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丝暖意不受控制地从陈浦心底泛起,渐渐蔓延到整个胸腔。他关上家门,忍不住笑了,心想她其实是个内心纯善的人,只不过平时调皮些罢了。 没多久,外卖送来了,陈浦走到厨房,看到那一大碗鸡汤,突然醍醐灌顶。 他就说她无缘无故熬什么鸡汤,是要借鸡汤的机会,来安慰他这个队长吧?只不过这丫头嘴硬心软,不好意思直说。 陈浦低头看着微微闪着金黄光泽的鸡汤,摇头失笑,捧起碗,痛快地喝了一大口。 —— 第二天一早,陈浦精神奕奕来到办公室,完全不像遇到过挫折的样子,令二队那一帮蔫头蔫脑的小子们,自愧不如——还是中队长心态稳啊! 陈浦召集大家开会。 他其实是个挺有管理天赋的人,在察觉到大家的精神状态后,他没有像平时,挨个让他们发表意见,而是思索片刻,提笔在白板正中写下“刘怀信”的名字,又在旁边写下“周扬新”、“方楷”和“李轻鹞”。 这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陈浦把白板笔往桌上一丢,发出“哐当”轻响,开门见山地说:“先把高继昌放到一边,他不可能是杀害刘怀信的凶手。一切推倒重来。之前我们的着力点都在张希钰案上,以为这是个案中案。现在,显然是案外案。” 众人都来了兴趣,眼睛亮了。 陈浦说:“我们要把重心放回受害者身上。” 李轻鹞的目光落到“刘怀信”这个名字上,一个温和、清苦的年轻男老师形象在脑海里浮现。 有人说:“刘怀信会不会就是自杀呢?” 许多道声音同时响起:“不会。” 陈浦微微一笑,点头:“当晚,高继昌来之前,一定还发生了别的事。已知:刘怀信一直呆在家里没出门,他的手机也没有收到任何电话短信。所以,只可能是,还有第三个人,到了他家里。刘怀信在此人的胁迫下割腕自杀。” 众人议论纷纷,明显都恢复了平时叽叽喳喳的常态。陈浦扫视一圈,恰和李轻鹞目光撞上,他的目光变得柔和,对她点了一下头。 李轻鹞微微一僵。陈浦的眼神为何变得如此圣母? 就因为给他喝了一碗自己喝不完注定要倒掉的鸡汤? 李轻鹞不由得心生怜悯,孩子平时过的是什么生活啊。 闫勇问:“这个人会是谁呢?” 方楷说:“那就是接下来要查的了。陈浦,你把我们三个名字写在白板上做什么?” “因为在过去的调查过程中,你们三个的调查结果,其实都揭示了第三人存在的可能性。只不过当时大方向错了,所以我们都忽略了。”
第29章 陈浦的话,引发了大家的沉思。 李轻鹞低头看笔记本,之前每次会议每次调查的重点,她都记下来了,现在往前一翻心里就有了数。不得不说,这个本子还真好用。电子技术现在这么发达,陈浦引领的回归烂笔头风潮,居然也让人感觉不赖。 陈浦说:“李轻鹞,你最早提出,死者的遗书是心甘情愿写下的,也就是说,他对逼自己自杀的人,心怀巨大的愧疚,甚至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这,就是我们寻找新嫌疑人和杀人动机的突破口。 方楷,刘怀信家里有十几个熟人的指纹,你说过两种可能性,要么凶手在这些熟人里,要么,凶手具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没有留下任何指纹痕迹。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后一种。 周扬新,你提出过两点质疑:一,你认为另外16户人家,表面看起来没有杀人动机,但不排除有深层次动机的可能性;二,如果凶手是从外面来的,从矮楼层跳窗逃脱,就能逃脱出口的监控。” 众人精神一振,所以他们之前的侦查并非无用功,另一种可能性早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陈浦拿起白板笔,在刘怀信的名字上重重一点:“他的身上,藏着事。一个年轻帅气、有体面编制的男老师,不谈恋爱,不享乐,不交际。在这样的时代,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对工作有着偏执的热爱,近乎自虐自苦。现在回头想,这样的人,其实不太正常。” 李轻鹞心想,原来你也知道这样不正常啊! 陈浦重新分配了任务: 高继昌那条线不能就此放过,李轻鹞和周扬新与那些女孩取得联系,同时寻找看有没有新的受害者,深挖能够用来定罪的证据; 方楷负责深入调查刘怀信这个人,尤其是他两年多前来二十九中任职之前的经历; 陈浦带队回到命案发生的那栋楼,换一个角度,重新调查勘探。 丁国强看到二队的人又如火朝天地干了起来,很是欣慰,心想还是靠我,骂徒弟一顿,他才知耻而后勇,这么有干劲。 陈浦到家属楼后,先把上上下下所有住户,重新翻了个底朝天,没有发现新的嫌疑人。 但是查到二楼时,他发现拐角有套房子,一直锁着,里面没人。一问,业主出国两年没回来。因此这户人家之前被统计到“不在场”的那些邻居里。 陈浦摸了摸门锁,又看了看干净的手指,让人想办法联系到了国外的业主,征得同意后,打开门锁。 门一开,陈浦盯着木地板。 木地板很干净,几乎没有积灰,当然也就没有脚印。 陈队带队,谨慎进入每个房间。很快,他们发现,厨房的一扇小窗是开着的。 按说业主常年不在家,所有窗户都会锁死,避免风雨损坏室内。 