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沈淮之扬了扬眉,依然没放开她。 秦舒予暗骂可恶,不情不愿地开口:“当主持人是我小时候的梦想,那样的话,全国各地的人都会在电视上看到我……包括我那经常不在家的爸妈。” 过度的想念,会让人产生一种幻觉:被思念的那个人也在思念着他。 夫妻俩不常在家,她会想念他们;他们作为父母,当然也会想念她。这在小孩子的心中,是不需要任何质疑的真理。 可她改变不了父母的行程。 要怎么做,才能让父母在百忙之中也能经常看到她呢? 电视上在播放天气预报,窗外是噼里啪啦的雨,幼年的秦舒予坐在保姆阿姨的怀里,悄悄抬起眼,看到她的聚精会神。 愿望的产生只需在这个瞬间。 “但你知道吧……感情这种东西,其实完全可以单方面存在。” 秦舒予躺在被窝里了,瞄着男人的神情,想起父母的一次次爽约,鼻子一皱,飞快掠过了这个话题,“虽然后面意识到了这点,但我还是读了播音系,因为所有的专业在我眼里都差别不大。” 她对一切看上去漂亮光鲜的事物都有兴趣。 且一视同仁。 设计师、策展人、收藏家、主持人……圈内名媛们常选的几条路,无论哪个都只是个光鲜的名头。 区别只在于,别人在吹捧她的时候,会选择什么话题。 沈淮之轻落去视线,不评价她的看法。 他淡淡应了声,示意她可以继续往下说。 他不动声色,秦舒予哼了一声:“后来毕业,我妈妈问我要去哪工作,我说我去当主持人好了,不过不用她操心,我之前就投好简历被电视台录用了。” 她说起这个,更为生气:“我想当主持人的原因,多少都和他们有点关系,为了切割这点,我甚至没留在本市去了隔壁省台。结果,结果……” 她就说哪有那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同事突然生病,临时换的人不是那些经验丰富的前辈,而是她这个打杂了两个月的实习生。 季从露也很坦然,女儿质问的时候,她正参加在一场游艇晚宴。 应该是特地选了一处僻静地,视频背景音里,喧哗声略显遥远。 深邃的海面荡来几缕海风,季从露的笑意显出冷静的优雅:“前段时间碰巧,和你的台长在活动上见过一面,聊了几句而已。我了解你,舒予,你忍受不了一直干幕后的杂活。” 秦舒予顿了顿,自打实习以来,她经常加班到凌晨两三点钟回复组长消息,确实疲惫。 她皱眉,“但……” 季从露从容打断:“家里的阿姨和我说过你要当主持人的原因,妈妈很感动。” “舒予,我知道我和你爸爸以前经常疏忽了你,我希望现在还有补偿的机会。找你们台长,这是妈妈和爸爸给你的回应。” 秦舒予举着手机沉默片刻,脑子里浮现出幼时短暂的亲子通话里,季从露告诉她:“宝贝,爸爸那边突然有事情,让妈妈离开一下好吗?你刚刚说你想成为……” 说话的人卡了半刻,轻柔一笑,“没关系宝贝,下一次你再告诉妈妈,好吗?” 不待回应,电话“嘟——嘟——”,被利落掐断。 时空重叠,眼前的视频里隐约传来一声“季董”,这一次,换她干脆地挂掉了电话。 同事的病假长达一个月,她不知道他是真病还是假病,但季从露一定会给他优渥的报酬。 制片人决意让她继续主持那档节目,消息在眼底落了半分钟后,秦舒予当晚提交了一份辞职信。 其余的任何职业都可以借助父母的能量,只有主持人不行。 是他们让这个职业进入了选择的视线。而在她已经放弃他们的时候,季从露怎么可以说“这是他们的回应”? 如果他们也知道回应爱意,那小时候,她从他们那里得到的一次又一次失望透顶,又算什么? 秦舒予愤愤不平,胸口微喘着气,沈淮之在这时候放开了她。 这时机正好,她泄愤一样,一脚不受阻碍地踢向了被子。 沈淮之落下视线,静等她平复了会儿心情,才淡地开口,“我想,你应该也不会后悔辞职。” 秦舒予慢慢把头转过来,手臂支撑起半边身体。 她的瞳孔一眨不眨,视线里的男人面容沉静清俊,神色如一柄锋利锐亮的剑。 任何事物在他这里,似乎都无甚区别。这有时会激怒她,有时候,也会让她莫名感到平静。 就如此刻。 秦舒予将下巴硌在他的胳膊上,对上他幽静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我是不后悔。” “不过,今天秋秋问我想不想重回电视台的时候……我又觉得想。” “沈淮之,我是不是很莫名其妙?” 主持人的工作好像还是有趣的。 化妆的时候背台本,彩排的时候防止新的意外情况,在嘉宾把话题绕到十万八千里远时,由她施施然地重新拉回来…… 她愿意上台。 但如果真的回去了,她的辞职不就多此一举了吗? 也许还会被季从露笑话:“你总是要到很久以后才能理解,妈妈是在为你好。” 被想象中的场景憋屈到,秦舒予垂下头,在沈淮之身上拱来拱去。 她想象自己是一只可以碎裂硬石的铁甲虫,或是别的什么动物。但客观来看,她虎头虎脑,也只是她自己。 她弄得有些痒,沈淮之忍了一会儿,干脆伸手箍住她的脑袋。 