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明念开心不已,眼眸深处瞬间被点亮,她单腿蹦跳速度加快走向他,“不过为什么,你今天不想带我去见景姑姑,明天就愿意了。” “今天是张老师的忌日,景老师通常会独自呆着,不想见任何人。”纪以川沉声解释。 张老师是指张平,景昭禾的爱人。 明念抿了抿唇,经过他旁边时,抓住他的手臂当支撑点,嗫嚅道:“谢谢。” 她清清嗓子,提高音量,继续说:“给我二维码。” 纪以川皱眉,疑惑的目光望向她。 “住宿费、餐饮费以及医药费。”明念弯起杏眸,用最柔的声音说最无情的话,“我不想欠你的,单纯的金钱关系会让我更心安。” 纪以川骤然心凉了半截,看了她良久,似乎明白了在明念眼中,他和那些她在开学时想要雇佣的搬家工人没什么区别。 “我只收现金。”纪以川淡淡地瞥视她一眼,抽回被她握住手臂。 路边卖烤地瓜的大爷都有二维码,你只收现金? 真是个怪人。 明念认真思考后,说:“这附近最近的银行在哪?你明天能带我去吗?” “不行。”纪以川声音冷到极点。 小镇晚风扫过清泉带着一阵阴凉,吹过明念胳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那开学以后再给你吧。” * 简单梳洗后,明念换上纪以川给她准备的睡衣。 看款式应该是他妈妈的衣服。 趴在床上,给手机充上电,明念阅读《Architectural Digest》最新一期电子杂志,读完后,无聊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明念的父母本来想让她报经济学,但她自己做主,改选了建筑设计专业。 平原镇不愧是存留千年的古镇,建筑像是一副水墨画。 原住民民风淳朴,人与人之间壁垒在这好像不存在。 王婶的热情有点把她吓到,但她并不讨厌,因为王婶的眼睛那么的清澈明亮,没有心机,一眼可以望穿。 纪以川也是如此,他才和她刚认识就收留她,给她做饭吃,帮她买药。 点燃床头柜上的檀香,袅袅升起的细烟,是凛冽的冷杉木香。 这让明念想起纪以川身上的香味。 她思虑片刻,抬起窗棂,见客厅的灯还亮着,杵着纪以川给她从家里找出来拐杖,一蹦一跳地去找他。 她轻敲两下门,正在练字的纪以川抬起头。 竹节般修长的手指,微顿,一滴墨水洇湿宣纸,让他原本要落下的一撇变成黑点,不断扩散。 他问:“有事吗?” 清冷的声线没有丝毫起伏,明念把想说的话,吞下喉咙,“我来拿云南白药。” 放下毛笔,纪以川起身找到云南白药,并递给她。 “谢谢,”明念接过,却没有离开,生硬找话题问:“叔叔阿姨还没回来吗?” “我爸爸在外地打工,妈妈今天住院了。” “那你今天下午说有事,是去医院吗?” “嗯。”纪以川淡声应道。 他暑假申请住宿舍,一直在北城打工,前两天听说妈妈身体不舒服,便请假回乡。 今天带着妈妈去医院检查,医生目前判断不出什么病症,最好住院观察几天,他下午便只好骑车回家拿医保卡。 本来他想晚上在医院陪护,但妈妈心疼他暑假一直在便利店上夜班没有好好休息,就劝他今晚回家住一夜,明天带着换洗的衣物才来医院陪她做检查。 空气凝滞片刻,纪以川又抬起笔准备写字,声音淡漠,“你还不走?” 明念靠在门框前,紧张地低头绞手指,她踌躇一会,缓缓开口:“我下午说给你钱,没有其他意思,平常和朋友出去旅游也会住民宿或者给当地居民租金,在他们的家里小上几天,体验当地风土人情。” “而且,虽然之前我们俩都听过彼此的名字,但第一次正儿八经认识是在今天,我们只能算校友,又不熟,还不是朋友,我没法心甘情愿享受不相熟的人对我好,所以我就提出想给你转账。我想如果我们是民宿老板和客人的关系,我今晚也会比较睡得心安理得。” 她声音清美像一株蔓延在夜色中盛开莲花,迎风颤抖,娓娓道来她内心的忐忑。 “但我刚刚改变想法了,如果你想和我做朋友的话,开学后,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她怯生生的试探,说完又怕他拒绝,又加一句,“如果你不愿意,我明天一早就搬走,不会让你看见我。” 夜晚的风裹挟着潮湿和冷意,明念在等到回答前,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进屋吧。”纪以川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披在明念身上,牵着她的手进屋。 他扶着明念坐下,蹲在她跟前,帮她脱掉拖鞋,仔细观察她脚的情况。 她的脚得到正确的急救处理,已经消肿很多,云南白药喷雾喷洒她脚背上,她的脚被纪以川捧在手心。 下午她疼到麻木,被触摸也没有太多感觉。 但现在,纪以川的温热厚实的手掌熨烫她的皮肤,圆润的脚趾下意识一缩,想抽回,又被他拽回。 “开学后,你要请我吃饭,总不能还带着拐杖。”纪以川嗓音略显低哑。 粉嫩的肤色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淡紫色脉络藏在细腻的皮肤下,饱满匀称的脚趾整齐相依,微微向脚心收缩,在脚底板中央塑造出一个可爱的浅窝。 暧昧的热流,流窜在两个人周围。 这种气氛让明念有些慌乱,她轻声问:“好了吗?” “嗯。”纪以川松开手,“我去喝杯水,你要吗?” “要。”明念点头。 明念挪动屁股,往椅子里面坐,不小心碰到一个东西,清脆的落地声,引起她的注意力。