陈浦叫来人仔细勘察。 很快,物证人员从窗框的缝里,提取到一缕黑色布料,看起来像是不小心挂上去的,他们小心把布料收集起来。 没多久,化验结果出来了:那是非常普通的化纤布料,通常用于做裤子。不过,他们在上面,并没有发现任何DNA和血迹。 —— 陈浦回到办公室,就见只有李轻鹞一个人埋头在电脑前,其他人出去调查都没回来。 陈浦摘下警帽丢桌上,问:“周扬新呢?” 李轻鹞干得正专注,头也不抬地答:“我们刚见过一个女孩,他把人送出去了。” 陈浦走到她的桌旁,抄手弯腰一看,发现她正在一封封翻看高继昌账户的电子邮件,不过大多是广告。 他现在已经知道她做事细致又拼命,低头一瞥旁边满满一杯茶,一口没喝,看着已经没了热气。 陈浦静了一会儿,问:“想不想知道我调查发现了什么?” 李轻鹞这才放下手里的事,双臂往前一伸,十指交握反拉,又伸了个懒腰,这才往椅子里一靠,说:“说吧。” 陈浦唇角微勾,把今天的调查经过说了,最后说了自己的想法:“凶手是从外面来的。” 李轻鹞想了想,说:“如果真是这样,就很难找了。” 陈浦的身体靠在她的桌边,叹了口气说:“是啊,得弄清楚刘怀信身上的故事。” 两人一站一坐,一高一低对望着,这么静静的有几秒钟,直到两人都不自在地把目光移开。 李轻鹞想,我和他居然有这么心平气和讲话的时候,好不习惯呀。 陈浦想,草,老子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来主动找她说话。 他俩都发着闷,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正是方楷。 陈浦离开李轻鹞的桌子,问:“怎么样?” 方楷摘下帽子,汗淋淋的,端起杯子吨吨吨灌了大半杯下去,才说:“发现了一个疑点。刘怀信是星沙县马尾村人,我们把他家、他的邻居,还有从小学到高中再到大学,都走访调查了一遍。这些都正常,他没有任何仇人,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只除了2016年到2017年,也就是大概七年多前。 那时候刘怀信大学刚毕业,他在个人履历上写的是那一年在考研,可是经过调查,我发现那段时间,他和所有家人朋友都失去了联络,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在干什么。直至2017年夏天,他才突然从外面回家,也不跟家人提那一年的事,性情大变,原本开朗的性格,变得沉默易怒。而且他一回来就埋头准备考研,十分刻苦。 不过,关于那消失的一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目前我查到了一点,就是他当时的住址。其实他也没有写在履历里,是我在网上的犄角旮旯里,他填过的某个求职申请表里找到的。” 陈浦接过方楷今天的调查笔录,一边翻一边问:“七年前他住哪里?” 方楷又灌了一大口水,坐下说:“说起来离我们局里很近,朝阳家园17栋101室。” 陈浦翻笔录的手停住了,李轻鹞正在书写的笔也顿在纸上,两人同时抬头望着方楷。 <第一卷 完>
第二卷 等到葡萄成熟时
第1章 陈浦和李谨诚刚毕业时,合租了一套二居室。 为着租什么样的房子,两人还起了一番争执。陈浦想租市中心超豪华四居室,他住主卧,李谨诚次卧,再一间健身房,一间书房。后两间都算在他名下,李谨诚只要出一间的钱就好。 李谨诚不干,从小被叔叔婶子收养的他,习惯了量入为出,不欠任何人的,因为他长到成年已经欠了太多。 李谨诚本来想租朝阳家园的房子,离单位近,便宜。陈浦死活不肯,他说他看到那个小区都觉得恶心。而且那时候陈浦在别的分局,以上班不够近为理由,最终,两人折中,租了套中档二居室,李谨诚的经济能力也能轻松承受。 那一年多,两人在不同分局,不再形影不离,有时只晚上下班,一起看场球赛,吃盘花生米;有时候只周末能一块下顿馆子,或者去打场篮球。但那种感觉很安稳,你知道背后总有一个人,理解你的志向,与你性情相投,有什么对别人难以启齿的苦恼和快乐,都可以和这个哥们儿分享。他会永远无条件地支持你、对你好,他就像一块棱角柔润质地坚韧的礁石,立在你的人生之路上。 当然也不是没有矛盾。譬如陈浦攒了一个星期的袜子不洗,李谨诚一边骂一边给他洗。陈浦提出请个保洁,被从小勤俭的李谨诚骂蠢懒如猪,就这么大点儿房子,家务还要请人做。 还有一次,陈浦钱花光了,理财又临时取不出来,跟李谨诚借了2000块。结果他转头用这2000买了件T恤,继续跟李谨诚借钱吃饭,把李谨诚气得半死。 那时候的陈浦,是花哨,也很风骚的,买很多名牌衣服鞋子,爱烫头,还修面。他买的大牌衣物大多低调奢华LOGO暗藏,领导也看不出来,还夸他穿差不多款式的T恤怎么就比别人精神。只有李谨诚知道这货有多闷骚又败家。 有一次两人喝着啤酒吃着烤串,聊到今后结婚生孩子的话题,陈浦说:“我以后当然要当你孩子的干爸。” 李谨诚听着眉头就抽,当兄弟可以,当干爸大可不必,把孩子带坏了宠坏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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