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帮他拍了拍工作服上的木屑灰土,“东大爷,我听乾安说,您准备帮我把全屋都装修了?” 东大爷放下茶杯点头,“屋子住久了都得修缮,回头我先把沙发打完,再把楼上的地板重新刷便油,该换的都给你换了,等你和姑爷回来,住进来会跟新房子一样,心情也透亮。” 我眼眶酸酸的,面上却笑着,“东大爷,你没想过去找个老伴儿?” “我找老伴儿做什么,分我钱花啊。” 东大爷明显的开朗不少,“屹候都说了,像我这种富老头,找老伴儿特别容易被骗,乾安还跟我说过顺口溜,老头好,老头事儿还少,老头死了还能找,你看,我是找老伴儿还是给自己找道催命符?我一个人都过一辈子了,这点存款还是想留给孙子。” 说话间,他带着丝狡黠看我,“主要是留给外孙子或是外孙女。” 我眼泪差点没憋住,撇了下嘴道,“您真是偏心,就不怕哥哥们挑理?” “随他们,我都一把年纪了,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了。” 东大爷不在意的道,“早先他们抱团欺负你的事儿我可一件没忘,你不记仇我得记,以后我先帮你带孩子,再看心情帮他们带孩子,他们的孩子要是吵啊,我就……” 我嗯?了声,“您能打孩子?” 东大爷作势要抬手,转而便憨厚的笑了。 接着他戴好线手套,让我该忙啥去忙啥,不愿再闲聊的样子。 我杵那又碍了几分钟的事儿,抬眼还看了圈屋子,本想抱一抱东大爷,又觉得太刻意,最后只轻轻的道了声,“东大爷,我走了。” 声音很小很小,东大爷在那忙活的热火朝天的自是没听清。 走到玄关处我回了下头,突然感觉这一刻的场景很美好。 清晨的阳光洒满屋子,客厅看似糟乱一片,却处处都透着生机。 有个老人正在阳光里忙碌着。 他面无愁容,身体康健。 真好。 这便是我最想看到的画面。 走到院子我看向东楼,门外落着锁,乾安他们没在家。 难怪东大爷一大清早的就拆起沙发了,合着是没有别的工作安排了。 不错,算是如我所愿,在这个节骨眼,我是真不想跟哥哥们打上照面。 出了院门我没再回头。 咋说都是从事殡葬行业的人。 对于逝者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不留恋。
第1567章 我幸 路过菜店,透过车窗便看到张大妈和张大爷正在店门外卸着运送过来的货品。 十年了,张大妈只要是待在店里,那她甭管是穿冬装还是夏装,外面都会再穿一件小粉格子罩衣,胳膊上还会戴着大套袖,很朴素,亦很有干劲儿。 零下十几度的冬天,老太太愣是忙活出一头薄汗。 见张大爷干活不麻利,她不知抱怨了啥,张大爷来了小脾气,非要去搬个大箱子,张大妈立马瞪大眼,把他往菜店里面推,“去去去!你吃早饭去!这边不用你,瘦驴拉硬屎,多大岁数了还逞能,那可是一箱子大豆油,你能搬动吗?回头把腰闪了你就乐呵了!” 张大爷底气不足道,“可是你不用我般的,不是我偷奸耍滑。” “对,我不用你!赶紧吃饭去吧!干点活笨笨咔咔的……” 张大妈挥着手,对张大爷像是嫌弃的紧,转脸见司机抱起了大箱子,她又笑成一朵花,“哎呦!看看小刘,抱起来都不费吹之力,难怪老话都说,大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刘啊,辛苦你了!放货架下面就行,别着忙走,搁这吃点包子,不吃早饭可不成,早上要吃好……!” 我抿着笑,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张大妈就是太平巷里的宝! 车子接着路过拉着卷帘门的房屋中介。 金姨算是功成身退吧,得明年初才能回来。 不过她即使回了,街坊们也不会再听到外放的喇叭声了。 随后会看到郑大夫闭门许久的诊所,牌匾倒是依然鲜明,祖传疗法没变成‘祖专疗去’。 阿美姐的店也拉着卷帘门,但是粉色的灯箱还在,只不过洗脚屋三字早已改成了皮肤护理中心。 楠姐超市的生意很红火,大门外还摆着一棵挂满装饰物的塑料松树。 想起今天是二十三号,倒是很快就要到圣诞节了。 原先我对这些洋节都很无感,现在反而觉得也不错,最起码看着喜庆。 待车子拐出太平巷,刚好能看到红红美发屋外也摆了一棵圣诞树。 林老板和楠姐不愧是两口子,步调一致,都是抓钱圣手。 我从专业的角度一看便知,他俩这日子能越过越红火。 最后我隔着倒车镜又着重看了眼石牌楼上刻着的‘太平巷’三个字,踩着油门稍稍提了速。 车子已到了垂暮之年,隔音并不好,轮胎压过地面还能听到沙沙声响。 仿佛碾碎了我这十年的光阴。 不知算不算是辜负。 也不知自己算不算有出息。 走到这一步,貌似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幸,我没有被败气雕琢成一个真正的败家子。 我幸,即使不能接受情意,我依然有最好的家人。 