她的脸被迫埋在他的胸膛上,呼吸清浅洒落,沈淮之一声一声平缓的心跳格外清晰,或许,她的也是。 脸颊紧挨着他的肌肉,秦舒予的耳朵尖也不自觉发红了。 她有点想说什么,沈淮之的声音比她先一步响起:“你莫名其妙的地方,也不会多这一个。” “你……!”秦舒予不服,脸朝下也要叭叭坚持输出,“那你就很正常吗,你明明……” 她今天已经骂了他够多了,沈淮之掀了掀眼皮,实在没有兴趣再听一遍。 他收紧动作,秦舒予的声音被迫消了下去,闷闷传来的只剩“啊唔哇哇”这种不成词的单音节。 他这才满意,手插进秦舒予的头发里,不紧不慢地勾缠她的发丝。 她伏在他的身上,缎光的雾霾紫衬托出一截优雅的肩颈,蝴蝶骨微凸,曼妙的弧度,让他眸光轻易垂落。 沈淮之拢住了那截骨头,温存密密,像拢住可能会长出来的蝶翅:“如果你想去当主持人,又越不去曾经的原因,就再找一个新的理由,怎么样?” 秦舒予动作一顿,努力抬起头,困惑地问:“新的理由?” “没错。”沈淮之颔首。 他不打算插手她和自己父母之间的事情。 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去想,无论得出何种结论,也都只是时间问题。 他目光从容悠慢,秦舒予轻轻地眨了眨眼睫,“那我应该怎么去做?” 沈淮之泰然自若:“比如,忘记之前那些让你犹豫的东西,将登台的理由从其余种种,全部替换。” “……”秦舒予心里有某种模糊的预感,“换成……” 沈淮之静道:“我。” 他牵起唇,抚上了她卧蚕的位置,秦舒予玻璃珠似的眼睛微颤了一下。 手指最终停在了眼角处,脆弱的地方,迫使她的玻璃珠全然映着他的神情。 面不改色,收拢好她的蝴蝶骨,慢条斯理地微沉着声,“舒予,何不播给我看?” 下巴被抬起,秦舒予仰着头,目光盈盈的落点处,既是因受制于人的被迫,也是她不自觉的主动。 沈淮之欣赏着,一个吻落在她精巧的鼻尖,语气徐徐如同诱哄,抑或暗示着,他话中潜藏意味的奖励。 “我要你登台,播给我看。” 淡香靠近,秦舒予瞳光颤得更狠。 眼前男人话音落下的那秒,她头皮发麻,心脏猛缩。 皮肤起了细小的疙瘩。 如同过电。
第32章 Chapter 32 深夜的一切都极静, 秦舒予睁着眼睫,瞳孔里轻颤的水意像极了破碎的湖面。 太多的想法从心里闪过,却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她下意识依由本能, 眸光相对的瞬间,眼前人的视线如无光的云, 平静幽邃, 吸纳了她一切飘摇起落的情绪。 秦舒予趴在他身上,眼睫静止, 怔怔看了片刻。 想象中的画面里,她妆容精致, 穿着上镜的服装,与嘉宾谈天说地。 录影棚的场景会被摄像机送至千百万人的屏幕前, 而与之前任何都不同的是,从今往后, 屏幕外会有…… 秦舒予忽一低头, 不服气地咬上了眼前男人的下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哪有时间去看电视。” 声音都用着力, 隐含被戏弄的羞恼。 沈淮之顿了顿,没急着回答。 他屈指, 稍费了些功夫分开秦舒予的牙齿, 与此同时, 自然地探进了她的口腔。 沈淮之没有给这个动作附加别的意味, 却掩盖不了自己对她的熟稔。 唇舌湿润,口腔内壁柔软,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意料之内。因为轻车熟路, 他自若得如同进入了自己的领地。 领地的概念取悦了他,沈淮之手指搅动, 轻抬唇角,“你去了,我就会看。” 他太闲适,秦舒予鼓起腮帮子,“我不信。” 舌尖被她用力顶起,表现出极为明显的不欢迎。 舌头灵活,继承了主人的脾气,却自带柔韧的温度。 更多的水意从舌尖过渡,沾上了沈淮之的指,湿润微粘,约莫不是他喜欢的触感。 他重重勾缠了下她的舌,退了出来。 指上缠绕着晶亮的水渍,那是她的口津,在空气里迅速变凉。 正常人心里,赶紧擦干净才是正事,可沈淮之却近距离放在了眼前,目光自若,不动声色。 秦舒予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她成功被他间接的注视盯得脸颊发红。 她扑上去捂住他的手,“有什么好看的!” 沈淮之慢悠悠地笑了:“你的,就比较好看。” “你……”秦舒予的脸红得更深,猜测他是不是有意双关。 沈淮之的指在她手里,连带着她的手心也一片湿滑。 秦舒予飞快皱了皱眉,想越过他去拿床头柜上的纸巾。 睡裙是漂亮的紫,衬得皮肤白皙,抬高的手臂暴露出了更多的身体曲线,在将将触及纸巾的时候,她被握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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