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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香将电脑放到桌上，在安静的环境里说话声音也放轻了：“你说吧，我接着写。” 不是 她故意摆烂，越到顶层设计越烧脑，她不可能两小时搞定。 “姜香，”陆深的声音很有质感，尤其每次叫她名字，音调很有节奏。“我外婆很少接触别人，她喜欢你，你能不能常常过来陪她聊天？” 这个借口有点冒昧，陆深的打算是让姜香和外婆培养感情。只要外婆认可，陆家人左右不了他。 姜香盯着电脑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已经没有隔代的至亲长辈了，当初爷爷奶奶生病都是妈妈在医院照顾护理，等两位老人过世后，姜继业转头就离了婚。 陶女士至今都骂他“卸磨杀驴”，虽然比喻得不够得体，但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 见到陆深的外婆，让她想起自己的奶奶，小时候每次见面，奶奶总给她做很多好吃的。但她心里觉得别扭，常常来这里，那她算这里的什么人。 “外婆就你一个外孙？” “就我一个。” 陆深原先有个大舅，后来意外过世，也没留下子女，外婆只剩陆深妈妈一个女儿。 姜香挺惊讶，按说外婆那一辈，家里应该有好几个孩子。像她就有大伯、叔叔、姑姑、大姨、舅舅等许多长辈。 “哦……”她刻意避而不谈，默默打开文档，想用工作驱散书房里渐渐不对劲的气氛。 陆深盯着她的侧颜，沉下声：“重新给我机会可以吗？” 她有意躲着他，信息也不回，让他生出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有些话，唯有面对面才能说出口。 姜香依旧盯着屏幕，之前对他说到此为止的话，不是冲动赌气，她真心觉得感情的事儿太累心，尤其跟陆深有关的，真的不想再陷进去。 “人的情感不是开关，不可能在一瞬间开始或结束。” 这几年对她造成的心理伤害怎可能一句误会、乌龙，就能甘心立刻抵消？何况，陆家不是普通家庭，她习惯性自卑，觉得自己不够完美，家世不匹配，陷得越深将来越难受。 干脆拒绝付出，也不会受伤。 她继续逃避，像在说服自己：“其实我们互相不了解，高中时仅有一点虚无缥缈的感觉，话都没说上几句，哪来的念念不忘。刻骨的伤害倒是有。你说的对，这些年我是忘不了，忘不了你说让我滚……” 陆深的眸色暗淡下来，抓着椅子的扶手将人连带椅子都转过来，直直对着他。他微微俯身，双手撑在两侧，这个姿势就像把人禁锢在怀里。 “以前的遗憾我没有办法挽回，以后不会了。姜香，试着跟我相处，我会做到让你有安全感。” “安全感是自己给的，我有，可惜不多。” “安全感是互相给的，姜香，你对我难道没有感觉吗？”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姜香逃避地偏头，下一秒被陆深按住下巴被迫仰头与他对视，她挣脱不开。 “如果你心里仍有气，可以折磨我的耐心，报复我到你满意为止。”陆深知道猫咪是一种很高冷的生物，不管你对它多好，但凡它不想理你，就一定不会跟你亲近。 他近在咫尺的眼神烫得姜香面皮很热，理智就快拦不住自己的真心。她抬起双手推了推陆深滚热的胸膛，在内心告诫自己不要掉进同一个坑里两次…… 幼年的孤独和精神打压，让她不太敢相信美好会落在自己头上，根深蒂固的应激反应一时改不了。 “这是你说的，即便利用你也不介意？”她这句话说得语速很快，生怕慢一点自己就说不下去了。 陆深的脸上瞬间有了变化，低头吻她的眼睛，“你想怎么利用我？嗯？” 姜香心跳极快，指尖都是麻的，她没有谈过恋爱，一切装腔作势都是纸老虎！遇上陆深俯下身的真进攻，瞬间瓦解理智的防线。 “你……你先松开我。”她整个人在他高大的阴影下，下巴被捏得有点疼。 陆深下意识松开手，直起腰后抓她手臂拉起她入怀，在她耳边呵气：“不是说对我有欲望吗？” 他记仇。之前她酒醉在车上贴近他那次，说过对他没有感情只有欲望的伤人话。 爱情本身就是执念和欲望。 喝酒后的行为有些无状，可眼下姜香没有喝酒，人却像醉了一样柔软无力，陆深与她鼻尖相抵，鼻息交缠。 就在她迷瞪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微信的两声提示音，她抵住陆深的胸口勉强与他拉开距离，深呼吸几次冷静下来。 她的确需要利用陆深，需要他在某个场合的配合。于是，心一横，说话的声音平滑如冷水： “高中同学都以为我暗恋你而不得，一周后校庆，我们假装情侣一同出席。” 陆深就是活招牌，有了当年的高岭之花傍身秀恩爱，一定能找回遗失的颜面。 陆深盯着她的脸，明白了她说利用他的缘由，一时间脸色复杂，不明白她是真喜欢自己还是仅为演给同学看。 他原本没打算回学校参加校庆，就像也没打算回杭市工作一样。 “好。”他还是答应下来，不过看着有些疲惫，眼中的热也凉了凉。 喜欢上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但是确立一段关系，必须要足够的理由，否则，不会长久。 