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气氛打得火热,热度刚刚上来,张舒羽突发提问:“女性话题是现在热门话题,我想问一下明小姐,你对儿童猥亵这类事情如何看待?” 明念脸色大变,“为什么问我这个?” 主持人的笑容是人际交往的润滑剂。 张舒羽曾被评为‘最美微笑女主持’。 “我们平台创办的妇女儿童保护基金会,下个月有公益项目,想选一位温柔而有力量的女性作为发言人。”她展露标准的笑容,先对准镜头,而后砖头看向明念,一字一句道:“关爱曾遭遇猥琐儿童的心理健康,是我们本次公益活动的主题,我想诚邀您担任活动的发言人。” “毕竟对于遭遇猥亵后如何调理自身心理健康,您是过来人,感同身受的演讲,一定会感染孩子和家长们的。” 直播的评论区一片哗然,很多人都在刷屏打问号,还有一些评论在关心明念,安慰她。 一时间,所有人心里已经植入明念童年受过猥亵这几个大字。 办公室内讨论下一步如何制裁景渊的两个男人,注意力转到直播的大屏幕上。 景以川拿起打电话,准备找黑客攻击直播平台,被纪濯制止。 “若是现在切断直播,明念事后无论如何反击都无济于事。”纪濯比景以川更心痛,但他此刻还在用残留的理智思考。 此时直播切断,明念会失去所有的反驳能力,这就是在变相佐证这件事情。 猥亵受害者的标签会永远贴在明念身上。 明念自尊心那么强,无论网友的怜悯还是被人借机恶意辱骂,都将变成明念心中一道无法消除的伤疤。 “张小姐,你在说什么?”明念穿着淡雅素色的衣裙,整个人散发着如潺潺流水般清澈又温婉的气质。 熟悉她的人知道,这是她要动怒的前兆。 恰如野兽发起攻击时,会隐秘自身危险的气息。 张舒羽愈发得意,拿出手中的资料,准备翻页,对准镜头,“我们这里有一些资料,是您作为受害者的遭遇……” 一般来讲,这个阶段叫做‘卖惨环节’。 主持人讲出访谈者悲痛遭遇,访谈者哭诉自己的不易。 “等一下……”明念皱眉,“你是在笑吗?” “嗯?”张舒羽抿唇,准备好的台词,还未说,被突然打断,直觉告诉她,这是陷阱,“明小姐,你在说什么?我没有笑啊……” “我刚才明显看见,你的嘴角在上扬!”明念眼神一凛,气场浑然像变了一个人,“你是在笑吗?这种事情在你眼里很好笑是吗?” “先不说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但你作为一个宣扬保护妇女儿童的主持人,怎么能在讲如此严峻之事的时候笑呢?” “在你眼里这种事情是你可以任意嘲笑的吗?要是今天在现场不是我,是一个刚遭受苦难的儿童和她的母亲,你也笑得出来吗?你也要唤醒他好不容易忘记噩梦,一遍遍提醒他的痛苦吗?” “你这是二次伤害!你和当年那些猥琐孩子的混蛋有什么区别!” “明小姐,我没有在笑……”张舒羽心口一颤,血液变得冰冷。 她的辩解多少有些心虚,多年的主持工作,职业笑容早已成为她下意识的行为,尤其在她当选‘最美微笑女主持’后,笑容更是成为她无往不利的工具,亦是《知性》节目的招牌。 她没办法保证,她的嘴角刚才真的没有上扬…… “你曾在网上为很多苦难的女性发言,可你今天的行为却背道而驰。”明念起身,一针见血道:“你不能一边吃着女性红利,一边转头剑指女性。” “我拒绝接受你这种人的访谈!” 说罢,明念摘下耳麦,愤然离场。 纪濯为明念安排的助理兼新闻发言人许惇,在张舒羽问出儿童猥亵相关话题的时候紧张地呼吸凝滞。 对方句句设陷,明念一句话回答不当,就会掉入舆论中心。 好在,明念没有自证。 选择发起攻击当防御,打乱对方的阵脚。 对方的失误,就是最好的筹码。 手机铃声不断,许惇紧跟快步如飞的明念身后,“明小姐,纪先生和您的母亲一直给您拨打电话。” “嗯。”明念拿过手机,回拨电话,那边嘟嘟两声,挂断。 明念抬头,看见闻雯站在大厅中央。 她应该来的很着急,头发都没打理,脑后几缕头发垂在脖子处。 闻雯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拖着沉重的脚步,握紧明念的手。 对比她的反应,明念冷静多了,“上车说。” 车厢内。 许久不见面的母女,生疏许多,空气透着沉闷的氛围。 过了很久,闻雯才鼓足勇气问道:“那件事情是真的吗?” “算是吧。”明念波澜不惊道:“当年你把我扔在废弃工地的那一夜,有个男人对我欲图不轨,我……” “别说了!”闻雯捂着胸口,双目猩红,异常激动。 她嚎完那一嗓子,内心有个巨大的黑洞,吞噬她的一切。 懊恼、自责、愤怒交织。 明念淡漠地看着她。 过了须臾,闻雯颤音冷笑道:“我小时候,你姥姥二婚,嫁给了一个混蛋,那个混蛋对我强-奸未遂,你姥姥知道后,非但不站在我这边,还说是我勾引了那个男人,然后她把我赶出家门。” “从那时候起,我就想生儿子,因为我不想让女儿遭受我所经历的一切,可我还是生了女儿。” “我坚决不和您爸爸离婚,想尽一切办法维系这个婚姻,因为我怕,若是我二婚,给你找的继父也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蛋怎么办?” 闻雯泪流满面,手指死死抓住她的衣服,身体顺着车椅下滑,跪在地上,头埋在她腿上,润湿她的裙摆,“念念,我没想过,我没想让你遭受这些!” “我做了很多错事,伤害过你,但我一开始的初心只是想让你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长大,在一个亲生父母常伴你身边的家庭长大……” “可我越走越偏,我光想着怎么维系婚姻,光想着让你听话,我一步步走偏,对你做出每每我想起都后怕的事情。”