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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父女俩坐在这里，我也就把话敞开来说吧，当年我跟你妈妈分得不好看，这应该是你心里一直以来的刺，从你还不会讲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在排斥我，你看我的眼神一直很冷淡，我每次看到你的眼睛，我会想到你妈妈的歇斯底里，我在外面是人人尊敬的导演，呼风唤雨惯了，回到家我不想去触及揭示我人性弱点、道德瑕疵的那些东西，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孩子，这当然是我处理得不到位，时间久了，你长大了，错过的越多，我们越生疏，我就越不知道要怎么去靠近你。” 陆明铮微微眯了眯眼，从兜里摸出一盒烟，取了一支夹在指间点着，然后衔在嘴里猛吸了一口，鼻孔和嘴里吐出烟雾，沉着嗓子道：“我对你妈妈是背叛了当初的诺言，但是大人的感情，不是用简单几句话可以概括的，也不是说只有爱就可以，爱也会消磨掉，我跟她没有共同的语言，生活久了性格上不能磨合的缺点都暴露出来了，为了责任把两个人硬捆绑在一起生活，也很不人性化，我知道很多中国式的家庭都是因为责任在一起生活，挫磨一辈子，我不喜欢过那种味同嚼蜡的日子，没有爱和激情，很难支撑我创作好的电影，你现在长大了，应该也会理解。” 陆漫樱心中涌过种种复杂难言的滋味，她眼中划过几丝气焰，很不平地道：“你当然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去说这些理由，因为这段感情，你只付出了你的激情，可是我的妈妈，她因为你这段激情，付出了生育成本和职业生涯，你提起裤///裆就走了，继续追求你的爱和激情、风花雪月，可是我妈妈要恢复身材，要哺乳，还要面对未婚生育的异样眼光。你比我妈妈大了将近一轮，你的阅历和视野都比她多很多。在男女天然的生理差异面前，如果不是足够爱，不是足够了解，那么可以不要这么快就开始，可以多一些尊重，多几分克制，这也不会造成这么多失败的婚姻和破碎的家庭。” 陆明铮眼中划过老练复杂之色，别开眼睛，然后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有些顽劣地笑了一下：“对，对，你说的没错，但你这样对人性的要求太高了，没有几个人做得到，你走在街上看到的100个人，有99个还是会屈服于欲望，男的女的都一样。我行走半生，阅人无数，很多人活着就为了这么点事，欲望，爱，还有声色玩乐的生活，咱们这个社会最不缺的就是俗人。你完全可以指责我，是我做得不对，我也年过半百了，早收心了，所以我愿意好好地补偿你和你妈妈。” 陆漫樱看着他不语。 陆明铮轻叹一声：“我这辈子就你和枝枝两个女儿，是我平生最重视的两个作品，人到了一定岁数，身上会有越来越多顽固的东西，我只能指望你和枝枝来帮我改掉了。” 陆明铮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带了几丝殷切和期盼。 陆漫樱眼睛微怔和恍惚，前尘往事，那些成长的伤害和缺失，每一个都影响了她现在的人生，她其实很羡慕陆漫枝，她生活里有太多丰富多彩的细节，都是她不曾拥有的，过去的童年和青少年时光不会再回来，迟到的弥补真的能抵得过吗，真就这么和解了，还是会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可是她今天来了片场，见识到了她演的舞台喜剧跟这种电影大场面的拍摄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电影让她心动，很心动。 她顿了好一会人，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陆明铮：“你都多久没叫我一声爸爸了。” 陆漫樱淡淡地道：“爸爸。” 陆明铮眼中划过几丝欣悦之色，笑着应了，“我们现在就把心结解开了，接下来我会重点开喜剧片的项目，爸爸会全力托举你，但我有个要求想跟你提一下，我希望你回京城来发展，京城是影视资源最集中的地方，爸爸运作了数十年，有些话语权，你回京城来，我会更得心应手一些。” 陆漫樱有些迟疑。 陆明铮似乎看出了她在迟疑什么，“舍不得你那个富豪男朋友？漫樱，我是男人比你更了解男人，我浪荡了半辈子，现在自己的女儿谈恋爱了，我也会怕的。” “你男朋友陆钤，我着人查了一下，私生活很干净，不是那种烂裤///裆的富豪，我不是反对你和他交往。他这么年轻就把公司做出了几千亿的市值，头脑和魄力都非常了不起，娱乐圈在资本面前不值一提，他身边不缺选择，你能把握得住是最好。” 陆漫樱出了一会儿神，然后说道：“好。我需要考虑一下。” 周五晚上，陆漫樱把航班信息发给了陆钤，【明天中午的飞机。】 陆钤：【嗯，明天来接你。】 她有将近两周没回杭城，她以为陆钤不介意她在京城多留了一周，可是等她见了陆钤，才知道全然不是一回事。
