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几番,傅时礼下了车干脆坐在后座,将花放在副驾驶位上,这样万一她出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便可以看到玫瑰,一定很惊喜。 傅时礼将过程预想了一遍,准备换到驾驶座上时,隔着车玻璃看到了田爽出来,正准备打招呼,陆航跟在身后,两人看起来有事要谈,他便暂时保留了动作。 “陆航,今晚嘉柠可是有其他安排的,你别表现得太过了。” 田爽去洗手间,无意间从后台看到了陆航准备的三层蛋糕和香槟,甚至还有预先绑好的气球和彩带,生怕这彩带上的字是什么令两人都为难的话语,她不得不提前提醒。 “田爽同学,你发现什么了?”陆航故作洒脱地问。 “没发现什么,就是别太破费,嘉柠会有负担。”田爽也不知怎么说,只能绕着弯儿提醒。 “这算什么破费,嘉嘉可是我们陆家认定的儿媳妇,我给自己未来媳妇儿花点钱,不为过。” 陆航蛮不正经地说起了胡话,不过这话田爽大学听了好几年了,只当是他闹着玩,并没有刻意去纠正,只是耐着性子提醒, “这句话,现在说说,过了今天以后你可别再说了。” “为什么是过了今天,难不成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陆航隐隐察觉到许嘉柠会趁着今天有什么大动作,但他仍旧想确认。 “那我不知道,你得问嘉柠。”田爽没有说出来,她的目的很简单,只是希望许嘉柠今晚能过个美好难忘的生日。 每一岁都只有一次。 “算了,不用问我也知道,但是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嘉柠那么乖,会不会违背父母意愿真不好说。”陆航不想在别人面前失了面子,强词夺理留下一句,潇洒地往回走。 许嘉柠在酒吧里寻了很久,没看到田爽的踪迹,她着急推动流程,早点结束去找傅时礼。 有服务员告诉她,田爽往门外走了,她这才找了过来, “爽姐,刚刚你和陆航在这儿聊什么呢。” “没什么。”田爽不准备细聊,边往里走边又忍不住确认道:“你和陆航那婚约,你们双方父母都知道?” “对呀。”许嘉柠毫无波澜地回,她拉着田爽往里走,“不过我爸妈和他爸妈都说了,小时候定的娃娃亲,不影响我们成年后自己交朋友。” 许嘉柠说这话时,酒吧的门正好合上,一墙之隔的门外,傅时礼只听到了那句“对呀”。 傅时礼拉车门的手停在原处,久久没有离开,他们的表达是什么意思,此刻他有些想不明白,逻辑混乱成一团,他不太确信地想,既然婚约是真的,那他算什么。 目光扫过副驾驶的玫瑰花,此刻看着格外碍眼,傅时礼来不及理顺,酒吧里的灯在这时突然灭了,他站在落地玻璃外,借着窗外的路灯,看到陆航从后台推出三层高的蛋糕,上面还插着蜡烛。 许嘉柠被簇拥着站在中间对着蛋糕许愿,周围的朋友和她一起吹蜡烛,灯光再度亮起时,站在蛋糕最顶层的公主,和许嘉柠别无二致。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欢笑,有人抹了一块蛋糕在对方脸上,陆航也如此,他在许嘉柠脸上涂了一块蛋糕,许嘉柠嗔怪地剁了下脚,连这样的小动作,他都知道,许嘉柠一定是又气又恼的表情。 然而转瞬,陆航不知道说了什么,许嘉柠又被逗乐,他们两人的默契是如此高,而他们生活的圈子又是如此高度的重合。 那他呢?不过是这幸福生活里突然出现的新鲜感,不一样性格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而已。 最终,她都是要回到她的生活里去,自己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品而已。 更可笑的是,许嘉柠对他的那些行为,都被他误以为是对他的喜欢。 傅时礼难免又想起那天在屋里,他问许嘉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当时许嘉柠说的是“因为你值得。” 值得是什么意思呢?傅时礼没空再去追究,眼前的景象让他无法镇定,他只能离开,选择回到他熟悉的地方去。 傅时礼将车停在停车场,花依旧扔在那里,礼品袋也在旁边,看起来很讽刺,但是他仍旧带着它,越安静的地方越让人产生负面情绪。 他提着礼物回到了办公室,换了身实验服去实验室做实验,在熟悉的领域容易专注忘记其他。 今晚,他却无法。 任凭他如何控制,实验用料的单位还是连续被投放错了好几次,如此基础的错误,想不到他也会犯。 傅时礼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游标卡尺拨来拨去,也不知人的感情是否可以精准衡量。 许嘉柠吃完蛋糕,见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提前和大家告了别,拉着田爽回学校。 半小时前,她给傅时礼发了信息,傅时礼回她学校临时有急事,不去了,祝她生日快乐。 许嘉柠心想,他有事没关系,反正今天准备说的话,她一定要说清楚。 为了分散紧张的注意力,她在车里和田爽低声瞎聊,田爽逗她, “看你这样,今晚是不打算回去了。” “别瞎说,我就是想傅教授一本正经,到时候我先逗逗他,等气氛融洽点,我一口气说完。”许嘉柠腼腆地强调。 傅时礼的办公室,许嘉柠已经去过很多次,她轻车熟路,在楼下便看到了他的办公室灯亮着。 毫不犹豫地上了楼,踮着脚尖通过窗户看过去,人不在,她又往之前他去过的实验室走了去,楼道里声控灯一明一暗,光线并不好。 