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的女儿……” 明念温柔抚摸母亲枯燥的头发,一如幼时她趴在闻雯腿上求她不要再给她冲冷水澡了。 位置调换,坐着的人永远冷漠。 “妈妈,去自首吧。”明念说:“明嘉宇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没醒来,我们都知道他全靠仪器吊着一口气,以后能醒来的几率很渺小。” “你总说做任何事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我,但你却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 “就当这次是我真心的祈求你。” “去自首吧,至少不要让你所做的事情,成为第二把刺向我的利刃。” “为了我,去自首吧,妈妈。” “我向您保证,爸爸不会和你离婚。” * 送完闻雯回家,许惇汇报,“纪先生,说在耶纳壹号等您。” 步入270℃超广角的顶层公寓,东方明珠仿佛触手可碰。 整套公寓横跨10层到11层,环绕式露台可以供人俯瞰外滩美景。 客厅没开灯,黄昏的余温渐渐褪去,黑暗逐渐侵袭。 明念深知做错事,踌躇不敢往前。 “是你找人告诉的张舒羽那件事情的吗?”纪濯低沉的嗓音打破寂静。 明念默念‘逃避可耻’十遍,坐到纪濯身边。 头枕到他手臂上,一副全身心依赖他的模样,明念尽量控制让语气柔和,道:“你怎么知道?” “那些我们曾找过的人,我不光派人监视他们的行踪,还顺便监听他们的手机。”纪濯笑着让人发寒,“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除了你,我没派人监视。” “理由,你给我个理由。” 明念沉默,还没想好怎么说。 “是你让我做什么都不要瞒着你。”纪濯推开明念,双手桎梏她的肩膀,“那你呢?你做事情有想过我吗?无论是孚瑞集团的股权,还是这次,你从来没想到过和我商量、求我帮忙,我在你心中就那么不能信任吗?如果这次事情扩散,你想过后果吗?” “我习惯了。”明念一怔,红着脸,舔舔嘴唇,小声说:“我这些年做什么都是靠自己,我没有主动求过别人,我也没和别人商量过,这种习惯,我一时间很难改的……” “而且……”明念努力找补,“是你说的,他们是谁?我为什么要在意他们的看法,网友还有其他的人的评论,我可以不在乎!” “可我在乎。”纪濯低吼,目光泛起悲伤。 他经常和明念小打小闹,正事上他一直很尊重明念。 当他知道明念主动将自己的伤口公布于众,给予他人伤害她的机会时,纪濯第一次感到无力和颓废。 “我想把最好的给你,但你为什么不能珍惜自己。”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事情,你以后能不能别做了,或者至少请你做之前和我商量,也许我能有更好的主意帮你,不要让我做个傻子,一边悲愤交加、一边想着怎么在帮你完成计划的前提下让你承受的伤害降到最低。” “你能不能在乎一下我的感受,理解一下我有多爱你。” “我……我知道了。”明念头一次那么听话。 “可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以后……”明念喃喃道:“景伯父出车祸,我很害怕。我怕如果……如果那时候我要怎么办?如果那时候,恰好有人公布我最想隐瞒的事情,打我一个措手不及,我怎么办?” “与其担心炸弹不知何时爆炸,不如我主动引燃,这样以后这件事情就再也不会伤害我了!”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寻求我的帮助?”纪濯松开明念。 “我……”明念沉吟一会,搪塞道:“我忘了。” 他闻言轻蔑地笑了,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或许在你的潜意识里,你根本没有全心全意接纳我。” 明念无措地扣手指。 她这次好像真的闹得太大了。 望着纪濯离她越来越远的背影,明念徒然站起来,“我需要你!” 纪濯即将握住门把手的手臂,悬在半空。 “第一件事情,我需要你帮我控制舆论,用你的人脉和资金,帮我。” 明念往前踏出一步,同时,窗外的霓虹灯闪烁。 “第二件事情,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律师。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我需要你最信任的。” 明念继续往前走,窗外五光十色的广告,如夜空绽放的烟花。 纪濯转身,看向明念。 她踩碎一地虹光,一步步坚定走向他。 “第三件事情,你不许问我为什么找律师,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受伤,不会做任何伤害我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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