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有喊“有人有剪刀吗”“有人有云南喷雾吗”“有人有针和线吗”。假若有,温以宁就会立刻说,“用我的吧”。 久而久之,她们把温以宁的温柔,当成了理所当然。 可她们比谁清楚,温以宁是个好人。 她不会在背后语人是非,更不会勾心斗角的算计,每天最上心的事就是背着画板到外边写生。 被怼了一句,她也是一笑而过,忘仇的速度好似一条鱼。 孟嘉脑海中的温以宁,和面前这个甩了她一巴掌的女孩,判若两人。 “你不敢……”她觉得温以宁不敢和她作对。 女孩淡淡道:“你看我敢不敢。” “……”孟嘉瞥见男人的身影,急呼道,“沈锐,沈锐!你看到了吗,她在威胁我,你要为我作证啊,我可是你的粉丝!” 温以宁抿了抿干裂的唇,松开了孟嘉。 孟嘉是他的粉丝,她算他的什么呢。 他现在,恐怕已经认清她了吧。 孟嘉喘了口气,逃到了沈锐的跟前,泪雨如下。 “沈锐,我是你的粉丝,从你出道我就开始喜欢你了,你的电影我还包过场……我现在被那个贱女人威胁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男人眯着眼,指尖抬起,指向静立着的女孩的背影,似笑非笑:“你知道她是谁么?” 孟嘉面露不解,沈锐既然来到了这儿,就不会不知道温以宁的名字,又或者,沈锐是看在金主的面上才来参展的,他压根不知道温以宁是谁。 如果是第二种的话,对她非常有利。 男人思索片刻,眉宇间的阴郁倏尔散去,缓缓吐出了答案:“她是我家养的金丝雀,有点小脾气,但我喜欢。” 似有正午阳光,斜落在女孩的头顶。 她低下头,不易觉察地颤了颤。 下一秒,灰色的大衣搭在了她的肩头,手虚扶在腰间,轻轻推了一下,温柔的声音落进红透了的小耳朵。 “钥匙在大衣的兜里,先飞到车里等我。” 温以宁没动。 沈锐笑了笑,在她的耳边吹气:“人家和粉丝见面,你在,我会害羞的。” 温以宁拢进了大衣,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天气半阴半晴,天际恍然有一缕烧红的云,而在这座城里,却又飘起了风雪——雪花,是比泪还倔强的孩子。 劳斯莱斯的车屁股上盖了一层薄薄的雪霜。 两个系着红领巾的小朋友趴在车上,伸出冻得红紫的指头,在车玻璃上画着奇怪的图案,一边画,一边咯咯的笑。 看到有人走过来,小朋友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撒腿跑开了。 温以宁走到了车前,停止了摸车钥匙的动作。 她没有心情躲到温室里取暖,寒冷扑面而来,牙齿咯吱吱打颤,身体的各个细胞被迫清醒起来御寒。 她一直在车的外边站着。 一丁点的火光也被大雪压去了,天色阴郁,耳边的摇滚乐在白雪中消匿,她听到有人埋怨开业第一天碰到了坏天气,舞女们不满给的钱太少…… 车玻璃上又覆了一层新雪。 她把本就冰凉的手探进了外面的空气,也许是她本来就够冷的了,很快便适应了零下的温度。 食指缓缓舒展,指尖埋进新雪。 轻轻点下一个点。 她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本书,男主角以刀为笔,在女主角的胸前作画。 她当时读罢,除了觉得血腥以外,还有一种怅然若失。 又写了一道横。 刀尖下,从女主角的身体流出来的什么,生理上的疼痛,还是一种匪夷所思的欢感。 在她的认知里,爱情纯洁如雪。 此时,她在白雪上,篆刻了沈锐的名字。便如同剥开他那件永远都穿不齐整的黑衬衫,露出男人雪白的肌肤…… 停电了,显示屏上的红光遽然熄灭。 肩头落下一拍。 这一拍,把温以宁从臆想里推了出来。 来不及用手将车玻璃上的“证据”抹掉,沈锐的声音夹杂着沉沉的风,响了起来:“写得不错嘛。” 沈锐微笑着,低头时,耳上夹着的香烟落进了雪地里,他抬脚踩灭了,再度抬起头时,耳骨上的水晶耳钉闪闪发光。 “抽烟了。” “半支。” 沈锐忽然想起来,在厨房她劝他戒烟的模样,反复思量下定决心,反吸烟口号也那么的不同寻常。 可惜现在看不到了。 温以宁张开手掌,不顾沈锐沉郁的目光,抹掉了车玻璃上的字迹。 她像是不知冷似的,拍了拍指缝间的碎雪,声音微弱:“我先上车了。” 沈锐竟没有跟上。 透过后视镜看,他一动不动,像是刻意站在外面挨冻似的。 温以宁蹙眉,这是在和她怄气么,因为她管他抽烟。 他穿得那么单薄,一直站着的话,会感冒的吧。 温以宁心里的两个小人又开始打起了架。 一个说,应该把沈大善人叫回车里,另一个说,沈锐就是个不听管教的混蛋,混蛋就应该在雪里罚站。 这时,车门拉开了,男人坐在驾驶座上,携着一阵冷杉的清冽。 温以宁一呆,别过脸去假装看风景。 沈锐倾身,给她系好了安全带:“烟味重,怕你觉得呛。” 安全带的位置不大对,卡在了她的肋骨上,勒得有些胸闷。 温以宁抬手调试,不料,礼服的设计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的余地。 