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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说些让她开心的话，“明念，那天你和我道歉，其实不需要的。” “是你帮我找回亲生父母，从认识你后，我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痛苦不是你带给我的，怪我一直还未完全适应新的生活。” “是我的原因，和你无关。” 话音刚落，景以川才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 他和明念相处，永远考虑自己的需求、在意自己的感受、倾诉自己的想法，他从没有站在明念的角度思考过问题。 他认知里，明念强大又聪明，自私又薄情，是个几乎毫无弱点的人。 他以为充当弱者，可以得到她的欢心，就像他以为佯装听话，就能获得景家长辈的喜欢一样。 但他忘了明念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生。 她有这个年龄段女生柔软细腻的一面。 歌剧院那天，他挺生气的，后来想了很久，他完全可以理解明念为什么那天对他讲那些话。 他和明念满打满算认识至今不到一年，其中有半年多的时间两个人很少碰面。 明念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不是一个容易轻易动心的人。 况且，他们之间还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订婚这件事情，他没和明念商量，自作主张在平安夜宣布。 取消订婚也没什么不好。 今年明念还没到二十岁，订婚对她而言确实太早了。 只要没彻底撕破脸，就还有机会，不是吗？ 第81章 “那天在Peachy's除了喝酒，我什么时候都没做。”景以川解释道：“我以后也不会再和景瑱出去玩了。” 他很怕明念误会，尽管明念可能不在意他是否和别的女人发生过什么，但他还是想说清楚。 “那天校庆演讲，衣服上的口红印，是有个女网红想亲我，被我侧身躲过去，最后印在我衣领上了。” “OK。”心烦意乱的明念给出这样的反应。 景以川说不清隔在两个人之间透明屏障到底是什么。 他和明念一直很难同频。 两个人安静吃饭，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只有刀叉偶尔碰到瓷器发出清脆的响声。 “景瑱出车祸，和你有关吗？”倏地，明念幽幽问道。 “嗯。”景以川不想瞒她，“你也想把我送到监狱吗？” 他有听梁爱荣提起，明念打电话报警抓自己母亲的事情，但他还是在她面前承认自己所做的事情。 “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何必呢。”明念自嘲，随后提醒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能猜到，景伯父和景伯母未必不会知道，你小心点。” 她报警抓她妈妈，也没有多大用处。 妈妈做事很谨慎，王太太和保姆都是证人。 再加上妈妈打电话给梁爱荣求救，梁爱荣看在多年‘姐妹情’，请了最好的律师将其保释出来。 景以川设计害景瑱的事情，也是多亏那天潘佳奈找她说的那番话，明念才能猜到。 景以川和潘佳奈被拍到的照片，估计景瑱派人做的。 如果被娱乐新闻头条是女友不断的花花公子景瑱和潘佳奈出去约会，潘佳奈无疑会变成对家粉丝攻击嘲讽对象。 而景以川私生活比景瑱不知道干净多少倍，恋情史几乎没有。 景瑱应该是想借景以川给潘佳奈造势，炒热度，而潘佳奈趁机求助景以川，想摆脱景瑱。 景以川的动机？明念心想左右不过是想多分点家产。 景瑱无恶不作，不知道害了多少小姑娘，潘佳奈被强迫，没逃过他的魔爪。 只是魔王没想到，饮尽‘少女血’，最终会被少女执剑一刀插入喉咙。 或许景瑱也对潘佳奈一见钟情了呢？可惜他不知道罢了。 她挺欣赏潘佳奈的，如果她身处在潘佳奈的位置，不一定会比她做的更好。 “你是本来就有心机，还是受我影响改变的？”南瓜在叉子碾压下软趴趴地黏在盘子边缘，明念漫不经心地问：“或者说，你做这件事情，和我有关系吗？” 景以川拿不准明念的情绪，轻轻点头。 明念肉眼可见，变得更加憔悴，如枯败的花朵。 她低头扶额，长发遮住她的面容，长叹一口气，“好的，我知道了。” *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天天上班一整天不在家，孩子都是我在管……”电话那边，父母吵成一团，双方互不相让，撕心裂肺的吼声，这让原本想询问明嘉宇状况如何的明念，立即结束通话。 明念这几天状态很差。 机器人运行时间太长，都需要充电补充能量。 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梦到很多过去发生的事情。 小时候她特别害怕妈妈，特别害怕和妈妈单独相处。 人前妈妈是无私和蔼的，人后妈妈强势控制欲强，戾气很重。 人前她可以犯任何错误，人后如果她犯错会被关到小黑屋面壁思过。 浇在身上的冷水，打在手心的戒尺，扇在脸上的巴掌。 还有在游乐场，妈妈背后推她，害她一头撞到石头尖处。 可她也会想起，发烧感冒时，妈妈的彻夜陪伴，生病的时候握住妈妈的手，让人心安。 只有生病的时候，妈妈会短暂爱她。 那天，她报警抓妈妈后，她对妈妈说：“我不想成为你这样的人，所以我要做对的事情。” 当时妈妈冷笑，嘴角的括号满是轻蔑嘲讽，她说：“不想成为我这样的人？