但她还是一眼看到了傅时礼。 他看起来在做实验,许嘉柠也不急,靠在门口的墙上等,等时钟慢慢划向下一个整点。 傅时礼却实在燥得很,干脆起身准备去夜跑,消耗消耗,没想到他刚出实验室,许嘉柠便出现了,动作十分张扬。 拉着他的手,不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带到了旁边靠近安全出口的拐角处,许嘉柠将他堵在墙角,双手握在他手臂两侧。 “傅时礼,你还没跟我说生日快乐。”许嘉柠趁着昏暗的光线,踮脚凑近他的脸,她就喜欢看他不知所措,耳根红了的样子。 “祝你生日快乐。”傅时礼语气很淡。 “傅时礼,你还没送我生日礼物。”许嘉柠又往近靠近了一些,眼睛里闪烁着一些耀眼的光,“你不会忘记给我准备礼物了吧,没关系,我有想要的礼物了。” 许嘉柠原意是想逗逗傅时礼的,但是越靠近,他的鼻息温热地扑过来,看着他那薄润的唇,心里就泛起了小涟漪,不然…… 在许嘉柠的唇几乎要碰上他的唇时,傅时礼眼神中的怒意再也忍不住,他握紧她的双臂,轻松地和她调转了方向,手掌撑在她的后脑和墙壁之间。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明明是有婚约的人,却要一次次招惹他,偏偏还是这般无辜看着又纯真的眼神。 傅时礼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许嘉柠说了什么他完全听不进,隔着昏暗的光线,他眼里只剩她粉嘟嘟的唇,一翕一合。 “你想要什么礼物?”傅时礼压制内心,极尽控制自己,想让自己平静,“今晚你朋友给你过得生日不好吗?” 许嘉柠被这样圈着,固着,男人的强势让她少有的神经兴奋,傅时礼微躬着身,他说话的气息直接扑在她耳边,此刻,她满脑子只剩电影里的桥段,回答全无逻辑, “很好,很惊喜,但我还是想要你的礼物。” 她的眼神清凌凌地盯着他的唇,傅时礼不易察觉的嗤笑,侧着脸吻了下去。 他不温柔,搂着许嘉柠后脑的手用力地固在那里,没有前奏,来势猛烈而又不可抗拒,唇齿纠缠在一起,许嘉柠不熟悉,她只得去迎合,只觉得唇腔里舌头在打架,她的氧气快要被吸干净,她想推,却推不动。 到这里,她才慢慢察觉到傅时礼的不对劲,这吻有怒意。 也是因着这短暂的走神,许嘉柠不小心咬到了傅时礼的唇,傅时礼终于回过神来,他眼里满是燥意,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日礼物?满意了?” 许嘉柠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犹豫良久,才缓缓点了点头,去拉扯傅时礼的手,想安慰他问问他怎么了,傅时礼却在这时将手背在了身后,许嘉柠落了个空。 许嘉柠只好无辜地看着他,越看,傅时礼的心便越难受,只觉有什么重物压在上面,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的气势弱了几分, “许嘉柠,你知不知分寸?” 你可是有婚约的人,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傅时礼心里苦涩,他连笑都勉强不出来几分,体面算什么,到现在,她想要的礼物,也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吻,意味着她得到了。 但她想要的,何尝不是他也期待过得初吻。 傅时礼离开时的身影,不再像平时那么笔挺,好似失了魂的人,无力地往前行走,许嘉柠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在他擦身而过的瞬间问道: “傅时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一直以来,我对你的生活都是打扰了,是吗?”
第38章 038-许嘉柠 傅时礼脚步停了停, 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到此刻,他已经清醒了许多, 人也平静了下来, 既然从未开始,又何必在此时互相伤害。 他站在长长的走廊里, 楼道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许嘉柠从他身边走过, 有一瞬,他的手抬了抬,又收了回去。 克制守礼,是他的做人准则。 许嘉柠走了几步后,楼道里的灯又灭了,好像在为这一晚画上句号。 生日宴会, 许嘉柠出门前刻意跟父母说会玩到很晚回去,可能会过了十二点,让他们不要等, 会有人送她回家。 到了楼下,许嘉柠才发现, 夜色沉沉的冬日凉透了,她今天的这身套装裙子实在不合时宜。 物科院的楼距离北大门有十来分钟的路程, 来时她不觉得长, 此刻却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出租车在门口偶有路过,红色的灯牌却都亮着, 等了近半小时, 许嘉柠觉得自己都快冻僵了,终于有一辆亮着绿色灯牌的出租车停了下来。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 女孩儿脸颊通红,他立刻将热风调大了些,才去问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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