那就先从她需要他这个理由开始。 . 夜晚的空气发凉，两个人走到院子里不禁缩了缩脖子，陆深打开车里的暖气，让她稍等一下。 他大步回屋里取来一条羊绒围巾，灰色的，男女都能围。“你感冒刚好，脖子要护住，还会冷吗？” 他贴心地帮她围了两圈，长发缠在里面，可以窥见她短发是什么模样，很是乖巧。 “不会冷了。”姜香低头，嘴巴刚好埋进围巾里，吸到属于他的冷冽沉木香。 车里暖气太闷，她咳嗽几声，随手按开一半车窗。 车子正在通过小区抬杆，好巧不巧，姜芷婵和她妈站在台阶上。她赶快移开目光，将车窗升了上去。 天黑，应该没被看见吧？通过后视镜，她发现姜芷婵正回头望过来。 “妈，你看见没？刚才那车上的人看着像姜香。”姜芷婵望着开出很远的黑色奥迪车尾皱眉。 “像谁？”她妈妈手上提着买来的东西没留意，“怎么可能，她来这里唯一目的就是找你爸要钱。再说，那边车道通往别墅区，她不可能认识里面的人。” 鸠占鹊巢久了，谁是谁的亲爹都不分了。 永江花园的别墅区，光有钱也买不到。 姜芷婵点点头，“那倒是。妈，我约昊昊哥吃饭，他总说没空，工作忙，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傻丫头，有点耐心。女追男最容易，他爸妈也是公务员，家庭条件还可以，大高个，人也帅，小伙儿的确不错。” “那姜香怎么不追他呀？”姜芷婵从不叫姜香姐姐，两人天然隔着层敌意。 她妈妈冷笑一声，将袋子换另一边手拎，“别看她长得漂亮，天天摆张臭脸，哪个男人受得了！你听妈的，男人都喜欢温柔型的，你嘴巴甜一点，多关心关心昊昊，明天去他单位找他。” “去他单位？会不会太……上赶着？”姜芷婵怎么说也是刚毕业的小姑娘，内心虽然喜欢，脸皮还偏薄。 “这不叫上赶着，善于主动才是高段位，不要连主动发个消息都要想尽办法找借口生怕显得突兀，直接抛一个话题就好了啊，无厘头也没关系啊。见了面不要扭捏，大胆发问、撩拨，男的就吃这套。” 姜芷婵的妈妈用自己缠上姜继业的经验教导女儿，只能说，这是成功的一半，另一半，得看人。 而谭明昊是个猛人。 别说相貌一般的姜芷婵主动，高中时相貌也不赖的于瑶主动了三年都没能拿下他。 毕业后的第一年寒假，于瑶还跨省去警校看过谭明昊，而谭明昊的选择是—— 不见。 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停留在五年前。今晚，谭明昊把姜香重新拉进高三一班班级群，于瑶第一个私信他。 【能跟你聊两句吗？关于她。】 谭明昊犹豫了一下，回复：【你还欠她一句对不起。】 【也谢谢你一直保密，她在哪座城市工作呢？你追上她了？】 谭明昊停下来，没再回复。 他不是存心不告诉姜香真相，也不是偏爱为于瑶保密，他只是欠于瑶一个情面。 ——
第17章 ：眼神不清白 ———— 高二中秋晚会结束那晚，他们几个同学相约吃夜宵。 有男同学偷偷尝试抽烟，呛得直咳嗽。后来几名男生又叫了啤酒，每个人喝一瓶，不多喝，仿佛微醺能将考学的烦恼吹散。 姜香笑着说，他们是借口放假解压行恶习。 刚刚晚会上，她一舞惊天下，校园里都在流传她跳舞的视频，风光极了。 谭明昊既替她骄傲又生出隐忧，身边喜欢姜香的男生越来越多了。当着她的面，他逞强喝了几瓶酒，出门连走路都摇晃。 通往洗手间的走廊乌漆麻黑，他从厕所出来，暗黑的角落有 人给他递上矿泉水。 他眼皮抬了一半，认出那件红色夹克衫，心中涌起强烈的冲动，猛推着人压在墙面壁咚。 他心跳如擂鼓，停顿一下，发现她没有推开他，转瞬急切地吻了上去。这是初吻，没有技巧，没有章法，牙齿间的碰撞还有点疼。 待到唇齿分开，意乱情迷的谭明昊才发现他亲错了人。 整个人僵在原地！ 刚刚于瑶从屋里出来，随手拿起椅背上姜香的外套一罩，在黑乎乎的走廊等着给谭明昊送水，担心他是不是喝多吐了。 没想到他靠过来俯下身让她眩晕。 “对、对不起。”谭明昊看清了于瑶，猛地后退，酒醒了大半，大口喘着气给于瑶鞠躬，“我看错人，我喝多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加掩饰地错愕！看错人了…… 还不如不解释。 这句话太伤人。 于瑶站在原地犹遭雷击，处在上一秒欢愉下一秒悲伤的情绪漩涡中。 此后，谭明昊尽量避开于瑶，连普通同学的关系都不如。一周后，于瑶终于在实验楼的楼道堵住了落单的谭明昊。 “你就这么讨厌我？”她几乎是恼怒地问，“我又没让你负责！你躲着我干嘛！” “没有啊……”谭明昊避无可避，声音里含着心虚的歉意，“我只是感觉很抱歉……” 他实在说不下去，那可能是于瑶的初吻，也是他的。他喝多了，自作自受。加上知道于瑶对他有意思，这种不安使他更加愧疚。 于瑶是那种温婉挂的相貌，弯弯的眉眼，外柔内刚。 “谭明昊，我承认喜欢你，才……纵容你那晚乱来，但如果你没那意思，也别有心理负担，我不会赖上你。”话说到最后，声音诉不尽委屈，强忍坚强的模样让谭明昊更加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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