦一声。 侧耳在他胸膛,他有节奏的心跳声震得她心里七上八下。阴暗可怕的周遭环境在这一刻仿佛都静谧了。 “怎么不说话,你刚刚想说什么?” 头顶上方,他问。
第25章 不是很猛? 风声雨声和雏鸡虚弱的吱吱叫声, 构成一个狂躁恐惧的脆弱世界。 两人因为挨得近,哪怕雨水不断冲刷,何碧顷也总能闻到除却泥土的自然清香味, 若有若无, 大概是江猷琛身上的乌木冷调。 在他的房间, 床上都有这种味道,像秋天的风, 凉凉的。 何碧顷说:“我是想说,你人还挺好的。” 获得好人卡的江猷琛在潮湿末日般的环境里沉默。 什么狗屁好人,他缺这个认同吗? 何碧顷没听见回应, 忍不住又抬头, 光线太暗, 看不太清江猷琛的神色,只感觉滂沱大雨中他唇线抿得很直。 水珠顺着他脖颈往下, 她只要轻抬下巴, 就能吻他凸起的,沾着冷雨的喉结。 何碧顷蜷了蜷手指,为自己这个不干净的想法感到羞耻。 问:“你怎么不说, 我也挺不错的?” 江猷琛瞥她:“你被雨淋傻了?” 何碧顷一噎, 果然,她们两个就不可能好好说话超过五分钟。 树枝, 木棍, 被吹得在木屋打转,周围劈里啪啦, 何碧顷怯生生地环顾四周, 怕被什么东西误伤。倏然,瞳孔一惊。 狂风骤然减弱, 飞在半空中的木箱,直直往她们的位置降落。何碧顷猛地推开江猷琛,木箱随即重重砸在脚下。 疼痛感从左手臂传来,何碧顷抱住被木箱剐蹭到的手臂,她咬住下唇还是发出了嘶声。 踉跄在墙角,手里的雏鸡掉落在地上。江猷琛呼吸蓦地一停,紧绷着一根神经跨步过去:“手受伤了?” 下意识伸出的手,硬生生停在了她左臂几毫米,不知她伤口具体如何,不敢碰,怕加重伤势。 刚才毫无防备被推开,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才发现有异物从半空砸下。 箱子就在她脚下,后知后觉的劫后余生冲击大脑,他身体莫名发冷。 是他疏忽了。 何碧顷忍不住哭出声,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刚才这一幕实在太吓人了。如果木箱再偏一点点,估计整个胳膊都废了。 风停后雨势也减小,江猷琛听她一抽一抽的哭声,像是有什么堵涩在他胸口。眼前这双推开他的手,极其纤瘦,手臂还没他的手腕粗,力气却不小。 何碧顷往前走一步,抬头,脸上挂了两行泪痕:“你到现在,也不夸我人还不错吗?” 刚才在木屋和苏婉晴讨论问题,好几个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觉得她漠视小动物生命,她已经能想象得到节目播出时她将面临怎样的腥风血雨。 到底要怎么样做才是好人?平时的朝夕相处,还不能看透人心吗? 天光逐渐明亮如初,江猷琛直视女孩的眼睛。 漆黑的眸锐利灼热。 “何碧顷,我要是觉得你人不行,就不可能和你一起过来。懂?” 不知道是因他的话,还是因他的目光,何碧顷心头一颤,突然忘记了怎么哭,皱了皱鼻子。 极端天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乌云迅速散开后整座山林恢复白天模样。白日底下更清晰可见。江猷琛一目了然她手臂的伤势。 PVC雨衣被划破一道口子,连带里面的T恤短袖也劈开叉。 “我看看。” 江猷琛低头,将她紧握在上臂的手指掰开。 她掌心沾了一片血渍,一条长竖的鲜红刺眼划痕还冒着新鲜滚烫血气,红色血液在白皙的肌肤上极其刺眼。 重物高空坠落,一击致命。还好这破箱子差那么几毫米。要是再偏移一点,皮绽血肉模糊不说,这只手臂得养个一年半载。 “伤得不重。”何碧顷解释:“我刚刚哭,不是因为疼。”这点皮肉伤,不至于哭出声,她不想被冠上矫情的帽子。 “是因为,发现自己差点就会死于非命。有点害怕。” “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推开我的时候,不是很猛?像练了九阴白骨掌。” 江猷琛突如其来的冷幽默令何碧顷噗嗤笑出声,连带着哭过后堵在鼻腔里的水晶也飞出,她惊慌失措地捂住,转身背对他,有些懊恼,又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擤鼻涕。 此时,一墙之隔传来窸窸窣窣的讲话声。 “江老板。” 随着一声粤语江老板,他们人也出现在茅棚门口。是养殖场的两个工作人员,刚才收到过来转移雏鸡的消息,趁风雨小一点立马过来了。 走到这时,风雨已经完全停止。 江猷琛这才想起刚才摔落在地的雏鸡,转头往地面看,雏鸡受雨受惊,如今只只趴着,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费了那么大周章,估计还是保不住。 两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不知道自家老板和录节目的女明星怎么会待在一起,还是在这房顶都被吹飞的墙脚下,两人像是经历了什么磨难,看着很狼狈。 特别是他们大老板,原本极其帅气冷漠有型的一人,此刻像落汤鸡,浑身都淋湿。 不过,俊男靓女站在一起,自成一幅画,倒是很赏心悦目。 何碧顷捡起地上的雏鸡,一共6只,淋了雨后全部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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