她这么一动作,衣襟上的盘口竟绷掉了两颗,奶白色的肌肤轰然溢出领口。 温以宁感受得到,剩下的两枚纽扣已经岌岌可危,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控制不住地微颤。 一会儿,便渗出了妩媚的玫瑰色。 沈锐只消得一眼,便可见那雪峰绵亘。 安全带勒在上边,更有一种峰峦如聚的诱引。 他的呼吸声略微焦炙,嗓音仿佛含了一口水:“要帮忙么?” “不,不要。” 沈锐不耐地眯了眯眼:“我劝你,还是要。” 男人的大掌覆了过来,肌肤敏感地颤栗着,一半推拒,一半竟渴望…… 然而。 他拨开了碍事的安全带,便收回了手。 紧接着,脱下大衣盖在她的身上,与此同时,听到了余下两枚纽扣绷裂的脆声。 - 浴缸的电子屏上,显示着水温5℃。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任身体沉入浴缸的底部。 指尖无意识地触到游走的水流,软绵柔滑,五指蜷缩,包成了一个水心的圆球。 他猛地从水面钻出,将水温调到了37℃,比人体的温度稍烫一些。 镜子里,金发贴在耳侧,水珠顺着他流畅的下颌线往下流,一马平川,直达那腾烈的火山口。 水温上升,他的表情变得享受。 再次沉进了水底。 沈锐足足泡了整一小时,才放了白/浊的水,从浴缸中出来。 简单擦拭之后,他打开了浴室的门。 客厅里并没有温以宁的身影,倒是沙发上团着那条梨色的礼裙。 沈锐把裙子摊开了,拍了张照片,发了条朋友圈,言简意赅:差评。 王姐:??? 张恒:这边建议您直接“床上运动”。只需199¥,便可找恒哥领取一份《男人的宝典》,保证让您雄赳赳气昂昂,您好,她也好。 “……” 秒删此条朋友圈。 沈锐往下划了划,屏幕停在了王姐分享的一条购物链接上,看图片,就是那条质量不佳的裙子,宣传语由一堆关键词堆砌:午夜魅力/性、感/纯欲/火辣/透明网纱。 月销99999 评论区五花八门。 匿名:热搜第一的素人美女穿着的居然是。。。卧槽!姐姐纯欲天花板,我的裤子扛不住了。 女性穿衣自由:别给美女姐姐招黑好吧,只是款式和厂家一样,姐姐穿了内衬,而且裙摆还特地印了展画,手动指路:【购买链接】 匿名:但我更迷这一套是怎么回事(涩涩jpg.) 器***好:好评,建议大家买有系带的那一款,可以让老公帮大家系~~你们懂得。 沈锐的脑海中有了画面,喉结滑动,默不作声地把那件扯烂了的礼裙藏了起来。 说不准,以后用的上呢。 别墅里半天没有动静,沈锐以为她太累了,在屋里睡着了。 等到下午四点,这只小懒猫仍没有起来。 沈锐推开门,却发现她的屋子空空如也。 她不在。 桌上的电话响起,一看是张恒的号码,沈锐直接挂断,张恒又打了一个过来。 沈锐接了:“忙着,有事说事。” 趁他不注意,他家小兔子都跑了,哪有空和张恒瞎扯。 “哟,够燥的啊。”张恒慢悠悠说,“要不是我看见人家姑娘在这儿呢,我还以为你们正那个啥被我打断了呢,毕竟衣服都撕成那样了。话说回来,是你真不行,还是太快了啊,别怪哥话多,这种病得早点治。” “她在哪?” 电话那边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挂了,但发来两条信息。 张恒:图片jpg. 张恒:位置 不等点开图片,沈锐的眉尖便倏然蹙起,再看下去,只能是愈拧愈深。 偷拍的角度。 女孩换了身纯黑色的羊绒礼裙,乌发散在腰间,她的身边多了一个文质彬彬的眼镜男,二人竟是在拥抱。 他都不曾拥抱过她。
第24章 心动了 拍卖会在展厅的第五层。 温以宁打车到楼下,寒风刺骨,高跟鞋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小圆坑。 走得太急,脚底突然滑了一下,身后伸出一条手臂,及时地扶着她站稳。 温以宁转头,道谢的话含在口中,喊出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司旭。” 男生一米七八的个子,算不上高大,相貌清俊,甚至骨相有几分秀气。 他的身材削瘦,肩膀像女孩子似的窄收,头发还和学生时的一样,细软的咖啡色发质,比寸头略长些。单眼皮,鼻梁上搭着高度数的黑框眼镜,好像文质彬彬的研究员。 温以宁站稳了,有分寸的,轻轻扒开了他的手臂。 司旭的笑容凝滞在嘴边,似乎想说点什么,一阵寒风扫过,温以宁冻得直蹙眉,边往前走边说:“咱们先进去吧。” 电梯里有别人,不方便交谈。 出了电梯口,人们都转向了左边参加拍卖。 司旭瞥了一眼头顶的指示牌,向右边没人的地方走去,温以宁心中一片乱麻,低着头跟上了司旭的脚步。 几乎走到长廊的尽头,司旭停了下来。 温以宁随之停下,眼睛轻眨着,望着男生的鞋尖。 她不会左右逢源,更不会挤出一抹三分虚伪气氛灿烂的笑容,对司旭招招手说一声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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