第53章 中午十二点, 飞机平稳落地杭城。 五月里天气已经热起来了，陆漫樱身穿白色钩花方领长袖上衣和高腰牛仔短裤，露出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 扎着高马尾, 头上戴着鸭舌帽，脸上戴着大墨镜，一副清冷拽姐的穿搭。 陆漫樱走路带风，四面八方有不少目光投向她。 陆钤穿着白色的夹克衫和牛仔裤, 墨镜下敏锐的视线一下子就从出站大厅的人流中捕捉到了她的身影，他朝她走了过去, 陆漫樱在大厅扫了几眼, 看见了他, 加快步子走了过去，还有几步要走到他身边时, 陆钤伸手过去牵起她的手。 陆漫樱看了他几眼, 微微垂下了头。 到了停车场的车子前, 陆钤却没有松开她的手去打开驾驶位的车门, 而是打开后座的车门，让她先坐了进去。 陆钤一坐进来就把车门一关, 也不说话, 直接伸手将她的墨镜摘了，捏住她的下巴就吻了过来，吻得很霸道，肆///意掠夺她的一切。 狭小的车厢里都是重而急速的呼吸声和唇齿交织的声音。 自从上回在日本的那两次经验之后, 他现在对她算是轻车熟路, 陆漫樱被他拿捏得有些嘤咛起来。 好像过了很久，陆钤大概是吻够了, 才松开了她。 陆漫樱的双眼都是水色，人软得像没了骨头似的，靠在座椅上喘着气。 陆钤还捏着她的下巴，另一只大掌箍在她的腰上，双目沉沉地看着她，像要把她看穿，不带情绪地道：“回来呆多久?” 陆漫樱避开他的眼睛，看见自己大腿上有淡淡的红色掐痕，声音还有些颤：“今晚回京。” 陆钤：“你跟我开玩笑？” 陆漫樱整理被他揉乱的衣衫，舌头发麻还有点儿疼，“没有，找一家餐厅吃饭，我饿了。” 陆钤看了她几眼，将翻涌的情绪压在幽深的眼底：“好。”他松开对她的禁锢，打开后座车门，来到驾驶室，坐进去之后开动车子。 陆漫樱虚软地靠在座椅背上发呆。 没一会儿，陆钤将车子开进了商场的地下车库停下，他先下了车，陆漫樱才下车。 陆漫樱跟他错开一个脚步的距离，跟着他上了顶层电梯，到了一家高级日式料理店的包房。 环境很高级，清幽安静，包间里的大落地窗可以直视繁华的商贸中心。 服务员呈上菜单，陆漫樱根本没有心思点菜，随便点了一份海胆饭。 陆钤没接菜单，陆漫樱：“你不点吗？” 陆钤淡声：“不饿。” 陆漫樱低下头发呆，空气静默，但她能感觉到陆钤深邃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不一会儿，服务员将新鲜做好的海胆饭呈上来了，陆漫樱将碗里的饭塞进嘴里，一口一口慢慢地吃完了，心头很沉，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很难开口，终于，她艰涩地开口说道：“陆钤，对不起。” “我跟我爸爸和解了，我妈妈也回来跟我生活在一起，他们希望我回京城发展，所以……” 她又顿了好一会儿，才能说出口“……我们分开吧。”一说完，心脏就揪到了一起，好像呼吸都痛了一下，原来歌词里不是骗人的，呼吸真的会痛。 “跟你在一起的三个多月，我很开心 ，你很好，是我不够好。” “我以前是单身主义，跟你交往后，我还是没办法对这份爱产生足够的信任和信心，这是我的问题，现在我们要异地，以后见面在一起的时间都会很少很少，我的这个决定对你来说不太公平，你值得更好的人，所以我想我们分开，退回普通朋友的位置，然后跟你分开之后，我也想有一个空间和时间，去想清楚我到底需不需要和适不适合去经营爱情。” 陆钤呼吸一沉，脸上的轮廓线条绷得很冷峻，声音不怒而威：“漫樱，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说。” 陆漫樱慢慢地抬起头，然后抬眼，眼中划过几丝茫然。 陆钤：“这是你认真考虑之后的决定吗？” 陆漫樱凝了凝神：“嗯。爱情对我而言太难把握了，人心是会变的，对情感的需求也会变，承诺也只有在爱的时候才做数，你也不敢给我承诺你会一直爱我是不是，爱跟激情也让人分不清，爱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所以它很容易产生背叛，而我，我还没强大到不惧一切，我现在还是会害怕背叛之后带来的伤害，我奶奶突然去世之后，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能走出来。” “所以，在我的时间不够分配的时候，我想先选择具体的东西，比如成绩和荣誉，我得到之后，它们永远都不会背叛我，我可以把握得住他们。” “对，我很理智，在沉沦和理智面前，我选择理智。我不否认，沉沦在短期内可以带来巨大的快感和满足感，但是理智，它没有跌宕的情感起伏却可以让我沉着地披上铠甲通往强大的路。” “所以，我想清楚了，我还这么年轻，我想拍电影，想尝试更多不同的角色，想给更多的人制造快乐，我把事业放在第一位，把感情先放一放。我们先做回朋友，我想给你换人的自由和机会，你也三十一岁了，我知道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我想我们的关系是建立在一个足够尊重、理解和平等的基础上。” “换人？”陆钤轻哂了一下，顿了一会儿，低沉的嗓音里染了深长的况味：“漫樱，爱是不是不说出口才珍贵。” 陆漫樱怔了一下，心头揪得越发疼，刺得言辞也热烈起来，“是，你觉得我不够珍惜你，说出分手的话很伤人，我们异地，你是被迫承受的一方，更有理由提分手的人是你，我没有为我们的感情做出一点争取就想着放弃，我辜负了你的用心。 “可是陆钤，我不像你，我没有你那么丰沛的爱，你是天之骄子，有爸爸妈妈爱你，有老师同学爱你，你周围的人都会奔过来爱你，你从小到大就得到了很多的爱，得到了很多跟爱有关的正向回馈，但是我没有，我只有我奶奶一个人爱我，像我们这样缺爱成长的人，是不太会爱人的，可能也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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