那你看看你做了什么？正常来讲，有几个女儿会报警抓自己的母亲？当你报警抓我，只考虑你自己感受到时候，你和我就没有任何差别！” 没有任何差别吗？ 哪怕她做了自以为的正义的事情，也没有差别吗？ 因为身为孩子第一个老师的父母给她做了错误的示范。 一栋楼地基本身就是歪的，建成的高楼也终将会下沉倾斜。 她自以为正确的事情，在别人眼里也是错的、离经叛道的。 那她以后结婚生子，也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吗？ 把孩子当成所有物，想控制孩子的一切，想榨干孩子身上所有的价值—— 她也会成为这样的母亲吗？ 妈妈最后还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这半年多不联系你，故意疏远你，过年你说不回来，我劝都没劝你，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在保护你，我要确保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确保你爸爸和你奶奶不会把这件事情怪罪到你身上！我帮你想方设法夺得原本该属于你的家产，你倒好，报警抓我？” “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所以说她错了吗？ 难道是她错了吗？ 可当她去医院，见到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的明嘉宇，她为什么会肝心若裂。 她和明嘉宇不过是两个母亲博弈的棋子罢了，而她们的战利品是一个完全不知‘责任’二字为何物的渣男。 【我马上要走了，你不来送我？】 纪濯一个小时前发的信息，明念才看到。 她擦干眼泪，手敲屏幕：【我在沪城，没办法送你】 纪濯秒回：【发位置】 明念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立即发送定位，顺便附赠一张房卡照片。 纪濯没有再回复。 这样也好，没有回复也很好。 明念侧躺在床上，给心理医生发消息，确定明天去医院。 她之前很忌讳看心理医生，是Lily告诉她，看心理医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就像身体会感冒，心灵也会，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果你承受不住了，那是因为你心灵这一次遭受到是病毒性感染，需要外界干扰治疗，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很多夫妻出现问题，也会一同去做婚姻心理咨询。 她学到新知识，回家就告诉爸爸妈妈让他们也一起做心理咨询，结果换来一顿骂。 那时她发现，父母害怕改变，恐惧被当成古怪的异类。 明念睡不着觉，打开酒店电视，随便看一部国产剧。 剧情很狗血，她抱膝而坐，一会发呆，一会看电视。 ‘叮咚’ 手机屏幕变亮。 纪濯：【开门】 明念心跳骤然狂跳不止，距离她上一条信息刚好过去五个小时。 她趴在猫眼看门外，走廊一片黢黑。 手机铃声打断她的纠结，她急忙开门。 开门那一瞬间—— 走廊的感应灯，亮了。 昏黄静谧的灯光悬停在纪濯头顶，晕斑浮他周身，将他照的宛如神祇。 明灭的交错落在他脸上，衬得他轮廓线条很深。 “乌龟都比你快。”纪濯轻戳她的眉心，同她开玩笑。 细碎浮动的尘埃在不断散去，斑驳的光影跃入明念眸中，“是，我还不如乌龟呢。” 纪濯眼眸微眯，察觉她不对劲。 “你怎么来了。”明念像霜打的茄子，蔫蔫问道。 “想见你。”纪濯言简意赅，目光锁在明念苍白的小脸上。 如此直白的话打的明念措手不及，她没说话，侧身邀请纪濯进来。 北城距离沪城乘坐飞机大概两个半小时。 纪濯应该是买了最近的飞机票赶来的，再加上从学校到北城机场的时间以及从沪城机场落地后赶来酒店的时间。 五个小时，可以说非常紧迫。 明念没料到纪濯回来找自己，他以为纪濯发那条信息的时候，就准备去往美国。 两个人一同坐在沙发上，电视正播放着精彩剧情。 明念瓮声瓮气道：“这样做，会不会影响你的行程。” “不会。”纪濯斩钉截铁打消明念所有的胡思乱想。 明念没有再说话，她情绪不高，脑子转的也不快，眸底像一滩死水，整个人异常沉闷。 电视里男主角一巴掌落在女配脸上，怒骂她是个歹毒的女人，一点不善良，根本不配得到爱。 明念倏地开口，声音很小，“是不是只有善良的人，才有资格拥有别人的爱，坏人哪怕永远爱，也是短暂的，结局会带着爱人一同走向毁灭。” “不是。”纪濯挑眉轻笑，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这个道理。” “可，电视剧里，都这样演的。”明念撇嘴，非常委屈，几乎一副要哭的模样。 纪濯懒懒散散地倚靠沙发背，比起明念的拘束，他身姿舒展，优哉游哉开口，“善良是非常可贵的品质。” 明念认可地点头，眼眸蕴出一层水。 她就不是善良的人，她当初听到纪濯是假少爷的第一反应是想威胁他，获取利益。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的人，遇事内心出现的首个想法，永远都是阴暗自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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