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卡在嗓子里,我双腿下意识的就朝炕里蹬了蹬,“你怎么进来的?” “出丧啊。” 他抬起材质诡异的衣袖,枯黑的手朝窗外一指,院内就传来唢呐声响,白幡悬挂,长长的碎纸左右摇晃,有很多穿着白色孝服戴着尖尖三角孝帽的人将纸铜钱扬的漫天飞舞,哭嚎阵阵。 见我看过去,这群不知道从哪里蹦来的孝子贤孙竟然一股脑的簇拥到窗户玻璃外,孝帽下的一张张脸全部都是骷髅头,森白的大板牙一张一合间唤着我的名字,“应应,上路了……” 我不知是不是被吓大劲儿了,猛然间怒从心头起,整个人性情大变,“上你奶奶个腿儿!” 音一出,我的唇角就长出了双钳,胳膊也变成黑褐色坚硬的脆壁,头顶长出柄节很长的膝状触角,身体居然幻化为硕大的蚂蚁,在炕上嘶吼着一甩头! 哗啦啦~ 玻璃碎裂! 六舅爷也被我鞭子般的触角给抽了出去! “!” 我再次从炕上坐了起来。 光线不明不暗。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面洒出一道浅金。 闻着屋内尚存的沉香味儿,我拍了拍额头,是梦中梦? 大爷的,太吓人了,我都跟着变异了。 睡衣都被汗水沁透了,坐起来布料便凉凉的贴着脊背。 我缓了缓便想换身衣服,脚伸进拖鞋,看着地上的细条光晕突然怔愣,蚂蚁…… 蚂蚁?! 脑中一亮。 忽如醍醐灌顶! 是啊,那不就是我? 都说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梦里的蚂蚁却如巨兽一般,能打的大鸟狼狈而逃,敢和黑龙博弈,同猛虎撕咬。 “我在蚂蚁眼中是天,那我在老天爷眼里又是什么呢,或许也是蚂蚁……” 我自言自语的,“可当我真正的强大起来,谁敢说我不能拥有撼动天地的力量?” 找出名片,我抬脚就朝有座机的东屋跑去。 懂了。 终于懂得谢叔口中野心和狂妄的涵义。 他是想看我踏道的信念! 我是否拥有他所期翼的那份谁与争锋的豪迈之情! 出了自己屋才发觉家里没人,东屋的桌面上盖着网罩,里面是馒头早饭和固魄汤。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上午九点,爸爸没在很正常,凤姨呢? 想着她的事儿,我趿拉着拖鞋就去到院里,院门开着,没看到凤姨的影子,声音却是若有若无的传过来,疑惑的到院门口探头一看,就见凤姨在不远处和村里的几个婶子正在聊天,隐约能听到李强的字眼。 看来凤姨是记挂大姐的事情,一早就去外面打探上情报了。 见她在家门附近我心就放了,回屋拿起话筒,按照谢叔名片上的手机号拨了过去,响了两声那边就接了起来,谢叔似心有所感,没待我自报家门,他就开口道,“田里的庄稼如何才能长成高山?” 我握紧话筒,指节因为用力过猛都泛了层白,“谢叔,我愿意切断作为庄稼的后路,勇往直前,哪怕我死在起势蜕变的途中,也要堆砌出一个傲然。” 听筒里默了几秒,谢叔淡笑的道,“你都不了解我,一但跟着我误入歧途了呢?” “谢叔,我相信您是好人。” 或者说我的慧根就告诉我谢叔是好人。 哪怕他长了张令人退避三舍的面容,也不影响他是好人。 更何况学道也不看脸,道讲内修心性,外度众生,降魔除妖,维护天地正气,度人无量天尊。 就连妈妈都在梦里和我说要拜谢叔为师了,这不间接说明谢叔人品没差吗? “谢叔,您不光是好人,还是高人,我敬佩您。” “高人?” 谢叔轻笑,“万应应,即使我收你为徒,教你本事,也不能保你成功,不过我这人轴,你占着唯一的坑,就必须得成功,你说,这要怎么办?” “不怕,只要您给我足够的时间。” 我细微掐到些谢叔的脉,瞄到凤姨进了院子,便压抑着心中的波涛,抿唇道,“谢叔,如果我做了您徒弟,一定会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行了,我考虑考虑吧。” 谢叔撂下话筒,嘟嘟音一起,我放下话筒就无声的握紧双拳,激动不已,有戏了!