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硬卡片,是纪以川的身份证。 她随意一撇,想看她和纪以川年龄谁比较大。 出生日期那栏,年份比她早一年,月份和日期是六月十九日。 灵光一闪,明念忽然想到,纪以川和景濯同年同月同日生—— “温水可以吗?”厨房传来纪以川温柔的声音。 “可以。”明念敷衍回答。 明念整个注意力都在手中身份证上面。 景濯是典型的混血长相,五官深邃迷人,纪以川长相清秀俊逸,偏中式古典。 而且Lily是美国人,她儿子景垣就是混血长相,身为Lily孙子的景濯也是混血长相。 这一切都很合理,挑不出差错。 可她盯着纪以川身份证上的照片,越看越觉着眼熟。 好像一个人—— 第11章 ’咔嚓’ 明念从口袋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身份证拍了张照片。 纪以川将水杯放在明念旁边的桌子上,随后在旁边坐下。 “这附近有医院吗?”明念手摩擦瓷杯,装出轻松的语气问道。 “有医院。”纪以川抿一口水,皱眉看着她。 明念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纪以川提起过,他妈妈住院了。 “我的意思是,附近的医院距离这近吗?如果我的脚明天还不好怎么办?是不是还要去趟医院。”明念紧张地有些语无伦次。 “应该没问题,我高中打篮球,容易扭伤脚,我对处理这方面的伤很有办法。”纪以川轻声缓解她的焦虑。 “那你是从那个医院出生的吗?”问出这个问题后,明念感觉自己蠢透了,手中的水杯也倏然落地,“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更了解你一点,可能有点操之过急,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 这话半真半假,但她此刻紧张的心脏加速,却是真的。 她的猜测太过大胆,把她都吓到了,所以她要做好调查,对与错都要搞清楚。 如果她猜测是正确的,景家以及他们俩的人生,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没关系。”纪以川按下她的肩膀,帮她捡起水杯。 明念悬起的心快要到嗓子眼,她目不转盯地看着纪以川他转身给她倒水的背影。 纪以川抬眸冲她一笑,声音柔的像春天的风,“我是在绍市出生的,当时我妈妈距离预产期还有三个星期,他们想度过最后的二人世界,就来绍旅游,谁也没想到,她会早产。” “绍市第一人民医院?”明念继续追问,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眼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嗯。”纪以川说:“你怎么知道?”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五彩斑驳的烟花在明念脑中炸开。 为什么明念会记得这个医院,因为梁爱荣总是吐槽,她原本已经在私立医院预订好了,安排了最好的妇产科圣手为她接生。 那天绍市救叛逆的小姑时,梁爱荣因为情绪激动,提前生产。 对于娇生惯养,金钱堆砌长大的梁爱荣来讲这是她一生的痛,她什么都要最好的。她从来没想过她这辈子唯一一次生子,会那么凄惨,因为没有提前预订,生产后还住在多人病房里。 这些年梁爱荣只要听说别人怀孕,就会吐槽当年这件事。 出生年月日一致,出生地点一致。 还有最主要的—— 明念一瞬不瞬地凝视纪以川,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脸型,都和景爷爷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有些口干舌燥,等不及纪以川给她倒水,端起桌子的水杯,一口饮尽。 纪以川看见这一幕,耳廓泛红,声音越来越小,“那是我的水杯。” * 黑暗中,床上被子里时不时发出笑声。 明念闷在被子里畅想未来,只觉前途一片光明。 与其改变他人命运,不如塑造自己完美人生。 如果她猜测是真的,那么她完全可以用这件事情去威胁景濯。 让桀骜不驯的景濯以后唯她是从,把一切资源向她倾斜。 她的梦想就是在世界各地繁华的城市里,都有她明念设计的大楼。 她相信被她拿捏的景濯,可以帮她完成这个梦想,不仅如此,以后大小事情景濯都要听她的,不听话她就曝光景濯真实身份。 至于纪以川,他的明念心中的标签是汉语言系文科生。 到时候让科赫收购一个出版社给纪以川,专门出版他写的小说或者文章,把他捧成大文豪。 明念兴奋地睡不着觉,每次闭上眼睛,各种想法计划层出不穷的出现在脑子里,比如怎么压榨景濯,让他不在狂傲自大,对自己俯首称臣,比如如何补偿纪以川,让他人生坦荡自如,可以做自己想做的。 但她这样,一锤定音,为了一己私利,擅自决定不揭露事情真相,让亲生骨肉不能相认真的好吗? 可最初也不是她让纪景两家抱错孩子的,不是吗? 而且纪景两家养了二十年的孩子,忽然知道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内心也会很难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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