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记得您去年带学徒,还和学徒说过,要得惊人艺,须下苦功夫。” 我扯着唇角笑笑,“这些话我都听到了,所以,我不怕吃苦的,怕的是做不成自己想干的事儿,再说我去的是京中,小龙舅说那里遍地黄金,您和凤姨根本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三儿,不是那回事儿啊。” 爸爸头垂的低低的,“你本来不用吃这份苦,蔡大爷早前就说过,你要是能拜个算命名家为师,将来会是个很好的算命先生,拜个看风水的为师,你将来会是个风水大师,三爷那边虽然啥都教,但他主攻打邪,连他自己都说,打邪就是刀尖上舔血,做好了是积大功德,没做好,就……” 他越说越难受,“都怪爸不好,爸不该去小庙念叨,是爸逼得你必须要走这条路,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爸咋活啊。” “爸,不要再说这种话!” 我愈发难受,“是我自愿去抱住败气的,而且这件事也不怪你去念叨了什么,本来就是那个慈阴老太太要害咱们家,你就算没去念叨,她也可能搞出别的事情,她就是不想让咱家好,你这样……咳咳!” 完犊子的。 鼻血果然给面儿。 身体里似乎有个很敏感的开关。 只要是接收到某些情绪,再一激动,啪一下就会上头。 飞流直下三千尺,呛到喉咙咳半死。 “三儿!” 看吧,再差的事儿从中也能扒拉出好的一面。 鼻血一流,直接就让我爸把哭腔憋回去了。 眼下别说苦情戏,爸爸啥情都不敢再煽。 我这情况最怕风大。 别人是迎风流泪,我是迎风流血。 爸爸逼着自己情绪稳定下来,“三儿,别紧张,三爷说了,等你魂魄固稳,四十九天后,就不会这么流鼻血了。” 我点点头,梦里谢叔也和我交代了,十年战线,败气会由低到高逐渐加重。 老天爷给我关了一扇门,自然就会留出一扇窗。 不然开局就要给我玩死了,那还定啥十年盟约,十分钟多痛快,卒。 “爸,那拜师……” “爸答应。” 爸爸红着眼看我,“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同意。” 我鼻孔塞着纸巾,没心没肺的笑了,“谢谢爸。”
第43章 线 说实话,在村里人眼中,我们家属于不消停那伙的。 先且不说凤姨在村里和多少人干过仗,她和我爸真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分手个五六天再合好,合好回家继续吵,五年下来,凤姨保守的提出过一千八百多次离婚,平均每天提一次。 我爸也不是善茬,作为村里的知名落后分子,他丝毫没有藏拙的觉悟。 多少次他骑着摩托车载着凤姨在村里的土道上飞驰,遇到熟人他还停下车打招呼。 人家问他载着凤姨干啥去,我爸乐呵呵的说要去镇里办离婚。 小磕硬的都给熟人整不会了。 等俩人回来,好信儿的村民听到摩托声响还会在院门口喊着问,“长林,你俩真离了啊!” 爸爸跟失忆了一样,“瞎说啥话呢,我们两口子感情好着呢!离啥离!” 后来村里人都麻木了。 看我爸和凤姨掐架,就跟半夜听小庙唱戏似的,都是家常便饭。 时间长了他们连议论都懒得议论了。 此举倒是正中爸爸和凤姨下怀。 他俩在某些方面很有共识。 觉得日子就是过给自己的,根本不在意村里人怎么看。 谁想看他俩演戏,他俩就敢当面演给你看。 事实上,真实的我家并没有村里人所想的那么闹腾。 相反的还很和谐民主。 遇到拿不准主意的事儿,会开家庭会议讨论。 像我熏香那爱好,就是凤姨在会议中参考了蔡爷爷给出的建议。 即使她不提倡不发扬,亦能做到理解万岁。 拜师这事儿也是他们通过家庭会议决定的,爸爸说很大一部分是蔡爷爷的功劳。 凤姨对蔡爷爷一向敬重有加,为我这事儿她特意给蔡爷爷去的电话。 当然,她没说我抱住了败气,就说我想拜师去京中学道法。 麻烦蔡爷爷给打一卦,断断吉凶。 蔡爷爷在电话里沉默半晌,就回了三个字,必须去。 凤姨自然不敢再有意见。 合上话筒她还哭了半天,直说自己是罪人。 后面蔡爷爷好像还和她说了什么,大致就是她已经得了我的护佑,不能再拦着我的去路。 那不是爱我,是害我,所以凤姨很难受,情绪一直不好。 我紧张的点却是,蔡爷爷知不知道我拜师学道的真正原因? 不仅仅为了有出息,十年期限,不成功就成尸? 看着爸爸纱布缠绕的脸,我又觉得没必要去纠结。 既然爸爸和凤姨并不清楚这一点,就说明蔡爷爷即使了解内情也没和我家人多言语什么。 有些事,真的不是大家一起面对就能加大胜算,只会增加内疚和痛苦。 我也不想日后爸爸和凤姨想起我就胆战心惊,好像我活一天少一天。 像现在这样,他们只是觉得我出门去学道法,是为了改变身体的气场,为了有出息,就挺好的。 “三儿,你先收拾收拾,衣服和书包都在柜子里,爸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一会儿咱就去三爷住的酒店,他说了,收徒要有仪式,得写啥书文,得他们祖师爷的准允。” 我点头应着,说话间爸爸又看向我,“前几天我做了个梦,梦到个看不清脸的老太太,就是那个啥慈阴,她在梦里一直笑,说你活不过十年,就算拜太上老君为师,也是白费力气,还说她不屑再动咱家,等你死就行了。” 啥? 慈阴还给我爸托梦了?! 我掀被子的动作一顿,“爸,她……她这是诅咒吧。” “对呀,我在梦里一阵骂她,醒了我都没骂痛快!” 爸爸气愤道,“后来我去问的三爷,三爷还说她这还是悠着诅咒的,她想的都是你活不到成年,活不到明年才好呢,这老毕养的,作大损,一点阴德也不积,我就纳闷儿了,我爷爷那辈儿的事儿她非得找我干啥,真有啥深仇大恨行,哪怕我爷撅过她家祖坟,那我也算她沾点理,这屎盆子给咱家扣得,太踏马气人了!” 我默默吐出口气,得亏她根儿不正,说啥没人信。 太会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了! 是个人了? 那晚的闪电九节鞭咋不往她大脸上甩呢! “你说她闲的没事儿咋还能在小庙溜墙根,一个活人净干鬼事儿,我念叨了要生儿子,她就放出个亡魂败家子,那我要是念叨了发大财,她半夜还能让六舅给我送来几捆冥币花花呗!” 我笑了声,让爸爸形容的脑子里都有了画面。 一个老太太鬼鬼祟祟的蹲在小庙里,听到啥话就整啥景儿。 “爸,真说不准。” “你看你还笑……” 爸爸人中处缠绕的纱布有点松了,一来劲直呼扇,“三儿,也就你是再来人,有善根,能得天助,那晚但凡换个人,不说吓出个好歹,我和你凤姨之间都得死一个,你就是咱家大救星啊。” “不,谢叔才是咱家的救星。” 暗室逢灯嘛。 我说着话就要下地换衣服,被子一掀,看到脚又是一愣。 右脚的大脚指甲上多了一道醒目的黑线。 就在指甲中间。 很直的一条。 这种黑线我在秦姥姥的手指甲上也看到过。 她说是甲母痣。 我也有了? 赶忙看了看左脚,左脚的大拇指甲中间也有一条线。 不过却是红线。 两只脚放在一起对比。 红线和黑线的位置还很对称。 啥情况? 和我割发为信的誓约有关? 会脚疼? “三儿,你咋了?” 爸爸见我磨磨蹭蹭的又从门口走过来,“这些天我都是找护士帮你擦得身体,脚不舒服?” 我摇摇头,“爸,这是甲母痣吗?” “啥呀。” “就是这线。” 我指着脚趾,“你看,两只脚都有线,一红一黑,这是病吗?” 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灰指甲? 一个传染俩? “?” 爸爸一脸发懵,仔细看了看我的脚,“这不挺白净么,指甲月牙有点小,身体还是虚,哪有啥黑线红线甲母痣的?” “……” 他看不着? “看岔劈了吧。” 爸爸拿过袜子帮我套上,“来,别着凉,三爷说了,你这回魂魄固稳期会比上次更容易看到脏东西,但是有他在,不用怕,行了,你把衣服换了,爸去给你办理出院手续。” 我哦了声,等爸爸一出病房,赶紧脱下袜子继续研究。 谁知再看向指甲,两条线居然都消失了! 啥情况?
第44章 救命 我懵懵的摆弄半天脚丫子。 眼睛恨不得变成显微镜,透过指甲表层研究研究内部结构。 两条线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难不成真是我眼花? 拿出衣服去到洗手间,洗完手看向镜子又吓一跳! 里面那朵成了精的蘑菇是谁? 适应了几秒手才抬起摸了摸头发。 谢叔干脆利落的一刀切,哦不,铜钱切,让我的长发如今只到了下巴。 虽然我晕倒前就很清楚自己是短发了,这一照镜子还是不适应。 记得谢叔切发的时候我是歪着脑袋,当下这脖子一正,发尾完全是斜梯状。 估摸我躺在病床上家里人也顾不得我是啥发型,能全须全尾的活着就行,自然也没谁会闲的没事儿给我打薄修一修,所以短发就很厚重的顶在我脑袋上,猛一打眼特像戴了顶帽子。 不自觉地发笑,酒窝一出,真和蘑菇成精一样样的。 无所谓好不好看。 重要的是我现在还能喘气儿。 蔡爷爷咋教育我的? 做人就是活个心态,而且我已经捡着了。 近距离照着镜子,朱砂咒文早就被擦拭干净,面色也就是苍白些,脸颊有点被玻璃碴子嘣出的小痂,很小很小,养养就好了,只是…… 眉心中间怎么多了颗小米粒儿大小的红点? 仿佛是红色水笔点上的朱砂痣。 指腹蹭了蹭没掉。 难道是皮下出血点? 没时间想太多,我见洗手间有爸爸从家里给我带的洗漱用品,弯身洗脸刷了牙。 换衣服时又检查了下身上的皮肤,相较于我被朱砂着重保护的脸,身上倒是留有那晚惊心动魄的痕迹,手臂有几处短促的痂,一看就是被火星子和破碎的玻璃碴子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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