第20章 祖师爷助我! 谢叔一说考虑,我精神便跟着抖索起来。 眼下先处理凤姨腹中的败气,等都解决利索了,再去和家人提拜师的事。 不过一想到败气得由爸爸出手,难免心慌。 凤姨回屋就自顾自的念叨,“李强咋说也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这几年愣是没谈啥对象,谁一问,他就说等来来,这方面可专一,难不成背地里来来真跟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来来要跟他有啥眼睛不是瞎了么。” 我没搭茬儿,感觉有件事能让凤姨短暂的转移下注意力也挺好。 喝完固魄汤我就和平常一样去刷碗做了家务。 回到房间佯装学习,满脑子都是晚上戌时…… 戌,属土,灭也。 听谢叔那意思,败气再精也就是一缕气,只要它露面,就比脏东西好灭。 点了根沉香,伴着徐徐上升的烟雾,我默默做了个深呼吸,祈祷一切顺利。 黄昏时分爸爸才回来,拎了很多菜,和凤姨说笑了几句,他撸起袖子就去厨房做饭了。 不得不说小庙的存在给我们村里人打了很好的底子。 心理素质是锻炼出来了。 甭管啥样的鬼祟之物,在我们村都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趁着凤姨看电视,爸爸迅速将符纸灰融入到了鸡汤里。 他也是琢磨了,特意熬得乌鸡汤,发黑看不出来。 忙活妥当,爸爸擦了擦额头的汗,见我担忧的看他,就小声道,:“三儿,晚上你不管听到啥声都别进来,爸自己弄它。” “爸,我能帮你。” 谢叔的法子虽是目前最妥当的,可操作起来未必会顺畅。 一个人风险太大。 “不行。” 爸爸干脆道,“这事儿你别犟,上回吃的亏就够让爸过意不去了,再冲撞到一回咋整,放心吧,我白天去镇里联系了三爷,他说这汤只要你凤姨喝了,败气一露面,他五分钟之内就能到。” “确定?” “三爷的话你还不信呀,他就是咱家明灯。” 爸爸瞄着里屋,压低声,“当年我做瓦匠学徒的时候,带我的师傅说过,我们瓦匠界的祖师爷是谁你知道不?” 我云里雾里的,“难不成也是鲁班?” “对喽,还得我老闺女。” 爸爸眉头一挑,“鲁班本事可大着呢,这祖师爷会保佑我们的,退一万步讲,你爹我虽然不会啥术法,但咱身强力壮,等给那败气逼出来了,软的不行我就来硬的,打不过我就用布袋收它,五分钟之内肯定能将它拿下,你要是懂事,就别进来给爸添乱,知道不?” 我真越听越慌,“爸,我可以帮你拿着那布袋……” 一但它出来了,五分钟之内谢叔没到,爸爸用袋子没收住,它扭头还要进凤姨肚子,爸爸再去给凤姨灌符水封肚……想想都会手忙脚乱。 如果布袋给我拿着,它一露面我就高高撑起袋子,败气,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胜算是不是大很多? “不行,太危险。” 爸爸还是摆手,交代我必须留在自己屋,不过我的话也给他提了醒,为了以防万一,他找出个空药瓶,往里面灌了些符水汤,以备不时之需。 “三儿,这东西是因为我才进的你凤姨肚子,爸做的错事,爸自己承担。” 爸爸叹气,“行了,就按我说的办。” 我揣着颗七上八下的心继续帮忙做饭。 天黑后饭菜才端上桌。 挂钟时间显示晚六点五十,很快就要戌时。 “长林,应应为啥要回自己屋吃饭?” 爸爸笑的难看,“凤丽,这段时间我总犯浑,想单独和你说说话,三儿在我不好意思。” “样儿吧,一把年纪了还整景儿。” 凤姨笑着看向我,“应儿,那你就先回避,我听听你爸准备了啥感人肺腑的话,能不能让我哭。” 我撑着淡定回到房间,秒针的每一步游走,似乎都在撞击我的心弦。 坐在书桌前,我闻着屋内残留的烟香,默默背诵熟悉的经文。 双手由于紧张都攥了拳,耳朵恨不能竖起来,听着爸爸那屋的局势。 不知过了多久,那屋突然传出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响。 我身体一激,扭头就听到凤姨的尖叫,“鬼呀!” 出来了? 冲刺般朝那屋跑去,没等跑近,就听到爸爸喊道,“三儿!快去院里迎迎三爷……噗!你他妈的还打我!我怕你啊!祖师爷助我!!” 屋内传出踢里哐当的声响,爸爸不断的叫骂,“凤丽!没事儿!你别哭!我弄它!” 拉门把的手顿了顿,我微喘着粗气,转身就朝院里跑去。 先把大门打开,好让谢叔能直接进来! 谢叔,您快点来呀! 院内昏暗,爸爸那屋的灯灭了,不过打砸声还在继续,爸爸骂的很有气势,我刚要推开大门,就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马蹄阵阵,喊打喊杀,声势浩大。 惊惊的透过门缝看出去,只见一伙人戴着老式毡帽,穿着厚重的棉衣,骑着高头大马正挥鞭而来,诡异的是他们的面容我看的并不清晰,但能感觉到他们气场凶恶。 鞭子一甩,似搅动了雪虐风饕,无数的冰霜迎面来袭,冻得我血液都要僵凝! 心突突的几乎要蹦出嗓子眼儿,他们是…… 传说中的那伙胡子! 咋又蹦跶出来了? 想着,他们已骑马穿过我家门外,直奔着村口方向去了。 我鸡皮疙瘩起着,门缝外突然又多了一张青黑色的脸,六舅像在门外守株待兔,对着我笑摸滋儿的样,“应应,舅爷等你开门呢。” “!” 你妈! 我正要脱鞋,霎时间狂风大作,沙土横飞,吹得我脸颊都起了波纹。 感觉有乌云遮住了夜空,我一抬头,瞳孔的极度震颤之下,腿一软竟然跌坐在地。 上空是一张硕大的女人脸! 似一颗巨型的人脸气球。 完完全全遮住了我家院子上空。 看五官也就三四十岁,脸色却苍白如纸,俯首瞪着我,她大嘴一张,“嗷!” 我差点被她这一嗓子生生送走! 脑瓜子嗡嗡作响,人中微痒,一摸流了鼻血,耳朵也痒,再摸耳孔也流出了血。 尤其我流着血仰头看着她那张热气球般的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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