更加幸运的是,我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有特别体贴的婆婆,我,何其有幸。 虽然我仍不满足,但是当我发现结果不可更改,一切只能听天由命时,我倒也很知足。 很矛盾的两种心理,却能奇怪的和谐共存。 曾经我以为,修出了人心我就会转换个性格,变成我欣赏的乐观热血型。 现在我知道,我不会变,我永远都是我,如同一杯温水的我。 但,我会是更好的我,更热爱生活的我。 即使我此行是奔向死路,我依然不会泯灭所有的希望,内心深处仍有没有熄灭的火苗。 我会下意识的去畅想,要是等到来年夏天,我想上树去掏回鸟蛋,想去学游泳,对了,孟钦还没有骑自行车载我去遛弯…… 这些很小很小的事情,勾勒出我对未来的期许。 在我修出第三颗心后,我没了最初的宏图大志,只想真正的融入生活,去感受一点一滴。 只可惜,一切都由不得我。 师父让我遵循心意朝前走,我也只能去走慧根指引出来的那条路。 突然想起一个作家的书中名句,每个人在成为自我之前,都必须打破之前固有的东西。这些经历并非肉眼可见,却是命运内在的脉络。裂痕会弥合,可以被治愈被遗忘,但它永远寓于内心某个隐秘的角落继续淌血。 成长会带来疼痛。 但这阻碍不了我前行的脚步。 待车子上了高速,我随即开启狂飙模式。 脚都恨不得踩进油箱,一路都处在限速最高点。 腹中的血丹给我带来了无限精力,我完全没有疲惫感,全程都在加足马力朝老家驶近。 快到省城时我去了趟洗手间,想到蔡爷爷未必在村里,便给蔡姑姑去了通电话。 谁知蔡姑姑没有接听,我见状又给她发去一条短信,‘蔡姑姑,我有件事想麻烦您,回头您看到手机记得给我回通电话’。 发送后我又琢磨了下,联系不上蔡姑也没大碍,村里有蔡家的亲戚,我这事儿好解决。 没错,我真正想找的其实是蔡姑姑,要做的也不是保命,而是拜托她帮我给孩子找个妈。 这胎灵的能量太弱了,他又是奔着投胎来的,不入世就只能消散,颇有点不成功便毁灭的意思。 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毁灭,只能通过自己踏道的优势给他找补个迂回之计,先把他藏起来,再给他找好父母,让他的气脉先进入母体,再等待投胎入世。 正常来讲,这事儿应该我去办。 我私心也想给他找个条件和人品都非常优异的父母。 奈何我时间太紧迫,肚子里的血丹还在飞速生长,一天都耽误不得。 基于此,我只能找个外援来帮忙,最佳人选就是蔡姑姑。 那天我从医院一出来,趴在方向盘上哭完就前后全想好了。 不过我想的不是把糖给蔡姑姑,当时我还以为孩子一打下来胎灵就会自行离开。 他肯定能找到可心的父母,怎么着都比我给他安排强。 所以我那时想的是先用蔡爷爷做借口,好让自己在打掉孩子后能顺利的推行后续计划。 要不然我留在京中会有很多阻碍,苏清歌恐怕也接受不了这份血淋淋的现实。 哪成想这对龙凤胎为了做我和孟钦的孩子会把自己的后路全给掐断! 因此我在将男娃送进糖果里面后,顺水推舟的才想到下一步。 那就是回村把糖果交给蔡姑姑,让她帮我给孩子寻个好去处。 至于我跟苏清歌说白仙儿奶奶能救我的命,那都是我胡编的瞎话。 要知道,早前我从尸体里掏出血丹时,尸体都得被开膛破肚,那要是活人孕育,又怎么可能在灭了血丹的同时还妄想保住命? 这岂不是小瞧慈阴的能耐了? 她既然能下出血本,给我随这么重的礼金,奔着就是要我命来的! 并且从我的遭遇上也能看出血丹的威力。 我差点折在手术台上就是血丹搞的鬼。 那个扑上来的老太太看似只是为了给我添堵,其实慈阴的真正动机阴损得很,她巴不得我没踩住刹车撞死老太太! 这样我会被送进警局,最后这些天我将在无望中陨灭。 坦白讲,她这回出招就是奔着要我命来的,明摆着不让我活。 再者,她还抓住了我要灭血丹的心理,知道我不会容着血丹现世。 那我要想灭掉血丹,势必就得用五雷掌自轰,发功时还得用尽全力,不能有丝毫分心。 否则就会像她说的,我死了,血丹还好生生的在我肚子里,那我对来讲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我怎么可能把这个难题抛给蔡爷爷呢? 更何况蔡爷爷的身体还很差,我哪能让老人家去上这种火? 最头疼的还有我身上叠满了Buff,你说我要是只想在保住命的前提下去灭掉血丹,那我硬着头皮也就上门了,死马当活马医呗,咱想活啊,架不住我坎后还有坎。 保住命了我还得起势,先别说起势后能不能磕过慈阴,反正不起势肯定就啥也不是。 就眼下这种实力差距,属于慈阴让我三招儿,我都能被她虐到亲妈都认不出来。 所以关键点是我起势后还得能灭掉慈阴,不然我就褪不掉这身败气。 到31号晚上的零点前,若是败气没有褪尽,红线没有给我炸出个春天,我就还得魂飞湮灭。 再假如我灭掉了慈阴,并且我得到天道的褒奖褪掉败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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